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送你上路前的最後一點‘報酬’,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他依然笑得很甜,彷彿真的是在告訴自己的好朋友,自己的小秘密一樣:“關於……我其實對你這一路上所做的一切,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話音落下的瞬間,不遠處的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聲撕破空氣的尖嘯。利維驚愕的向身後望去,無比迅猛的黑影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飛過來。
諾克魯斯巨鷹!!!
自己被盯上了儘管沒有回頭,利維卻已經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被那頭野獸盯上了,渾身不停的顫抖着,洪荒時代遺留下來的巨獸那震懾心神的殺氣,彷彿能夠直接攝入到自己的血液裡面。這不像是恐懼亦或是害怕,彷彿是弱小的生命對於更上一等的獵殺者天然的臣服心裡。
剎那間的空隙,儘管利維本能的向一旁躲開,並且手中的魔杖已經對準了飛過來的諾克魯斯巨鷹,但實際上他並沒有抱太多希望。巨鷹的飛行速度和食人魔拋出去的石塊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想要命中幾乎是不可能的。
更不用說諾克魯斯巨鷹的羽毛準確的說是某些特殊的羽毛,本身就是製作魔杖的時候,作爲核心的最佳材料之一。這種古代怪獸天生就對自然擁有些許的干涉力量,只不過它們並不懂得如何發揮罷了。
查理斯在聽到那聲尖嘯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巨鷹的身影,老兵的臉上滿是冷汗卻不敢移動半步不僅僅是恐懼,亦或者是害怕。
查理斯不怕死,但是他害怕失去這樣好的機會也許只有一次,哪怕僅僅是自己騙自己的,他也不想讓這機會溜走!
雖然有些抱歉,但是……就在他把目光重新轉回去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從樹叢中飛了出來,無比急切的朝着那個黑髮少年撲了過去。
“利維!”下意識的,少女驚恐不已的大聲呼喚着那個名字,像是獵豹一樣急速飛撲而出,僅僅是因爲感覺到身上的蒼穹之翼披風太過礙事,路西安毫不猶豫的將它扯了下來,金色的馬尾在陽光與樹叢間飄揚。
絕對,絕對不能讓那個怪物傷害到他……僅僅是剎那的功夫,但是少女的腦海裡不斷的迴響着這句話。
沒有猶豫,更不曾半點遲疑,路西安迅速將利維擋在了身後推到了一邊,迅速從後背取下戰弓,三枝鋒利的箭矢像是銀色的流星,精準的和俯衝而下的巨鷹碰撞在了一起。
似乎是察覺到了並沒有起到什麼阻攔的作用,路西安一咬牙,將腰間的馬刀也擲了出去。這一次巨鷹發出了短暫的哀鳴,卻依然朝這邊衝了過來。
徹底失去了所有武器的少女朝身旁倒在草叢裡的利維露出了一個有些悽慘的笑容,墨綠色的眸子裡面似乎還帶着一絲遺憾,但是沒有後悔。
至少……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管是作爲一名護衛,還是他…他的……路西安似乎還小小的羞澀了一下,然後……閉上了眼睛。
嘶鳴長嘯的巨鷹迎面撲來,在利維的瞳孔中,那景象只是一閃而過的事情,但是卻又無比的清晰。瘦弱的少女被巨鷹的爪子抓了起來,然後迅速騰空而起!
“LJAVELIN(颶風投槍)!”彷彿撕心裂肺般的大聲吼出咒語,利維高舉着手中的魔杖,狂亂的龍捲迅速從他身旁捲起,將衣服和頭髮吹的四下飛舞,原本只是呼嘯的狂風像是有了實質似的,聚起青白色的長槍向飛向高空的諾克魯斯巨鷹射去!
利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雙目灌血死死地盯着巨鷹爪子下面那個看起來那麼瘦小的身影,他現在滿腦子就一個念頭把這個該死的畜生宰了!
原本隱藏在周圍樹林中的軍團老兵們也不再等待,手中的十字弓發出了怒吼,狹窄的道路上響起了戰馬的哀鳴,諾克魯斯武士臨死前的慘叫聲。
原本就已經做好戒備的武士們迅速組成了陣型,盾牌相接,用長矛和利劍直指前方連成了牢固的盾牆,迅速的將穿着華貴的少年和他的馬車保護在了最裡面。
殺了他、殺了那個畜生,殺了他……腦海中不停的迴響着這句話,幾乎已經快要失去冷靜的利維,將魔杖對準了面前這些諾克魯斯武士們組成的盾牆:“FEXPLOSION(烈焰炸裂)!”
“轟!!”金色的火球在碰到盾牌的那一瞬間,像是整整半桶引火劑被點燃了一樣,炸裂開來的火光中,立刻傳來了一聲慘叫。
真正被徹底燒死的,也只有那一個倒黴的傢伙,更多的武士們僅僅是被燙傷了而已,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慌,僅僅是盾牆出現了短暫的空隙顯然,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巫師了。
他們很清楚奧斯吉利亞的巫師們所用的各種手段。
但是這樣已經足夠了,軍團老兵們舉起盾牌和利劍,大聲咆哮着朝着那空隙衝去,雙方迅速膠着在了一起。
只有查理斯,老兵依然咬着草根,冷漠的眸子盯着那盾牆後面的傢伙,手中的十字弓依然沒有放下,平穩的像是他自己的手。
他清楚,衝出去的弟兄們在給他爭取機會,爭取時間,讓自己能夠像蒼蠅一樣被那些傢伙們遺漏掉,然後被自己這個蒼蠅得手。
這些老兵們能活下來幾個?一個還是兩個,也許是一個都沒有。他們死了沒有人會記住他們,他們的家人也不會因爲他們死了能拿到一大筆錢。
他們都知道,但他們還是衝出去了,因爲他們相信自己能完成這個任務,他們崇拜那個被他們成爲“軍團長”的傢伙,相信他能夠踩着自己這些無名小卒的屍體,完成前人不曾完成的豐功偉績。
如果自己死了,也會和他們一樣,死的不明不白。沒有人會記住自己,也不會有人爲了一個傻子去弔唁,他們只會站在自己的墳頭上,指着上面的雜草吐口痰,然後嬉笑一句:“瞧,這就是那個蠢貨!”
“呸!”半點笑不出來的查理斯,吐掉了嘴邊的草根:“謝謝了……傻子們。”
………“真是一羣,勇敢的奧斯吉利亞人。”少年的嘴角勾起了微笑,看着這些自己的親信武士們和敵人廝殺在了一起,彷彿是什麼令人賞心悅目的歌劇。
而面容冷酷的諾克魯斯武士們似乎也變得有些瘋狂了,整齊的盾牆開始出現鬆動,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敵人交手在諾克魯斯人的傳統之中,和強大的勇士作戰是升上天國的捷徑,就連大英雄阿爾託斯也會爲自己而喝彩的!
少年似乎也沒有打擾自己麾下戰士們的興致,相反他還很理解這些人他們效忠自己,就是希望能夠得到這樣的機會。如果自己給不了,背叛也許就近在眼前。
“所以,我還是很奇怪爲什麼你會背叛我,唐納。”少年目光困惑的打量着跪在自己腳前的傢伙,手中的匕首依然點在他的喉結上:“我給了你最多的機會,我那麼信任你,我滿足了一個武士渴求的一切……爲什麼你還要背叛我?”
跪在地上的唐納篩糠似的抖着,在看到少年那雙目光的時候,一切的憤怒、怨恨還有復仇的**,全部消失殆盡,只剩下恐懼。
對,從一開始自己就是因爲害怕纔會背叛的……因爲害怕,所以纔會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他,自己卻還在爲她祝福;因爲恐懼,纔會在他命令自己砍下那女孩兒頭顱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揮下斧子……
他就是真正的,貨真價實的惡魔,卑微的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戰勝他……所以纔會去找奧斯吉利亞人,天真的相信自己能夠憑藉敵人的力量殺死他。
悲情之人,徒勞掙扎卻還以爲自己是正義的一方,自己能夠復仇……現在想想真是可笑到了極點,妄圖戰勝一個怪物。
“請……給我一個痛快,別無他求……偉大的,神聖的布蘭登亞魯斯殿下!”唐納的臉上全是恐懼的眼淚:“讓我死個痛快的……”
“真是……醜陋。”原本還在微笑着的少年臉上突然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一把抓住了唐納的頭髮把他的腦袋提起來,手中的匕首用力的在他的脖頸上劃了一下,然後像是垃圾一樣扔到了一旁。
倒在泥地裡的唐納緊緊地捂着脖子,卻依然不能阻止鮮血像粘稠的泥漿一樣從傷口和氣管裡流出來,痛苦的想要呼吸,想要咳嗽,卻只能不停的吐出鮮紅的血泡,瞪大的瞳孔,像是想要在斷氣的前一刻,再看一眼這個世界。
“卑劣、懦弱、無能……這樣的人,也在妄圖得到寬恕,升上天國嗎?”被稱作布蘭登亞魯斯的少年,不停的用一塊手帕擦着剛剛碰到唐納的左手,像是沾上了什麼骯髒的污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