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布蘭登所希望的那樣,在看到了河灣集市的現狀之後,再沒有任何一位領主對他的命令有什麼反對意見了最起碼這些人已經不敢正面反駁,北方的力量終於在這個時刻凝聚在了一起,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前進着。
雖然對於這位布蘭登亞魯斯殿下,利維和維吉爾等人都不太喜歡,甚至維吉爾對他的看法已經到了無比厭惡的程度了,但是他也承認,這樣的做法確實是正確的。也許布蘭登真的有什麼別的想法,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爲了他的人民考慮的。
“咚!!!!”巨石從天而降,直接轟碎了原本架在城堡空地裡的一架投石機,支架在哭喊的慘叫聲中倒塌在了地上,隨即就被更多的廝殺聲吞沒了。
“堅持戰鬥,不要退縮!布蘭登王子和孟吉薩大人是不會忘了我們的!”一個舉着利劍圓盾的武士站在城牆上,朝着附近面色恐懼的士兵們大聲呼喊着,一腳接着一腳揣在那些畏畏縮縮,不停往後推的傢伙身上。
“你們在往哪兒去呢?!敵人在前面,在前面砍了它們的腦袋,扯出它們的腸子,然後一起升上天國去,我們暢飲美酒!”
“暢飲美酒,升上天國!!!!”戰鬥的口號激勵着那些已經傷痕累累的戰士們,用戰斧和劍柄敲打着盾牌,繼續戰鬥下去。
城堡首領大口大口喘息着,這已經是兩天來第三次遭遇攻城了數以百計的地精,十幾頭豺狼人,像是瘋了似的進攻這座早已破敗的城堡。當然首領也清楚它們爲了什麼。
爲了吃了自己,一想到這件事首領就渾身顫慄。這種只存在於神話故事裡面的怪物,現在卻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並且瘋狂的要將自己撕成碎片,然後大口嚼食他親眼看見了,自己的弟兄是怎麼不停的慘叫着,被吃掉四肢和脾臟,最後活活疼死的!
這裡是灰林河谷北面唯一的一座城堡,並且早就常年失修,之前已經遭遇過不止一次城門被攻破,城牆突然坍塌的事情了。他們現在就在依靠着這麼一座破敗的城堡,抵禦着地精部落從北面而來的襲擊。
在地精部落南侵的過程中,這座小小的城堡接收了許許多多從北面來的難民倖免於難的農夫,逃難的獵戶,甚至還有從霍拉德家族領地裡逃出來的一些戰士……當然,老弱婦孺也有不少,但是這些人還是充實了城堡的戰鬥力量,讓他們堅持到現在。
當然,無論是城堡的首領還是那些難民們都十分清楚,他們所做的不過是在延緩自己的死期數百名地精和少量的豺狼人也能夠輕易的攻破這脆弱的城堡,每一次戰鬥都是在和死神比運氣。
而等到那依然盤踞在霍拉德家族領地的地精部落南下到這裡的那一天,就是他們城破人滅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清楚這件事,所有人都對這件事閉口不談。
城牆下面,已經被攻破的城門口不停的涌進來成羣結隊的地精們,揮舞着簡陋的武器,尖銳刺耳的怪叫聲滲人心脾,舉着盾牌和短矛的農夫們戰戰兢兢的向後退卻着,拼了命似的把手中的矛尖刺出去,閉着眼睛呲着牙大聲吼叫着,彷彿這樣能夠賜予他們勇氣似的。
而不遠處的塔樓和房屋頂上,更多的人在用弓箭、投石索各種武器傾瀉出他們的怒火。他們站在屋檐上,窗戶口,躲在牆後。讓那些長着綠皮膚的怪物發出各種各樣的慘叫聲,阻遏着地精們進攻的步伐。
而站在城牆上的弓手們這些獵戶和武士出身的戰士舉着長弓,用更加鋒利的箭矢阻止更多的敵人衝進城堡,但是在那令人絕望的戰力面前,他們能做的,只有耗盡自己最後一份力氣拉開那越來越沉重的弓弦,將手邊的箭矢射出去。
廝殺的聲響,慘叫的聲響,刀劍碰撞的聲響,肌肉被撕裂的聲響……密集的身影在狹小的城堡前沿晃動着,揮舞着他們手中的武器與盾牌。爲了生存不得不變得頑強起來的農兵們暴發了無與倫比的勇氣,一次一次打退了地精們的攻勢,但也同樣付出了巨大的傷亡。
高舉着長劍的武士、手中舉起盾牌短矛的戰士、剛剛拿起砍柴斧的農夫……所有的男人們聚集在這裡,殊死的抵抗着敵人的進攻。地上的血水越來越厚,越來越粘稠直至染紅了塵土,戰士們卻還在揮舞着手中的長劍短矛。
大概是察覺到了戰鬥進展的不順利,一直被數量龐大的地精擠在後面,始終無法突進的豺狼人終於開始按耐不住了,氣勢洶洶的直接衝破了身邊矮小的地精,在一片慘叫聲中捲起“綠色浪潮”,兇悍的豺狼人兇狠的嘶吼着,咆哮着發起了進攻。
“啊啊啊!!!!”鋒利的爪子直接刺穿了單薄的盾牌,刺進了胸口。不停慘叫着的農兵被拋飛了出去,摔在了城牆上,肋骨和頭骨碎裂的聲音被淹沒在了周圍的喊殺聲中,即便摔死在了地上,也依然是悄無聲息。
豺狼人的出現帶來的恐懼幾乎是壓倒性的,原本還在節節抵抗的陣線瞬間出現了混亂許多逃難的農夫們都曾經見識過這些怪物的可怕,驚嚇過度的農夫們即便在身邊諾克魯斯武士們大聲的呼喊聲中,也依然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被殺死的前一刻纔回過神來。
更多的人則是轉頭就打算逃跑,但是卻又被身後的人羣擠了回來,在淒厲的哀鳴與豺狼人興奮的嚎叫聲中被撕開了身體,斬斷了手臂和大腿,血盆大口咬斷了他們的肩胛骨和肋骨,灰暗的瞳孔中只看到自己變成碎片。
“該死的,弓箭手,弓箭手!”城堡首領大聲呼喚着,城牆上的長弓手們這才轉過方向,將利箭對準了下面渾身鬃毛的怪物。
但也許是因爲手指痠痛的緣故,大部分的箭矢不僅沒能射穿怪物的頭顱,反而刺激了它們,疼痛和流血讓這羣野獸變得更加瘋狂了,毫無顧忌的在已經變得無比混亂的陣型中屠殺着,反而因爲長弓手們把目標放在了這些怪物身上,沒有了箭雨的壓制城外的地精們攻入城堡的速度更快!
“該死的惡魔,該死的、該死的……”不停的咒罵着,竭力壓制着自己心中恐懼的城堡首領從身旁的士兵手裡奪過來弓箭,像是要傾斜掉自己所有的怒火一樣,瞄準了其中一個豺狼人的頭顱,鋒利的三棱箭矢劃破長空。
倒地的豺狼人發出了一聲哀嚎這並沒能改變多少戰局,但是卻十分的提升城堡士兵們的士氣,在看到敵人倒地瞬間的農兵們重新鼓起了勇氣,聲嘶力竭的呼喊着那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的口號,繼續衝向那看起來不可戰勝的敵人。
長鬆一口氣的城堡首領把弓箭還給了身旁的士兵,帶着幾名身邊的親衛直接從城牆上跳到了下面的階梯上面,和攀上城牆的地精混戰在了一起。
等到天邊的雲霞染上一層血色的時候,孟吉薩家族的旗幟依然高高的懸掛在城堡最高的塔樓頂端雖然,已經有不知道多少人爲了讓它繼續掛在那裡,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城堡首領坐在已經破損不堪的城寰上,渾身血水汗水混在了一起,身體似乎在不停的發燙,燥熱讓他越來越難以忍受,披散着自己的頭髮,目光不停的朝着遠處望去。
城堡裡到處都是哭泣聲,呻吟聲這次爲了守住城堡,有多少人死了,有多少人殘了。他已經沒有興趣知道。因爲無論那個數字是多少,剩下的戰士都不足以抵抗下一次的進攻了。只要再來一次今天這樣數量的敵人,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敵人同歸於盡。
然後再被它們吃掉嗎?首領慘笑一聲,摸了摸腰間的匕首,這把武器不足以殺死豺狼人,但那還算鋒利的刃口應該可以劃斷自己的脖頸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死的那麼恥辱,那麼卑賤。至少自殺還能算是有尊嚴的死法。
布蘭登亞魯斯殿下,您的大軍什麼時候才能到我們這裡啊。城堡首領已經不止一次這樣嘆息了,他甚至已經絕望了,也許等到自己死的那天,才能夠等來反攻的大軍吧?
哀嘆着的他站起來,再一次像往常一樣,朝着遠處夕陽下的地平線望去,似乎這樣能夠讓他心情舒緩一些,有些盼頭似的。
但是這一次……城堡首領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甚至扇了自己兩巴掌,驚愕的瞳孔迅速放大,眼前的景象徹底令他震撼的無以復加。
夕陽下的大地上塵煙滾滾,漫長的行軍隊列高舉着五顏六色的旗幟,彷彿無邊無際的從地平線上延伸出來,一點一點的涌現在自己的面前。
諾克魯斯的大軍,終於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