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下的諾克魯斯荒原上,龐大的地精部落在遲緩的行動着,墨綠色的潮水席捲着大地,數以千計的豺狼人混雜在地精的海洋當中,蒼茫的氣勢即便是相隔甚遠卻依然還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彷彿蝗蟲過境一般。
看着地平線上那黑壓壓的一條線,利維甚至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股無比壓迫的氣勢撲面而來,那從地平線的邊緣伸展出來的地精大軍傾瀉而下根本沒有什麼伏擊,敵人也早在很遠的地方就已經發現了埋伏的大軍,那充滿了野性氣息的嘶吼聲不停的迴盪在天空中,震顫着所有人的心神。
看着這支龐然大物,利維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似乎正在自己的血管裡面激烈的奔騰着,不是某種感情而是身體的衝動,就像是身體裡的某些東西被喚醒了一樣,血脈賁張右手不停的撫摸着自己腰間的魔杖。
天色已經變成一片血紅,夜晚的月亮早已從東方升起,從山崖上席捲而下的地精大軍彷彿就是從黑夜中鑽出來的惡魔一般,滾滾濃煙伴隨着大地的震顫,風聲中傳來那夾雜着血腥味的咆哮聲,獵獵風響吹動着樹林的葉子,高舉的軍旗和他的面頰,黑色的眸子裡面沒有任何與“慌張”有關的詞彙,將那羣怪物盡收眼底。
“你害怕嗎?”身旁的路西安十分關切的小聲說着,少女甚至都沒有回頭,她不敢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幅模樣,只能這樣輕聲安慰着:“害怕的話,就抓緊我的手好了。”
“不,沒有害怕雖然這麼講很奇怪,但是到現在我的心跳居然還十分正常。”利維自嘲的笑着將右手按在了胸口,雖然全身都變得熱切了起來,但是心跳好像穩重的老人一樣,不緊不慢的跳動着:“只是充滿了期待而已。”
“還記得我們在夏櫟鎮的時候說過的嗎?我們是在以‘人’的身份,去和這些怪物們戰鬥從未體會過這樣的觸感,我突然感覺自己有些理解蒼穹之翼的戰士們了。並不是能夠理解你們的責任心,而是……你們在爲了什麼而去戰鬥,去犧牲。”
“這個世界上,恐怕不會有比這樣的戰鬥,更能讓人覺得死得其所,更能夠擔負起一份榮耀的力量了!”
“你……”路西安的面頰瞬間充血,強忍着做了幾個深呼吸,不去看身後那個討厭的傢伙:“就、就算你這麼說,別以爲我會樣就很高興了!”
“我可沒有這樣的奢望。”利維隨口笑了笑,冷靜的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山坡上。一面又一面的戰旗已經豎起,悠揚的號角聲迴響在大地之上,整個北方大軍彷彿是蓄勢待發的獵人,緊握着弓箭,腰跨着利斧,趴伏在灌木叢中,等待着去狩獵自己的獵物。
“布蘭登亞魯斯,你準備怎麼做呢?”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那個騎着一匹白色馬駒,一身華麗裝束的年輕騎士,即便自己並不能完全看清楚,利維也知道那個人是誰:“讓我看看吧至少今天,我會和你並肩作戰的!”
………馬蹄輕踏着鬆軟的泥土,穩穩騎在戰馬上面的布蘭登亞魯斯高舉着手中的旗幟,讓所有的士兵們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我們的祖先從千百年前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灰林河谷的城堡在千年之前未曾失守,今天它依然不會失守山中的野獸奪不走我們的土地、我們的敵人也奪不走,即便是北方的怪物,也同樣奪不走!”
“你們都清楚我們的敵人是什麼,被阿爾託斯驅逐的怪物,你們也看到了被它們所蹂躪的土地是什麼樣子,你們想被怪物當成晚餐嗎我想我們大概都不希望。”
即便到了這一刻,布蘭登的臉上依然全都是笑容,那種即便天崩地裂也依然會讓人心中平靜,感到無比可靠的笑容,歡暢的笑聲瞬間充斥在了整個山坡上。
原本還在戰戰兢兢的北方武士們心中十分緊張的話,現在卻能夠毫不在意的歡暢大笑着,拼命用武器敲打着自己的盾牌他們現在已經認可了這個年紀輕輕,卻能夠勇敢的站在第一排和他們一起去並肩戰鬥,身先士卒的王子殿下。
“今天的太陽將見證我們的戰鬥,我可以在這裡向你們保證,在旭日東昇之時,諾克魯斯巨鷹的旗幟將屹立不倒。”微笑着喊出這句話,布蘭登拔出了佩劍:“灰林河谷的旗幟,將屹立不倒!”
“諾克魯斯萬歲!布蘭登亞魯斯殿下萬歲!布蘭登亞魯斯殿下萬歲!”吶喊聲轟然想起,羣情激昂的諾克魯斯大軍無比激動的大聲嘶吼着吼叫着,敲打着自己的盾牌,狂風中的旗幟迎風飄揚。
“真是個可怕的傢伙,不是嗎?”維吉爾翹着嘴角,看着正在整個大軍最前面縱馬馳奔的布蘭登,目光看向了身後只有軍陣右翼的第一旗團,依舊沉默的像是一面赤紅色的銅牆鐵壁,士兵們穩穩的站在默不做聲,完全的不爲所動。
“你怎麼會突然關注這些?”一旁的路斯恩卻很奇怪的笑了笑,在他的印象裡維吉爾應該是那種什麼事情都不關心,永遠帶着戲劇式的眼光看待世界的傢伙:“這個可和你一貫的形象不太吻合。”
“人總是要長大的。”維吉爾輕笑着說出這句話。就在這個時候,伴隨着遠處的號角聲齊聲吹響,整個山坡上都是將士們高聲歡呼的聲音,金髮少年也只好舉起了手中的手中的魔杖,第一旗團的陣地上五六個紅色的光柱接次而起,直衝雲霄!
“士兵們,進攻陣型,列陣前進!”查理斯高聲呼喊着口號,第一旗團的老兵和數千諾克魯斯大軍一起踏着步伐,沿着山坡緩緩向前進發。
地精大軍似乎這個時候才真正反應過來,綠色的潮水似乎陷入到了某種混亂之中,刺耳尖銳的叫聲迴響着,高舉着簡陋的武器,朝着山坡上的北方聯軍發起了進攻。
整齊踏步前進的大軍沒有半點慌亂,就在快要走下山坡的時候,原本位居陣列最後面的長弓手們從方陣之間的縫隙穿插着跑了出來,在大軍的前列擺開陣型,第一旗團的弩手們也衝到了自家方陣前面,架起了手中的十字弓。
“弓箭手待命,上弦!”布蘭登舉起佩劍,身旁的衛兵們齊聲大喊道,原本還在前進的軍陣突然停下了腳步,列陣最前的射手們卻紛紛把壺中的箭矢插在了腳前,左手舉起了長弓這是一種古老的傳統技藝,可以讓他們射箭的速度快上不少。
北方聯軍停下了腳步,但是地精大軍卻沒有。嘶吼着狂吠着的怪物們仰着頭顱,朝着山坡上的大軍睜開了興奮而又無比飢渴的獸瞳它們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把敵人撕成碎片了!
射手們靜靜的等待着命令,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怪物迅速的衝過來,緊張的左臂輕微的顫抖着,直到聽到那聲命令:“張弓射箭!!!!”
命令的號角吹響,雖然只有不到半分鐘的時刻,卻像等待了數年的長弓手們毫不猶豫的拔起身前的箭矢,巨大的弓身被彎成一輪新月。山坡上的千名長弓手和弩兵們毫不猶豫的迅速射出了手中的箭矢狂風暴雨!
此時此刻站在樹林間的利維,更加清晰的看到了這一幕,密集的箭雨從山坡上彎過一個弧度,鋪天蓋地的落在了地精大軍的上面,剎那間整個戰場上空的聲音,都被這些箭矢射出所發出的尖嘯所掩蓋了!
那副場景就像是巨石砸入池塘中一樣沒有盾牌也沒有鎧甲,每一枝箭矢落入地精大軍之中都會濺起一片血花,地精們詭異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每前進一小段距離,它們都必須丟下數額龐大的屍體在地上。
地精們成羣成羣的倒下,墨綠色的血液遍地皆是如果那也能夠稱之爲血液,而不是膿漿的話,後排衝上來的則毫無憐憫之心的把那些已經倒下的屍體踩在了泥地裡面,混雜在了泥土之中。
不需要瞄準,更不需要用眼睛去看。那樣混亂的陣型只要你將箭矢射出去,就會有一個慘叫聲傳出來,連綿不斷的箭雨收割着敵人的生命,一刻也沒有停歇,一刻也沒有間斷。
這些戰士們,有許多人都是帶着復仇的目標來的。
看到這一幕的利維卻沒有多少高興的意思,戰鬥纔剛剛開始,敵人是不會任由北方聯軍殺戮的即便對方只是一羣熱衷血肉的怪物,那也是和蒼穹之翼軍團戰鬥了千年的怪物,它們對於人類的戰鬥方式,並沒有自己所想象的那麼無知。
“就快了,那些傢伙。它們馬上就會反應過來的。”路西安同樣沒有太多的欣喜,目光銳利的遊騎兵突然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來了!”
“嗷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