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有趣的提案,如果我親愛的弟弟現在正站在我面前,一定要好好誇誇他,僅僅從戰爭天賦上面,他已經快要不遜‘色’於我們的父親了。”溫和的聲音在寬敞的休息室內回‘蕩’着,手中的信紙上還散發着淡淡的,新鮮羊皮紙的味道。
這是一間十分‘精’致的休息室。奧斯吉利亞傳統的弧形拱頂上墜下一盞古典的青銅八角螢石燈,溫和而又明亮的白‘色’光芒充滿了整個房間。外界的光線全部都被周圍堪稱華麗的銀邊黑‘色’鵝絨窗簾遮住了,大理石的地面和牆壁淡雅而又高貴,雪一樣的潔白並且浮着雲朵般的雕飾。周圍的牆壁上還有幾幅前人的畫像,裝嵌在‘精’美的紅木邊框中,濃厚的寫實風格是令如今東方王國的畫師們,不論怎麼學都是學不來的。
柚木製成的座椅上還不忘縫製了柔軟的動物皮革,讓座的人更舒適些,扶手和靠背上也都雕刻着奧斯吉利亞獨特的繁瑣‘花’紋。一張寬大的書桌擺在正對着螢石燈的下面,旁邊就是兩架放滿了藏書的書櫥,並且旁邊的茶几上還有一套酒器和茶壺,下面的玻璃櫃子裡就有幾瓶從南方莊園裡新運來的葡萄酒,還有買來的咖啡豆,隨時可以倒上一杯,消遣一番。
儘管對於生活水準沒有太多要求,但是元老院的標準休息室基本上都是這樣的規格,戴斯‘蒙’也沒有非要改動多少的意思。畢竟任何一個元老院的元老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在現在的位子上待幾年,到時候究竟是升遷亦或者到別的行省去,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面‘色’溫和的戴斯‘蒙’塞勒斯看着手中的信封,上面詳細介紹着烏斯坦的初步戰略,以及接下來的準備顯然在他眼中,這一次諾克魯斯北方所遭遇的地‘精’部落侵襲可以說是天賜良機,如果一切順利,可以在幾年之內緩解目前的局勢。
顯然烏斯坦對於元老院所謂的“三十年征服諾克魯斯王國”的“偉大計劃”早就忍無可忍了,雖然這是他們父親留下來的“遺產”之一,但是顯然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無比的想象力。
狄奧多塞勒斯生前的敵人是阿斯烏恩汗國,所以他的戰略觀基本上也建立在這上面在他眼中,這個無論軍隊動員水平,還是後勤保障都和共和國有着天壤之別的山中王國,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但是一個能夠和共和國相持百年的王國,顯然不會只有它看起來那麼脆弱不堪。烏斯坦找到了擊垮它的鑰匙,但是卻無法說服拿着鑰匙的人。而現在卻到了不得不說服他們的時候,否則錯過這一次天賜良機,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蘭尼克,你怎麼看……這份有趣的戰略計劃?”戴斯‘蒙’將手中的信遞到了面前這個幾乎和他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手裡:“作爲我的常務書記官,我希望能聽聽你的意見。”
“非常符合適宜的作戰計劃……當然問題很多,不過依然是值得誇讚的。”書記官蘭尼克有着一頭漂亮的黑髮,雖然眼睛是棕‘色’的但依然可以證明,他身上多少是有着塞勒斯家族的血統:“我們不需要付出太多,就能夠得到巨大的收穫這纔是最關鍵的。”
已經跟隨戴斯‘蒙’十數年之久的常務書記官,蘭尼克當然清楚自己的這位老上司是怎麼想的,儘管是在誇讚對方,但是語氣依然嚴厲的像是在批評一位部署:“當然,烏斯坦軍團長的問題依然很明顯他雖然做出了很正確的選擇,但幾乎和元老院的戰略方針背道而馳。這會造成很壞的局面。”
“如果元老院嘉獎他,那等於是在鼓勵共和國所有的軍團可以擅自篡改命令,那些掌握了兵權的傢伙們會變成一個個自大狂,認定了只有自己的想法纔是正確的,將元老院拋置於腦後,其災難‘性’的結果簡直不可接受!”
“所以……我們只能懲罰他,並且用最嚴厲的方式。”戴斯‘蒙’淡然的點點頭,書記官的回答很和他的心意:“比如……剝奪他的軍團長職務。”
“這……確實烏斯坦軍團長的舉動十分令人遺憾,但是這樣的做法會不會和您的利益不符?”蘭尼克有些慌了神:“無論如何,他都姓塞勒斯……對於您的家族而言,十三軍團可是絕對不能隨意丟棄的!”
“我知道你這麼說的原因……蘭尼克,就像我從來都不會否認自己不喜歡烏斯坦,這個父親一時‘激’情生下來的弟弟,他的存在無時無刻都在嘲笑我們家族的傳統,那雙灰眼睛和純血的‘塞勒斯’沒有任何相符的地方。”
“但是我不會因爲自己這樣的情緒,就去做出違背家族的判斷。”戴斯‘蒙’擺了擺手,有些悵然的靠在椅子背上:“烏斯坦接任十三軍團的軍團長職務,已經快要超過十年了。你覺得元老院還能容忍幾年?”
書記官若有所思:“所以……他一開始就想好了?”
“不,我估計這只是因爲一個意外,但是他想要改變局面恐怕已經很久了。”戴斯‘蒙’舉起自己的酒杯,輕輕搖晃着裡面暗紅‘色’的液體:“而且……這可能是他最後能夠爲共和國做的一點事情了。”
“塞勒斯……已經不是曾經的塞勒斯家族了,我們沒有父親那麼強勢,也沒有父親那樣的能力,能夠將整個元老院攥在手心裡。我們能做的就是勉力維持而已。”戴斯‘蒙’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蘭尼克坐下:“那些人表面上將父親奉爲聖人,暗地裡卻在不停的打壓我們的勢力,財富和榮耀帶來的,只有無窮無盡的貪婪和嫉妒。”
“所以……您最後的決斷是什麼?”蘭尼克表情嚴肅的看着戴斯‘蒙’:“我希望這是您仔細思考,認真揣摩之後的答案……雖然我的身上也同樣沒有完整的塞勒斯家族血脈,但這份榮耀,我也常駐心中。”
“就和……所有有着塞勒斯血統的孩子一樣,我從小也對您的父親,偉大的共和國守護崇拜至極,無論是他的風格還是他的樣貌。”書記官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來:“我也不希望看到那個帶着金‘色’的姓氏,會在我活着的時候走向沒落。”
“至少現在……我們要幫他把這件事完成,之後再怎麼樣就都無所謂了。”說完,戴斯‘蒙’的目光投向了對面休息室內掛着的一幅地圖:“北方的戰爭,永遠都不是共和國真正的隱患……或許那些斷界山以北的敵人勉強可以算,但是現在,他們還沒有強大到我們無法對抗的地步。”
“南方……那個烈焰燃燒的阿斯烏恩汗國,那頭信仰着太陽神的黑‘色’獅子,纔是真正能夠帶來滅國之災的強大敵人!”
“這上面似乎還提到了……一個叫做利維阿哈爾特的年輕巫師,還有一位蒼穹之翼的遊騎兵,烏斯坦軍團長似乎對這兩個人相當看好。”蘭尼克從桌子上拿過信:“上面詳細介紹了他的一些經歷……相當的詳細,似乎是爲了引起別人的重視。”
“協助了十三軍團之前的刺殺計劃,雖然失敗了卻還是盡全力包住了所有人的‘性’命;協助諾克魯斯人守住了夏櫟鎮,並且現在在北方的聲望極高;似乎就連這次烏斯坦軍團長的計劃也和他有關。”
“你的評價?”
“年輕有爲……而且沒什麼主見,不過對於一個還沒有真正站穩立場的巫師而言,似乎也很難有什麼主見,不過能夠永遠從共和國的利益出發,這點確實做的很好。”
“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年輕人而已……你想告訴我你一點情況都不瞭解嗎?”戴斯‘蒙’有些好笑的看着裝的好像什麼都不清楚的人似的:“親愛的蘭尼克叔叔……哦,我們可愛的小薇薇安是這樣稱呼你的吧。”
“啊哈!這可真是一個值得深思熟慮的問題……但是小薇薇安一定會很喜歡聽到這個消息的。”蘭尼克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快活的笑容:“這樣也可以少一場人間悲劇,美好的開始,是所有愛情話劇的必備。”
“像你這樣人,不都是喜歡看那些拐彎抹角,諷刺元老院無能的話劇嗎?”戴斯‘蒙’調笑似的問道:“什麼時候改爲喜歡那些年輕人的東西了?”
“爲了我們可愛的小薇薇安,也爲了我自己……諷刺劇大都長得差不多,往往也沒有什麼新意,裡面說的內容也總是讓人不明不白,甚至會引發話題爭論……無意義還‘浪’費時間。”蘭尼克書記官不屑的撇撇嘴:
“更不用說在討論的人裡面三分之一的人是同行,三分之一的人根本沒看懂演的是什麼,剩下的那羣人全都是社會分子,橫豎都是反政fǔ的,隨時都可以抓起來,鎖鏈一銬提着就走,扔進大牢連審都不用審,掛上一個製造暴動的罪名,百分之一百沒有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