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了漫長的三天行軍之後,十三軍團的第一旗團終於抵達了夏櫟鎮。比·奇·中·文·網·首·發盛夏暖風中的小鎮附近,依舊是鬱鬱蔥蔥的夏櫟樹,只是已經沒有了過去的興盛樣貌斷裂的城寰,破敗的城牆,泥濘不堪處處埋骨的荒野。
原本的城鎮幾乎有一半都變成了廢墟,儘管布蘭登已經在找人重新修建這座城鎮了,但是依然能夠看出來它曾經遭受過怎樣的破壞。讓人忍不住去感慨,哀嘆生命的脆弱。
儘管布蘭登以及諸多諾克魯斯北方的貴族們,相當熱情的歡迎查理斯還有利維等人的到訪,並且在花園行宮裡擺下了盛大的宴會邀請他們參加,但是第一旗團依然沒能被允許進駐夏櫟鎮,而是在距離城鎮較爲偏僻的一個山丘下面紮營,第一旗團的士兵們甚至連離開軍營都不被允許。
相比較虛幻的怪物,已經相互廝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對手更讓人心生防範。儘管所有的領主們都很清楚這支根本沒有外援的奧斯吉利亞軍隊,根本沒有可能進攻夏櫟鎮,甚至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他們還能夠起到不小的作用。但他們依然下意識的去做出各種防範措施。
對於這種心情,查理斯等人也不是不能理解甚至就連第一旗團也多少有些抗拒心理,因爲如果進駐夏櫟鎮,基本上就等於第一旗團接受了布蘭登亞魯斯的指揮,雖然這聽起來挺荒謬的,但是查理斯依然不願意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要受到別人的控制。
他們這一次來的真正目的又不是爲了諾克魯斯人民的和平而奮鬥的,沒有理由爲他們去送死。雙方就在這種相互防範,卻又相互友好的詭異氣氛下歡聚一堂,進入了夏櫟鎮的花園行宮。
燈火輝煌的花園行宮,熱情的侍衛打開了大門,利維和路西安一起走進了領主大廳,臉上還帶着幾分睏倦的表情本來他應該是和維吉爾他們一起來的,但是因爲長時間的疲倦,從西部哨塔那天夜裡之後,將近三個月自己就再也沒有真正好好的休息過,就算巫師的精神力量恢復速度遠超普通人,身體的勞累依然是無法避免的。
當然還有一個緣故,一直以來利維學習咒語或者別的東西都可以在精神空間內完成,極大的減少了他需要花費的時間;但是這種新的感知力量卻無法在精神空間內模擬出來,他必須借重到自己的身體感官聽覺、視覺、觸覺、嗅覺、味覺,將這些感官和自己的精神意識聯繫在一起。
阿斯瑞爾將這種能力稱之爲“通靈”,因爲它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某一種力量了,更加接近於生命與生俱來的“直覺”這種身體意識,卻又因爲精神層次的介入而變得更加強大。顯而易見的是這種能力及其消耗精神,即便是花費了兩天多的時間,他也僅僅是隻能達到“進入”的層次,勉強維持一刻鐘而已。
這種狀態很神奇即便是在見識到了雨瀑堡、斷界山要塞這些充滿了魔法力量的地方,利維也不由得爲這種力量而讚歎。自己的視野似乎一下子就從自己的身體裡跳出去了。不再用眼睛去看,自己周圍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變成立體的畫面出現在腦海裡面,每一顆樹,每一株草都躲不開,似乎就連風的軌跡,也能像地上的車輪印一樣清晰。
“你那副沒睡醒的表情是怎麼回事?”一旁的路西安朝着利維瞥了一眼像是抱怨似的,但眉宇間的擔心之色卻絲毫無法掩蓋,同時還有些小小的緊張。
因爲要參加宴會,就算是路西安十分的不情願,也還是換上了一身禮服第一旗團的軍隊裡當然是沒有這種準備的,但是布蘭登卻十分熱情的提供一件諾克魯斯貴族小姐的連衣長裙,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從什麼地方找來的,但是卻意外的合身。
淺藍色的連衣長裙,衣領口和衣襬出還有着白色的蕾絲花邊和奧斯吉利亞人一樣,諾克魯斯在女性方面也是十分的保守,衣領高高豎起,合身卻又稍有些緊的上身部分幾乎是緊貼着身體,將她那已經開始綻放的曲線烘托的淋漓盡致。金色的髮絲在腦後用白色綢緞打了一個花結系成馬尾。
原本英姿颯爽的蒼穹之翼遊騎兵,現在看起來就好像拘謹的貴族少女一樣,幾乎只能被利維牽着走進了大廳,面上的紅暈彷彿春天的桃花似的,淡淡一抹的嬌羞,緊張無比的抿着嘴脣,墨綠色的眸子沒有一刻不是在四下環顧着的。
整個大廳內盡是熱鬧非凡兩側的長桌上擺滿了美味佳餚,尤其是各種在奧斯吉利亞南方很少能見到的珍禽野味,壁爐裡早已升起了爐火,僕人們輕輕轉動着上面的烤架,滋滋冒油的烤肉表面裹着金黃的脆皮,光是聞起來就讓不少人露出了腹飢餓的表情。
走進大廳,路西安幾乎是渾身都在顫抖的抓着利維的手臂,她對這件衣服無比的不適即便下面還穿了裙子和長筒靴。黑髮少年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讓少女倚着自己,朝對面的長桌走過去。
今夜的客人是奧斯吉利亞人,但是今夜的主角卻不是利維他們,而是另一位諾克魯斯的貴族少年。此時整個大廳都安靜的像是沒有人一樣,所有的目光都被集中在了最前面的一個高臺上。
授劍儀式在諾克魯斯,這意味着一名領主的絕對效忠,從所侍奉的主君手中得到象徵權柄的佩劍,正式代表着他本人獲得了領地和頭銜的繼承權利。
高弗雷孟吉薩單膝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低着頭誰也看不到這位雷納德之子的表情,只是那副臣服的樣子似乎已經表示,他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
已經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利維,表情自然的看着這個比自己似乎要年長一些的諾克魯斯年輕貴族,沒辦半點的不適今天早上到達夏櫟鎮的時候他們就得到了消息,雷納德孟吉薩在和布蘭登殿下暢談之後,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無比的“爲自己的行爲感到內疚”。
最後爲了能夠平息奧斯吉利亞和諾克魯斯之間的矛盾,他自願獻身以自殺的方式讓雙方冰釋前嫌,並且留下了遺書,聲明自己是自願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意孤行,隱瞞了部下還有自己的兒子,爲了自己的私慾發動了戰爭。
寬宏大量的布蘭登亞魯斯殿下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十分感傷的舉辦了一場葬禮,並且宣佈將按照雷納德大人的遺願,爲高弗雷舉辦一場授劍儀式,正式宣佈他繼承灰林堡領地,以及孟吉薩家族的伯爵頭銜。
站在高弗雷面前的布蘭登亞魯斯身穿一襲深色金邊華袍,莊嚴典雅一派王族風範,高高舉起手中的金柄長劍,在空中揮下,輕輕點在了他的肩膀上:“高弗雷孟吉薩爵士,雷納德之子,你是否願意繼承您的父親未完成之事業,是否願意捍衛你的榮耀?”
“我願意。”
“你是否願意保護你的人民,向諾克魯斯王國效忠,向亞魯斯家族效忠?”
“我願意。”
“那麼我將在這裡代表我的父親山中之王,諾克魯斯的守護者,羅伯特二世陛下,在這裡宣佈賜予你權柄,賜予你利劍。”這樣微笑說着,布蘭登彎下腰來,將劍柄放入高弗雷的手中,並且把他拉了起來:“恭喜你,高弗雷,現在我們終於可以並肩戰鬥了。”
因爲隔着一張桌子,利維只能看到布蘭登臉上那無比真誠的微笑,像是在爲自己的朋友而高興似的。只是不知道現在那爲高弗雷的表情究竟是什麼樣的,恐怕全都是無比勉強的笑容吧?利維有些感傷的猜測着。
但是這已經是自己能夠想到的,最好的結局瞭如果可以的話,他不希望有任何人這樣無比憋屈的死去,但是這已經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坐在他旁邊的維吉爾笑了笑,看了一眼站在高臺上的高弗雷,意味深長的和利維對視了一眼:“也恭喜你,利維。如願以償了不是嗎?”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哪怕我並不喜歡。”利維沒好氣的把頭轉了過去,悶悶的喝了一口諾克魯斯的蜂蜜酒,一點兒沒有接着說下去的意思。
“你們在說什麼啊?”路西安坐在那兒,本能的感覺到這兩個人在說的不是什麼好事情,有些皺起眉頭:“鬼鬼祟祟的。”
“沒什麼,還是請您繼續享受宴會吧,路西安小姐。”金髮少年風度宜人,一舉一動都透着貴族風範:“不過我現在可能需要出去走走了,希望不會打擾了你們的興致。”
“維吉爾。”利維看了他一眼:“你要幹什麼?”
“沒什麼,儘管放心吧……我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下作。”少年聳了聳肩膀,銀眸迴轉看向遠處:“我只是……有點兒好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