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斯吉利亞真正統一北方將斷界山納入領土範圍之前,威特菲爾家族或者說,帷特思頓王國纔是斷界山要塞真正的支持者,而且就力度上來講,他們對這個榮耀了千年的軍隊支持程度遠遠超過了奧斯吉利亞至今爲止所做的一切。
當然這裡面也有地理原因帷特思頓王國的首都凍土城到斷界山的路程,如果一路順暢的話只要十幾天就足夠了,但是從最南方的奧斯吉利亞城到斷界山要塞的距離,即便是坐船也要花上幾十倍的時間,你還能把大半個西大陸瀏覽一遍。
身處北方的帷特思頓王國則倒是時刻面臨着北方地精部落的壓力,因而整個王國對於加入斷界山要塞熱情極高(蒼穹之翼這個名字,是到了共和國佔領北方之後纔有的),很多不能繼承家族名號,也不太可能成爲騎士的家族末子,往往都會選擇成爲斷界山的守望者,捍衛這個古老聖賢修築起來的城堡。
在帷特思頓王國和奧斯吉利亞相互征戰的時候,斷界山的守望者們,一直都沒有選擇支持任何一方雖然有不少人因爲這一點無法忍受,最後背叛了誓言。但大多數戰士還是堅守到了最後,默默的看着這個古老王國被奧斯吉利亞吞併,曾經偉大的威特菲爾家族,戰鬥到了最後,最後只剩下零星的力量,還在繼續抵抗着。
瑞穆斯曾經因爲這點,對自己出生在凍土城無比的驕傲,更爲這座城鎮曾經的統治者威特菲爾感到驕傲,但是現在眼前血淋淋的真相告訴他,這個家族不僅僅有人在抵抗着北方的怪物,甚至也有人和這些怪物串通一氣。
甚至就連這一次西部哨塔的慘劇,也許和他們也脫不了關係,一想到這件事情瑞穆斯就有種將這個傢伙撕成碎片的衝動。但是自己的理智卻又不斷地告訴他,這樣做唯一的好處就是便宜了這羣混蛋!
“再說一個名字,再說一名字我就給你個痛快的!”瑞穆斯舉起魔杖,杖尖頂着亞金斯威特菲爾的鼻尖他的鼻樑骨早就被自己打斷了:“否則我就把你的耳朵用銼刀一點一點割下來,或者再挖一顆眼珠子!”
“呵哈哈哈哈哈……”毛骨悚然的笑聲迴盪在地窖裡面,亞金斯的臉上早就連害怕的表情都露不出來了,只是在那裡瘋狂的笑:“你們都會死的,你們這羣賤民,這羣叛徒!你們都會死的,都會死的……”
“你們究竟打算做什麼?!”
“你們都會死的,你們都會死的,你們這羣賤民,巫師們的狗,你們都會死的……”
“威特菲爾家族控制了北方的地精部落嗎,還是說你們和那些怪物聯盟了?那羣怪物已經有了能夠溝通的智慧了嗎,還是說原本它們就是受到某些人控制的?!”
“都會死的,賤民,巫師的狗,你們都會死的……”
“告訴我一個名字!!!”聲嘶力竭的嘶吼着,瑞穆斯近乎無法剋制的把魔杖摁在了亞金斯的左眼上,近乎是稍稍用力,那顆褐色的眼珠就像是膠質的某種球狀物,輕易的被擠破,撕裂、白色的“囊”和血水飛濺出來,噴在了瑞穆斯憤怒的臉上。
“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慘叫聲混雜着尖笑聲,淒厲而又充滿惡毒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迴響在瑞穆斯的耳邊,不停的折磨着這個遊騎兵的心臟。
不行,自己不能殺死他,這個傢伙是自己唯一的證人,唯一能夠證明蒼穹之翼的敵人,遠遠不只是那些沒有智慧的怪物,並且和人類有關聯的證人。
瑞穆斯曾經想過很多個假設,但是似乎每一個都無法站住腳就像是站在門外的客人,沒有鑰匙即便看見了門牌號,聽到了房主人的聲音,腳步聲和鼻鼾聲,你也不可能知道里面的人是長什麼樣子,你只能推測。
亞金斯威特菲爾就是那把鑰匙,那把能夠讓瑞穆斯看到真相的鑰匙他甚至不敢讓其他的遊騎兵們監視這個人,或者把他的存在告訴那些弟兄們。也許這麼過於可怕的真相,會讓他們的信仰和一直以來的堅持,全部都瞬間轟塌。
那將是及其可怕的光景,瑞穆斯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夠親自把這個消息告訴愛德華軍團長這已經不是信任與否的事情了,任何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的結果都是災難性的。
亞金斯還在笑,笑的無比令人心冷。瑞穆斯依然沒有走想要從有耐心的人嘴裡挖出點兒什麼東西來,唯一的做法就是比他更有耐心。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很長很長的故事。呵呵呵……我可以說上三天三夜,三天三夜我也說不完。”亞金斯笑的無比的開心:“一個很有趣的故事。”
“我很有耐心,我可以在這裡坐上三天三夜聽你講完那個……很有趣的故事。”瑞穆斯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完了這句話:“只要你肯張嘴。”
………“你站在兒幹什麼,明天我們就要出發了,還要有好長一段路得走呢。”從宴會上回來的路西安站在微風中的陽臺上,一身淺藍色的連衣裙禮服依然還沒有換掉,少女隱隱約約的覺得某個黑髮的少年很喜歡自己的這身打扮。
依靠着欄杆,利維有些頭痛的按着額頭,臉上露出了些許勉強的笑容:“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了西部哨塔的事情,有點兒睡不着了而已。”
“西部哨塔……”路西安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有些抑鬱倒不是氣悶,更多的是愧疚:“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自私的……我應該早就去的。”
“不不不,這也怪我……現在不應該和愛德華軍團長說這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你能夠晚點告訴他,關於……阿斯烏恩的拜火教在蒼穹之翼內安插間諜這種事情,他現在還在忙着剿滅那些地精部落呢,這個時候告訴他反而會讓整個行動變得礙手礙腳的。”
“我能夠明白你的心意,路西安我很感謝你能夠爲了我,做這麼多。”利維微笑着輕撫着少女的臉頰,眼神十分的感激:“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死在西部哨塔了。”
“也、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啦……我也只是做了、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路西安挺着小鼻子,結結巴巴的說着,一把手將面頰上的手掌緊緊拽在了自己的手心裡:“如果不是爲了這件事情,你又爲什麼這麼晚還不睡覺?”
“還記得那個瑪歌嗎?我對他記得可是一清二楚我總是對那些並不太喜歡我的人記得一清二楚,還總是忘記給那些一直掛念着我的人寫信,真是個壞習慣。”利維自嘲的笑了笑:“但是他對於傑洛特將軍的感情,絕對是真的。”
“你怎麼能這麼確信?他親手炸了西部哨塔,讓上百名蒼穹之翼的戰士們慘遭屠殺!”聽到這話的路西安變得有點激動:“他肯定是早有預謀的,肯定!”
“對,早有預謀。他處心積慮花了數年的時間潛藏在蒼穹之翼內,不惜去當一個小小的僕人侍奉整個城堡上百名士兵,只爲能夠有這麼一天,得到進入儲藏室的鑰匙,點燃盛滿了引火劑的木桶,和整個西部哨塔同歸於盡。”利維十分淡然的說道:“我不是在爲他狡辯,而是在說這件事情。”
“我只是在想,換成是我的話能不能辦到爲了這麼一個目標,苦心孤詣了數年之久,只爲了最後一刻和敵人同歸於盡。然後我發現,我根本辦不到。”
“我很怕死,也很怕自己的朋友們會離開自己,也害怕自己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聲音越來越低,利維仰望着星空:“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變成和布蘭登亞魯斯一模一樣的傢伙,一樣的冷血,只能看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後爲了變得強大,可以拋棄一切。”
“我真的害怕,害怕自己會變成那個樣子,路西安。我甚至有過類似的預感,在西部哨塔的時候我就做過這樣一個夢,夢見你拿着弓箭指着我,還有……我認識的人,渾身是血的盯着我。”利維刻意隱瞞了小薇薇安的存在:“真有那麼一天的話……”
“真有那麼一天,我會殺了你,然後再……”少女的面色更紅了,情難自抑的低着頭把臉側過去:“明白嗎,所以你永遠都不要變成那個樣子,明白了嗎!”
利維轉過身去,肩膀放在陽臺的欄杆上朝着遠處望去。少女猶豫了一下,張開雙臂從後面抱住了利維的身體,面頰緊緊的貼在他的後背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就會回到斷界山,也許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一次了。”路西安的聲音很輕柔:“你會給我寫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