諾克魯斯的山路上高舉着浴血驍龍旗幟的十三軍團第一旗團,正在艱難的行軍着因爲山路坎坷,加上諾克魯斯少有能夠通過大型馬車,以及足以士兵們八人一排並列前進的寬敞道路,整個隊伍不得不被扯得很長很長。遠遠望去,穿着鍊甲和赤紅色軍裝的軍團士兵們,就像是在山中穿梭的紅龍。
在休整了一個星期左右之後,利維等人終於出發了不過他,還有路斯恩和維吉爾的身份只是一名執行司的巫師而已,真正領隊的人,依然是十三軍團的營地長(軍團總教官),長得酷似鬣狗的老兵查理斯,這件事讓維吉爾那個傢伙唸叨了好久。
當然,事實上就算烏斯坦真的把兵權給他(前提是烏斯坦中了迷惑咒,而且沒有被發現的情況下),維吉爾這傢伙也是不敢接下來的。按照他的說法,布魯圖斯家的人最大的有點是有自知之明,他僅僅是有些不太認同一個老兵來擔任軍團的指揮官而已。
這並不是維吉爾鄙視查理斯的平民出身這傢伙可能是最沒有身份觀念的貴族少爺了,他只是出於大多數奧斯吉利亞家族的概念認知而已,總覺得如果一支軍隊的領袖如果連巫師都算不上,是很難擔當大任的。
大多數平民出身的士兵如果沒有什麼好的出身,首席百夫長或者營地長就是他們最好的出路了,一些得到提拔的,也有可能升任聯隊長,乃至於旗團長,但是軍團長絕無可能除了第二蒼穹之翼軍團這個歷史特異之外,奧斯吉利亞的任何一位,常駐軍團的軍團長一定都是巫師,沒有例外!
當然,歷史也偶爾會出現特例,但絕對不會多。所以“不是巫師就難當大任”這種概念,對於維吉爾而言可以說根深蒂固,在他看來,擔任這支有着重大使命的軍隊,怎麼也應該是首席巫師戴維纔對。
查理斯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但是卻沒有多說半句話在這個老兵看來,強有力的事實比任何花裡胡哨的辯論更有效果。
只要上了戰場這兩位南方來的小少爺就會明白了,什麼才能稱之爲戰爭,什麼纔是二十多年戎馬生涯,一次次死裡逃生積攢下來的戰場生存經驗。
查理斯也明白烏斯坦軍團長會決定讓自己率領第一旗團的原因,他看重的同樣是自己的經驗,充分的站場經驗可以讓自己在指揮的時候,最大化的減少傷亡,並且學習諾克魯斯人在山裡地帶的戰鬥方式,也能夠減少和地精部落戰鬥所造成的傷亡。
大概,還有保護那兩位小少爺的意思吧?一邊這麼想着,騎在馬上的查理斯看了看身後兩個還十分不適應的少年巫師們更習慣坐馬車,更不用說在南方也很少有在山林之中騎馬的機會。
路斯恩還好一些,只是很好奇的在四處張望着,諾克魯斯山林的壯麗,是奧斯吉利亞南方所不曾應有的,這樣的景色當然會引起一些好奇心。
而維吉爾則要不堪多了金髮少年近乎懶散的趴在了戰馬上面,懶洋洋的隨着身子下面的戰馬一搖一晃着,一副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樣子。
查理斯搖了搖頭,這個樣子簡直像是來旅遊的,相較之下老兵把目光轉向了自己身側的利維,早已換上甲冑的利維,一邊警惕的朝着四周望去,目光裡似乎還帶着幾分困惑的表情,不停的朝着後面正在行進的士兵們望過去。
“怎麼了,你臉上現在寫的全都是驚訝?”老兵咧着嘴,不經意的問道:“對軍團很好奇嗎我看你整整一早上都在不停的數着後面的人數。”
“呃……確實,因爲也沒有太多事情可以做。”利維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不過人數……似乎有些不太對。”
“怎了麼?”查理斯挑了挑眉毛:“你覺得這次派遣的軍隊,人數太少了?”
“不,是太多了絕對不僅僅是一個旗團的數量。”利維困惑的搖了搖頭:“我大概瞭解過一些,共和**團,每個旗團下應該有六個百人隊,也就是三個聯隊數量的軍團士兵。但是後面的人數……應該遠遠不止吧?”
看着後面長龍似的行軍隊列,朝遠處望去的話,甚至能夠看到馬車的車輪和士兵的靴子揚起的灰塵。雖然沒有準確數清楚,但是眼前這個軍隊的數量,絕對不僅僅是一個旗團了。
“當然不止一個旗團你觀察的很仔細,但是對於奧斯吉利亞的軍團,你瞭解的還太少了,我們從來都不是隻靠一個旗團在戰鬥的。”查理斯笑了笑:“任何一個軍團都會有和它數量基本等同的輔助軍團。”
“也許是臨時徵召的農兵,也可能是城市軍團,也可能是僱傭軍看長官的心情和偏愛。所以就如你現在看到的,除了第一旗團之外,還有一支我們在已經歸化共和國統治的河灣地,花錢招募來的諾克魯斯人,給他們軍團士兵的裝備武裝了起來。”
“這些徵召士兵可以彌補軍團數量上的劣勢,而且可以負責搬運軍團物資,減少士兵們的勞務。最重要的是隻要管飯就行,軍餉也比軍團士兵低,當然也就不能指望他們可以和軍團士兵一樣訓練有素,但至少可以服從命令。”
“你知道,爲什麼軍團長會只派一個旗團前往諾克魯斯嗎?”大概是利維謙虛好學的樣子刺激了查理斯,老兵侃侃而談半點兒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那是因爲軍團操典裡面,一個旗團就是一個戰鬥團。”
“戰鬥團?”
“用棋子來形容,你可能更容易理解吧?一個旗團六個百人隊,四個步兵百人隊,然後是兩個弩手百人隊,在戰場的棋盤上,這就是一枚‘棋子’,也是最小的戰鬥單位。在軍團長命令傳達不到的時候,旗團長就是掌權者,由他決定自己的旗團進攻還是撤退。”
“……懂得使用這樣的棋子,你就能學會如何贏得一場戰鬥你得知道哪個棋子經驗最豐富,哪個最有攻擊性,哪個能夠死戰不退,頑強的遵循每一個荒謬或是英明的命令;哪個新兵太多,不堪大用……這都是棋手需要明白的。”
“謝謝您,不過……您爲什麼要告訴我呢?”利維有些困惑的看着查理斯:“我相信能夠懂得這些的人一定也不多。”
雖然像是在閒聊一樣,但利維依然可以聽出來,對方是在很用心的教授自己這些和戰爭有關的經驗這些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翻本書立刻就能學到的知識,更多的是老兵自己體會出來的,寶貴的積累。
“沒什麼,你就當做是對你的一份補償吧。之前曾經要挾你不得不參加了那個荒謬的刺殺計劃,到最後還要你把我們救出來,如果不能夠補償一下的話,總感覺良心不安。”查理斯聳了聳肩膀:“等到了開戰之後,你儘量待在我身邊,我會盡可能教你如何下令,如何在士兵們面前保持威嚴。”
“不過這些都只是當兵的人才需要學會的東西,如果你不感興趣的話就當成故事聽吧當了幾十年的兵,唯一多的就是故事。”
“不,事實上我對於這些很感興趣應該說,非常有興趣,如果您願意多講一些的話。”利維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興奮的樣子:“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也希望您可以講一些曾經的故事,您這樣老兵講的話,一定比書裡面有趣的多。”
利維這麼一說,面若紅光的老兵一下子來了精神。就在他打算接着講下去的時候,兩個舉着燕尾旗的巡邏騎兵從隊列的前面趕了過來。
“向您報告,查理斯營地長!”騎兵摘下頭盔,右手向前平舉這是奧斯吉利亞的致敬姿勢:“諾克魯斯人的使者正在過來,他們自稱奉了布蘭登亞魯斯殿下的命令,前來迎接我們的。”
在完成了交涉任務之後,布蘭登的護衛隊長託斯坦因就立即返回了顯然,現在布蘭登能夠信得過的人並不多,他隨時需要這位忠心耿耿的大漢爲自己完成各種各樣的任務。
騎在戰馬上面的壯漢根本沒有等到騎兵把話說完,就帶着自己十幾名隨從縱馬來到了查理斯的面前。大概是因爲馬蹄的響聲,連後面都已經昏昏欲睡的維吉爾也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像是一位奧斯吉利亞紳士一樣,天然而無一絲做作的打量着託斯坦因,就像是城裡人在看鄉下人。
“向諸位勇敢,並且遵守了盟約的先生們致敬,並且奉上我主人的真摯問候。”託斯坦因猛地用右手錘擊了自己的胸口,讓人懷疑他會不會砸斷自己的肋骨:“我們已經等候您很久了,如果可以的話,請立即前往夏櫟鎮,布蘭登亞魯斯殿下正在那裡準備款待諸位。”
說這句話的時候,託斯坦因的目光掃向一旁的利維:“希望我們簡陋的宴會,能夠讓您感受到我們遵守承諾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