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是真正的生活——他們絕對是想要殺死我們!”憤恨的維吉爾,再一次撲到在了成堆的論文和實驗報告當中,當然還有那令人痛恨的星象圖,罪該萬死的歷史調研。
一旁的利維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揮舞着手中的水管筆。新的學年的改變中,不僅僅是學科的難度增加了,連論文要求也跟着增加了。教長弗朗茨大人揮舞着他的魔杖,“噗”的一聲變出了一堆又一堆讓維吉爾厭惡萬分的論文。
“他們難道不清楚嗎,現在將會成爲決定我們一生最重要的時刻,卻用這些該死的論文企圖把我們淹死在裡面……”碎碎唸叨的維吉爾一刻不停的嘟囔着,銀白‘色’的眸子裡面全都是滿滿的怨念,‘精’致的羽‘毛’筆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
“你已經連續兩次的論文沒有‘交’了——除了歷史學的布魯諾教授,我估計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繼續容忍你的存在。”蓋約·瓦倫斯依舊是那樣的面無表情,手中的水管筆飛速的揮舞着:“還是說,你連歷史學也跟着一起放棄了?”
“相信我,就算是一個子不寫,我的歷史考覈一樣可以拿到足夠的高分。”說到這裡,維吉爾倒是相當的得意,不過那張慵懶的面龐很快又垮了下來:“但是弗朗茨教授絕對很樂意利用這樣的機會掐死我。”
“所以,我親愛的蓋約,蓋約·瓦倫斯~”維吉爾一臉討好的雙手合十,滿是水光的眼睛謙卑的看向面無表情的朋友:“我知道你一定會救我的……幫我把符文學的論文搞定了吧,看在我們真摯的友誼份上~……”
“想都不要想——我還接下了十二分論文的工作呢。”蓋約面無表情的回答道,手裡依然轉動飛快:“根本沒有時間。”
“想不到我們炙熱的友誼還比不上冰冷的金錢!”維吉爾‘露’出了一副十分受傷的表情,捂着心口倒在了椅子上:“話說……十二份,難道不會被弗朗茨教授發現問題嗎?”
“首先,只要看過一個人的字跡,我大概就知道他的寫作習慣,模仿起來很容易。”蓋約似乎一點兒不會因爲自己和對方聊天耽誤了手上的功夫:“其次,在看過他們原來寫的論文之後,我大概就知道需要寫多少了——只要符合他們的水平就夠了,根本不用全部填滿。”
“蓋約。”利維收拾起桌子上的羊皮紙和幾封卷軸,笑着看向正在拌嘴的兩個傢伙,趁機說道:“我需要到圖書館去察一些資料,要一起去嗎?”
“當然,正好我也需要找一些關於占卜學可以借鑑的論文,還有兩段就可以完成了。”一邊說着,蓋約表情呆板的看向咬着筆桿,趴在論文前一個字都寫不出來的傢伙:“你是準備留在這兒,還是一起去?”
“難道我還有得選?!”維吉爾悲憤‘欲’絕的反問道,淚目不忍看向面前空空如也的羊皮紙:“這問題顯而易見的吧?”
“不,這只是順便的客套。”蓋約挑了挑眉‘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而且其實還是有的選——你可以選擇是活着,還是死去。”
熱愛生活,或者應該說熱衷於享受生活的維吉爾,當然不會去選擇被弗朗茨教授踢出學院這種事情——他清楚那樣的下場。或者對於大多數學徒們而言,被學院驅逐意味着人生前途慘淡,但依舊是有選擇的。
對於維吉爾,他的結果就是變成提線木偶——永遠微笑的父親大人會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榨乾自己的利用價值爲家族添磚加瓦,自己的地位和繼承人身份會被某個旁親的兄弟姐妹替代掉。
別人來到這裡,是爲了追尋更光明的未來,更遠大的前景;維吉爾——亦或者說那些和他相仿的傢伙們,來到這裡只是想得到一份自由,一份也許很簡單的自由。
順着塔樓的樓梯走到庭院裡的三個人,一邊散着步相互繼續聊着天一邊朝着圖書館的方向走過去。此時的庭院早就沒有了往日的寧靜,經常能看見三三兩兩的學徒們圍坐在一起,像是在小聲討論着什麼,臉上都是各種猶豫掙扎的表情,不一而足。
而原本不常在舊城堡看到的,三大分院的學長們,此時卻也不約而同的各自出現在了這裡,站在某個角落裡,亦或是走廊旁邊,向路過的低階學徒們推銷着自己的分院。
原本安詳寧靜,適合冥想或者放鬆的庭院,一下子變成了學徒們討論,宣傳的演講舞臺。低階的學徒們竊竊‘私’語着,穿着藍‘色’、紅‘色’亦或是紫‘色’巫師袍的學長們,用各自獨有的方式宣傳着三大分院各自的優點,並且不着痕跡的諷刺另外兩個分院的缺點。
“醜陋。”低着頭走路的蓋約,突然從嘴邊蹦出這樣一個詞彙,‘陰’鷙而又充滿狠厲的眸子看向正在溫和的向一羣學徒們講述梟鷹分院的學長身上——尤其在聽到對方無意中提到了“我們會開辦一個歡迎酒會”一類的話之後。
“蓋約……”看着好友臉上那莫名的憤恨——對,那絕對是憤怒的情緒,不可遏制的憤怒,好像渾身都開始顫抖了起來眼神死死的盯着,就好像在竭力強忍着將對方殺死的衝動一樣。
從認識的那一刻直到現在,利維還從未見過蓋約這樣情緒外‘露’,‘激’動成這個樣子——他就像是這座舊城堡一樣,孤零零的坐落在無人的一角,與周圍的一切都是那樣格格不入,冷眼旁觀,天然的抗拒一切的外力介入。
“沒什麼,只是有些不舒服罷了,大概有些累了。”蓋約勉強的笑着對一臉緊張的利維說道:“小‘毛’病而已,不用那麼緊張。”
用力的做了一個深呼吸,蓋約低着頭不再去看那個滔滔不絕的學長,低着頭向前一刻不停的走過去,彷彿多停留一刻都是在折磨他的耳朵一樣。利維和維吉爾只好加快腳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我究竟該怎麼和你解釋呢?這種問題……應該說你會這麼問真是太奇怪了。”維吉爾苦惱的看着一臉疑‘惑’的利維,銀白‘色’的眸子還順便朝正在找資料的蓋約瞥了兩眼:“這其實……就是信條和信仰的問題,你真的是奧斯吉利亞人嗎?”
說罷,那雙銀白‘色’的眸子充滿懷疑的看向他。就在利維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的時候,維吉爾卻反而放棄了這個在他看來相當無聊的問題:“好吧,我估計這個世界上八成找不到第二個黑髮黑眸的利維·阿哈爾特了——你可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蓋約·瓦倫斯,這傢伙出身瀚土郡的瓦倫斯家族,在共和國中部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巫師世家,歷代的家族成員要麼是去行政院擔任事務官,要麼便是走上巫師的道路。樸素、清廉、並且熱心於共和國文化事業。如果你翻開瓦倫斯的家譜,你就能發現他們家至少出過十二位護民官,兩位法官,六位著名元老的常務‘侍’從,甚至還有著名學者,比如……”
“等等……,我沒有讓你告訴我這些!”利維連忙打斷了維吉爾的話:“我只是想讓你告訴我,爲什麼蓋約會因爲那個巫師氣憤成這個樣子而已。”
“難道你還不清楚嗎?看看他們家的履歷,這就是個標準的傳統家族,而傳統家族就意味着他們對於所謂‘不務正業’之人有着無與倫比的痛恨!”說到這兒,維吉爾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幾年梟鷹分院的影響力也有所衰退,這些最守舊古板的傢伙,也開始用宣傳和酒會的方式招納新學徒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但是在蓋約眼中,這種行爲無異於違背了傳統,以及梟鷹分院的嚴謹‘性’,避世‘性’。是這樣吧?”利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我估計在蓋約眼中,那種宣傳和酒會式的招攬舉動無疑和‘圓滑’,‘不像樣’之類的詞彙掛上了鉤,畢竟梟鷹分院一直都以培養書呆子和研究狂人而出名的,他們最討厭這個。”
維吉爾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對這種情況也是沒辦法的:“畢竟這就是生活,你總要有信念,還得有信仰——不管它到底是不是夠堅定。”
“你的出身,你的所信奉的東西往往就決定了你的立場——我們是奧斯吉利亞人,所以痛恨阿斯烏恩汗國的異教徒,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而在這裡也一樣。蓋約的出身註定了他痛恨這種舉動,並且無法忍受這種形同‘背叛’的行爲。”
“不過說到這個……”維吉爾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燙金的信封來,帶着幾分笑意遞到利維的手裡:“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這兒正好有有一封鳳凰分院酒會的請柬。”
“如果你覺得有興趣的話,可以過來看看……也算是選擇之一嘛,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