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紗,將小山巒染成淡淡的青灰色。
雪秋純俏立在小山腰間,一襲白衣被晚風輕輕掀起,恍若一朵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白梅。
遠遠望見帳篷內,郭湘玉正踮着腳尖,溫柔地爲石飛揚整理凌亂的發冠。
她的眼神裡盛滿了春水般的柔情,指尖輕觸石飛揚的眉眼,動作輕柔得彷彿在觸碰稀世珍寶。
石飛揚微微頷首,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是雪秋純日思夜想,卻從未對她展露過的溫柔。
雪秋純的眼眶瞬間泛起水霧,胸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帶着尖銳的疼痛。她踉蹌着後退半步,後背撞上冰冷的城牆,這才如夢初醒。
蓮步輕移,她朝着石雄走去,裙襬掃過滿地的殘雪,也掃過她破碎的心。
“石雄……”雪秋純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醒什麼,仰頭望着石雄時,睫毛上還掛着將落未落的淚珠,“那個郭湘玉……到底是石公子的什麼人呀?爲何能這般……這般親近他?”
話音未落,聲音已經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彷彿是寒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
石雄撓了撓頭,憨厚的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
他望着雪秋純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不忍,卻也只能如實相告:“雪姑娘,不瞞你說,我家公子多次從鬼門關前救下郭姑娘。在郭姑娘心裡,公子就是她的命,是她願意用一切去守護的人……”
這些話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進雪秋純的心臟。
她只覺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耳邊嗡嗡作響,石雄後面的話再也聽不真切。
轉身的剎那,一滴滾燙的淚珠劃過臉頰,落在雪地上,瞬間化作小小的冰痕。
她望着遠方連綿的山巒,夜色中的山峰像是沉默的巨獸,吞噬了最後一絲光亮。
風捲着雪花撲在臉上,她卻感覺不到寒冷,滿心滿眼都是石飛揚與郭湘玉相處的畫面。
原來,在他的生命裡,早已有了那樣一個人,而自己,不過是個多餘的看客。
淚水洶涌而出,她卻不願發出一點聲音,只是緊緊咬住嘴脣,任由悲傷將自己淹沒。“石公子……”她喃喃自語,聲音消散在風裡,“原來,我終究是晚了一步……”
白日裡,殘陽如血,將這座小山巒染成一片暗紅。
衆人躲在帳篷中休憩,四周寂靜得可怕,唯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禿鷲的低鳴,更添幾分陰森。
西域聖教以及鍾任旺、謝至川等人,自以爲大獲全勝,萬沒料到石飛揚竟敢重返此地。
他們回到據點後,在聖教弟子的引領下,各自尋了地方歇息,鼾聲與夢囈交織。
暮色漸濃,天際的晚霞似被鮮血浸透,夜幕如同一張巨大的黑網,緩緩籠罩大地。
帳篷內,鍾任旺、謝至川、獨孤雁、丁洪等人在裹着帶血的被褥沉沉睡去,鼾聲與夢囈交織。
西域聖教據點內,牛油燭火在風中搖曳,將帳幔上的猙獰圖騰映得忽明忽暗。
鍾任旺從噩夢中驚醒,猛地坐起時,額角冷汗順着刀疤蜿蜒而下。
他揉了揉佈滿血絲的雙眼,瞥見謝至川正對着銅鏡擦拭染血的長劍,劍身上倒映着兩人扭曲的面容,嘴角不約而同勾起毒蛇吐信般的陰笑。
“鍾幫主,這血腥味可真教人睡不着啊。”獨孤雁的聲音像毒蛇吐信,慘白的手指輕撫過頸間的人皮面具,病態的紅暈在臉上翻涌,“不過想到石飛揚那狗賊的美貌妻妾……”
他故意拖長尾音,引得丁洪握緊打狗棒,關節發出咯咯脆響。
丐幫長老吳輥、吳軸,還有血尊和黎五朵,從沉睡中悠悠轉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精光,恰似惡狼嗅到了獵物的氣息。
鍾任旺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容。
那笑容仿若毒蛇吐信,透着無盡的狠厲。
他領着衆人,大步流星地朝着祈音的營帳走去。
他們踩着滿地血泥,靴底與凍土摩擦出刺耳聲響。
掀開祈音營帳的剎那,一股腥甜的氣息撲面而來——地上鋪滿的人皮地毯還在滲血,四周懸掛的骷髏燈裡,磷火幽幽閃爍。
祈音斜倚在虎皮大椅上,黑袍上凝結的血珠正順着繡金線的紋路緩緩滴落。
鍾任旺率領衆人一進營帳,便齊刷刷地跪下,行起大禮。
鍾任旺擡起頭,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躬身說道:“教主明鑑!如今那乃蠻部落落入石飛揚狗賊的妻妾之手,伊莉、林婉清之流,不過是些脂粉裙釵,縱然有些許功夫,也不過是花拳繡腿,難成大器。依在下之見,趁石飛揚那廝新敗,驚魂未定之際,我等連夜突襲乃蠻部落首府烏狼城,定能如虎入羊羣,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說罷,他用眼角餘光偷偷觀察祈音的神色,生怕錯過一絲喜怒。
謝至川急忙跟上,尖着嗓子附和道:“鍾幫主所言極是!那些婦人能有何能耐?教主一聲令下,我等定能踏平烏狼城,將石飛揚的老巢攪個天翻地覆,也好讓天下人知道,與西域聖教爲敵,只有死路一條!”
獨孤雁那張慘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病態的紅暈,陰柔地笑道:“教主,此等建功立業的良機,萬萬不可錯過。拿下乃蠻部落,既斷了石飛揚的臂膀,又能擴充我教勢力,可謂一箭雙鵰!”
祈音端坐在虎皮大椅上,聽着衆人的諂媚之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
他微微頷首,沉聲道:“鍾幫主果然有勇有謀,不愧是中土丐幫之主,名震天下!此計甚妙,正合我意。”說罷,他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來,大手一揮,聲若洪鐘般下令道:“護教法王‘黑翼羅剎’烏瑪聽令!即刻率領鍾幫主等諸位英雄豪傑,以及我西域聖教三千精銳弟子,連夜長途奔襲乃蠻部落首府烏狼城!務必速戰速決,將那乃蠻部落一舉蕩平,若有懈怠,軍法處置!”
衆人齊聲領命,“唰”地一聲抽出兵器,抱拳高呼:“願爲教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聲音震得營帳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兇狠與貪婪,彷彿烏狼城的財寶美人已然唾手可得。
暮色像一罈打翻的濃墨,悄然漫過烏狼城垛,將天地都染得深沉。
城牆上千百盞牛油燈籠漸次亮起,暖黃的光暈搖曳着,宛如星河碎落在人間,爲這座即將迎來戰火的城池,披上一層溫柔的紗衣。
石飛揚負手立於城頭,一襲玄色大氅在夜風中獵獵翻卷,恰似一隻蓄勢待發、振翅欲飛的蒼鷹。
大氅邊角處那繁複精美的暗紋,在燈火映照下若隱若現,如星辰流轉,爲他更添了幾分神秘莫測的威嚴。他劍眉斜飛入鬢,一雙星目銳利如鷹,彷彿能看穿這沉沉夜幕,洞察世間一切陰謀詭計;又似藏着無盡的堅毅,任誰都無法動搖。
挺直的鼻樑下,薄脣緊抿,勾勒出剛硬的線條,透着果敢與決絕;刀削斧刻般的輪廓,盡顯陽剛之氣,每一寸都彷彿是上天精心雕琢。
他的髮絲在夜風中輕輕飄動,帶着不羈與灑脫,似在與風嬉戲,又似在訴說着他的傳奇。
此刻的石飛揚,身姿挺拔如青松,脊背筆直似標槍,周身散發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雙手背在身後,骨節分明的手指時而微微握拳。
那是他在思索破敵之策,也是在默默積蓄着即將爆發的強大力量。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着,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任憑狂風呼嘯、暴雨傾盆,也無法撼動他分毫。
只要有他在,這座城便堅不可摧。
在石飛揚身後,四人宛如忠誠的衛士,穩穩地守護着。
“飛鷹神探”謝文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時刻警惕着四周的風吹草動;石雄緊攥白虹寶劍,劍穗在風中獵獵作響,似在迫不及待地飲敵之血。
而郭湘玉輕撫竹刀,眼中卻滿是別樣的溫柔。
她的目光緊緊追隨着石飛揚的身影,盈滿了關切與傾慕,時不時偷偷瞥他一眼,眼底那藏也藏不住的深情,如同春日裡的暖陽,熾熱而濃烈。
郭湘玉的心中,早已被石飛揚佔滿。
儘管來到烏狼城後,她得知石飛揚已有多位夫人,但這份愛意不僅沒有絲毫減退,反而愈發濃烈。在她看來,有那麼多優秀的女子深愛着石飛揚,這恰恰證明了他的魅力非凡。
她爲石飛揚感到驕傲,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意。
石飛揚就像是她生命中的光,照亮了她的整個世界,她的靈魂早已緊緊繫在了他的身上。
她望着石飛揚的背影,心中滿是憧憬。
她夢想着有朝一日,也能成爲衆多石夫人中的一員,與那些女子一同守護在他身旁。
她願爲石飛揚赴湯蹈火,爲石飛揚排憂解難,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石飛揚。
哪怕只是能爲石飛揚遞上一杯熱茶,在石飛揚疲憊時爲他輕輕擦拭汗水,她都覺得無比幸福。
此刻,郭湘玉輕輕咬了咬嘴脣,眼神中閃過一絲羞澀與堅定,默默在心中許下誓言:“公子,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我都願與你並肩同行,此生,我只爲你一人傾心。”
夜色如墨,卻掩不住五縷香風穿廊而來。環佩叮噹聲裡,乃蠻部落首領伊莉身披鎖子黃金甲,鮮紅披風獵獵如火焰,縱使戎裝在身,眉眼間的英氣與柔情卻絲毫不減。
她幾步搶上城頭,纖手緊緊扣住石飛揚的手掌,指尖微微發顫,彷彿握住的是此生唯一的珍寶:“夫君,那西域聖教此番傾巢而出,手段陰毒狠辣。我雖統領乃蠻勇士鎮守後方,可這顆心,卻分分秒秒都懸在你身上。”
她仰頭凝視着石飛揚,眼中滿是疼惜與擔憂,“答應我,千萬要護好自己。”
林婉清蓮步輕移,溫婉的面容上籠着一層愁雲。
她素手輕顫,從袖中取出一方素白錦帕,上面並蒂蓮的刺繡栩栩如生,針腳細密得如同她的心思:“這是我連夜繡的,浸了長白山千年人蔘熬的提神湯。”
她將錦帕輕輕塞進石飛揚掌心,聲音帶着一絲哽咽,“你若是累了、倦了,就聞一聞。夫君,你可知,我每日每夜都在盼着、念着,等你平安歸來……”
說着說着,晶瑩的淚珠已在眼眶裡打轉。
白芷如霜雪般清冷的容顏上,此刻寫滿了關切。
她捧着小巧的羊脂玉瓶,瓶身上暗刻的八卦圖流轉着微光:“夫君,這金瘡藥,我用三十六種珍奇藥材,耗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煉成。”
她將玉瓶鄭重地放在石飛揚手中,冰涼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他的手背,“若有傷口,哪怕只是一絲劃痕,也要立刻敷上。你若有個萬一……”
她頓了頓,睫毛輕輕顫抖,“這世間,便再無值得我留戀的了。”
龔思夢早已沒了平日裡的活潑俏皮,大眼睛裡滿是擔憂,緊緊拉住石飛揚的衣袖不肯鬆手:“夫君,你說過要帶我回江南,看那十里桃花,在西湖邊撐船採蓮的!”
她搖晃着石飛揚的手臂,聲音帶着哭腔,“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我會一直在這裡等,等到頭髮白了、牙齒掉了,也會等你回來!”
劉貴花大大咧咧地走上前,一把攬住石飛揚的肩膀:“石郎!你儘管放心去廝殺,有我們守着後方,那些賊子休想踏進烏狼城半步!”
她瞪圓了眼睛,滿臉狠厲,“誰敢傷你一根寒毛,我就把他剁成肉醬,餵給城外的野狼!”
石飛揚看着眼前五位愛他至深的女子,心中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眼眶瞬間溼潤。
他反手緊緊握住伊莉的手,又輕輕拍了拍龔思夢的腦袋,目光掃過衆人,朗聲道:“有你們在,便是刀山火海,我石飛揚也敢闖上一闖!爲了守護你們,爲了這天下蒼生,我定要讓西域聖教知道,犯我者,雖遠必誅!”
他的聲音堅定如鐵,在夜空中久久迴盪,讓人心潮澎湃。
夜色濃稠如化不開的墨,卻掩不住郭湘玉眼底翻涌的驚濤駭浪。
五位石夫人環侍石飛揚身側的畫面,刺得郭湘玉的心口生疼。
伊莉緊扣石飛揚的手、林婉清含淚遞上的錦帕、白芷顫抖着奉上的玉瓶、龔思夢撒嬌的拉扯、劉貴花豪邁的誓言,每一幕都像細密的銀針,密密麻麻扎進她的心尖。
郭湘玉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絲綢袖口下的指尖早已泛白。
望着石飛揚被愛意環繞的側臉,喉間泛起酸澀的苦意。
夜風捲起郭湘玉鬢邊的髮絲,恍惚間,她彷彿看見自己化作一縷輕煙,飄進那片溫暖的光裡。可現實卻如冰冷的鎖鏈,將她牢牢捆在原地。
“湘玉姑娘,你的手……”石雄的低語驚碎她的遐想。
低頭才發現,掌心已被掐出月牙狀的血痕。郭湘玉慌忙用衣袖遮掩,目光卻又不受控地飄向石飛揚。他眸中流轉的溫柔,比天上的星子更璀璨,令她甘願溺斃在那片深情裡。
“我沒事。”郭湘玉強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聲音輕得像要消散在風裡。
她的目光癡癡追隨着石飛揚與五位夫人相握的手,心裡翻涌着滾燙的渴望。
若能化作他指間的玉扳指,日日被他摩挲;若能成爲他腰間的香囊,時時伴他左右;哪怕只是石飛揚劍穗上的一縷絲線,能隨他闖蕩江湖也好……
夜風裹着雪粒撲在臉上,郭湘玉卻渾然不覺。
腦海中不斷回放着與石飛揚相遇的點點滴滴——初遇時他揮刀救她的英姿,她受傷時石飛揚皺眉的模樣,笑起來時如暖陽般的眉眼。
那些回憶像醇香的美酒,越品越醉,越醉越痛。
郭湘玉咬住下脣,嚐到鹹腥的血味。
多希望此刻能鼓起勇氣,像伊莉那樣無畏地握住他的手,像林婉清那樣溫柔地傾訴衷腸,哪怕被拒絕,也好過這般煎熬。可怯懦如藤蔓,緊緊纏住郭湘玉的手腳,讓她只能站在陰影裡,將滿腔深情化作無聲的凝望。
“公子……”郭湘玉在心底千萬次呼喚,聲音在胸腔裡震出迴響。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很快化作水珠,不知是雪水,還是未落下的淚。
朔風捲着碎雪如鋼砂般撲來,石飛揚立在城頭箭樓的陰影裡,玄色大氅獵獵作響,暗繡的銀絲雲紋在月光下若隱若現。他烏金鑲玉冠上的蒼鷹玉簪微微顫動,冠檐垂下的玄色流蘇半遮眉眼,卻遮不住那雙眼中翻涌的寒芒。
劍眉如墨色利劍斜飛入鬢,此刻緊緊蹙起,眉峰間似凝結着千年寒霜。
星目深邃如寒潭,瞳孔漆黑如夜,泛着幽冷的光,掃視西域聖教黑幡時,目光銳利得能穿透重重夜幕;當落在五位夫人身上時,卻瞬間化作繞指柔,眼底藏着化不開的溫柔。
挺直的鼻樑下,薄脣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下頜微微繃緊,顯示着他內心的沉穩與堅毅。偶爾脣角輕勾,露出一抹森然笑意,又似帶着幾分對敵人的不屑與輕蔑。
他脖頸處青筋微微凸起,在黝黑的皮膚下若隱若現,透露出一股蓄勢待發的力量。
“七修劍”孔三角輕撫劍柄,長劍在他指間輕輕震顫,發出龍吟般的清鳴:“總舵主!西域聖教此番傾巢而來,三十六壇精銳盡出,更有失傳百年的血影魔功現世,我等當如何破敵?”
他說罷,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遠處天邊翻涌的黑雲。
石飛揚負手而立,玄色大氅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仿若一尊巍峨的山嶽。
他緩緩轉身,眼中寒芒閃動:“江湖險惡,自古皆然。當年我單劍闖漠北,獨戰十二連環塢,可曾懼過?今日有諸位英雄相助,何愁不勝?”
他頓了頓,聲如洪鐘:“記住,守的不僅是這座城,更是萬千百姓的安寧!”
石飛揚又緩緩轉頭,動作不疾不徐,卻帶着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眼底寒芒一閃,薄脣輕啓,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帶着千鈞之勢:“江湖血雨腥風,我石飛揚何時懼過?”說罷,擡手輕撫天霜刃的刀柄。
指尖摩挲着刀身紋路,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宛如一頭即將撲食的猛獸。
話音未落,他足尖輕點垛口,身形如蒼鷹般掠至城牆邊緣。
玄色大氅在身後鼓脹成帆,右手按在天霜刃的刀柄上,指腹摩挲着鐫刻的古老紋路。
遠處西域聖教的黑幡如潮水涌來,石飛揚望着那片翻滾的烏雲,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下頜緊繃的線條昭示着不容置疑的決心。
當第一聲戰鼓響起時,石飛揚緩緩抽出半截刀刃,寒光映得雙眼宛如淬了毒的利刃,整個人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彷彿一尊即將出鞘的絕世神兵。
風雪呼嘯,石飛揚的大氅鼓脹如帆,整個人恰似一柄出鞘的絕世寶劍,鋒芒畢露
時而目光如炬,透着洞察一切的睿智;時而眼神陰鷙,散發着令人膽寒的殺意。
那微微揚起的下頜、緊抿的薄脣、銳利的眼神,無一不彰顯着他的霸氣與威嚴。
“形意拳”範式暴喝一聲,周身筋骨爆豆般作響,雙拳緊握時竟帶起兩道殘影:“總舵主說得好!城外八卦迷蹤陣暗藏殺招,火雷已佈下天羅地網!他們若敢來,我便要讓這烏狼城,成爲他們的葬身之地!”說罷,一拳擊出,拳風如虎嘯,在地面犁出半丈深的溝壑。
衆人齊聲高呼:“願爲石總舵主赴湯蹈火!”聲浪直衝雲霄,驚得方圓十里飛鳥四散。
五位石夫人同時抽出兵刃,伊莉長劍出鞘龍吟清越,林婉清銀針閃爍寒芒,白芷玉瓶泛着幽光,龔思夢彎弓如月,劉貴花大刀劈出凜冽刀風,皆是一副與城共存亡的決絕。
遠處,西域聖教黑幡如潮水漫卷而來。
“黑翼羅剎”烏瑪身披玄鐵鱗甲,背後六翼展開如惡魔降世。她揮舞修羅骨鞭,九顆骷髏頭同時發出尖嘯:“乃蠻小兒!今日便讓你們知道,聖教鐵蹄之下,寸草不生!”
伊莉黑髮飛揚,赤紅戰袍獵獵如火焰。
她玉手如劍指天,聲若雷霆:“千機追魂弩,放!”
剎那間,城牆上百架弩機齊鳴,三千淬毒標槍裹着黑焰破空而出,如流星墜地,又如幽冥鬼矢。標槍上的“七步斷腸散”遇血即化,中箭者瞬間口吐黑血,在雪地上扭曲成可怖的形狀。
城下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嚎。聖教弟子雖身披精鐵鎖子甲,卻擋不住標槍上淬的“七步斷腸散”,中箭者三步內便口吐黑血,倒地抽搐,喉間發出破風箱般的嘶吼。
烏瑪大怒,修羅骨鞭剛卷飛兩枝標槍,忽聞頭頂傳來“咔嚓”脆響。
擡眼望去,只見伊莉施展“鳳舞九天“輕功,足尖輕點女牆,凌空擲出三枚透骨釘。
那透骨釘呈鳳凰展翅之形,尾羽處滲出紫霧,正是失傳已久的“百鳳朝陽釘“!
“不好!是五毒教失傳的'蝕骨散'!”鍾任旺臉色驟變,大吼一聲,袖中竹棒急點。卻見三枚透骨釘在空中突然爆開,紫霧化作萬千細針,沾身即蝕骨。
他身旁的丐幫弟子慘叫着抓撓皮膚,轉眼間便露出森森白骨。
謝至川大驚失色,長劍急舞,施展武林絕學“奪命十三劍”,劍影如銀虹般護住周身。
獨孤雁見狀,咬碎鋼牙,竟不顧反噬強行催功,辟邪劍法陡然變得詭異扭曲,劍光中裹着的血霧將數枚透骨釘絞成齏粉。
鍾任旺望着伊莉指尖騰起的紫霧,喉間發出一聲悶哼。
他雙掌緊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掌心丐幫九爪金龍的刺青在月色下泛着詭異的紅光。“好個石飛揚!”他咬牙切齒地低語,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竟將我等玩弄於股掌之間!”心中早已將石飛揚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卻不得不強壓怒火,冷眼注視着戰局變化。
他心裡瞬間明白,石飛揚之前擲還給五毒教教主藍小蝶的,肯定不是真的《五毒真經》,絕對是假的。真的《五毒真經》肯定還在石飛揚手中,而且,真的《五毒真經》已經給石飛揚的諸位夫人修煉過,以伊莉的武學修爲,修煉《五毒真經》之後,威力更是驚人。
看來,今晚這一戰,鍾某又是機關算盡,反而誤了卿卿性命。
誒!石飛揚這狗雜種,實在太狡猾了。他怎麼比老子還狡猾呀?
朔風捲着冰棱呼嘯,烏瑪周身血霧蒸騰,脖頸處黑翼刺青如活物般扭動。
她仰天長嘯,聲音淒厲如夜梟,修羅骨鞭猛然揮出,九道黑芒破空,在空中凝結成青面獠牙的羅剎虛影。每道虛影張開血盆大口,噴出的黑霧帶着腐肉氣息,所過之處,積雪瞬間化作血紅色冰晶,地面騰起陣陣青煙。
恰在此時,城頭傳來龍吟般的長嘯。
石飛揚足踏七星方位,周身白霧如銀河倒卷,正是明玉功練至化境的“玉宇澄清”。
他手中天霜刃出鞘,刀身上“百勝刀法”的古樸符文驟然發亮,映得他面容冷峻如霜。
他一招“霜天蔽日”使出,刀光如半輪銀月橫掃,刺骨寒氣瞬間將黑霧凝成萬千冰棱。
冰棱墜落時發出清脆碎裂聲,與遠處傳來的骨骼斷裂聲交織,宛如一曲驚心動魄的死亡戰歌。
廖培踏着“九宮八卦步”欺身而上,雙臂如靈蛇般吞吐伸縮,通臂拳的“白蛇吐信”直取烏瑪咽喉。西域聖教香壇主紅寶蓮怪叫着從斜刺裡殺出,十根手指泛着烏光,指甲縫中滲出的綠色汁液滴落雪地,青石瞬間被腐蝕出嗤嗤作響的深坑。
這招“腐骨雞足爪”融合西域毒功與五毒教秘術,陰毒狠辣至極。
列權的乾坤刀突然嗡鳴作響,刀身流轉的八卦符文大放光明,使出“乾坤八陣刀”,刀光化作八卦虛影,將紅寶蓮的攻勢盡數卸去。
刀背磕在她腕骨上時,火星四濺,金鐵交鳴之聲震得衆人耳膜生疼。“好個‘九陰白骨爪'的變種!可惜在我雄櫻會的鎮派刀法下,不過是班門弄斧!”
血霧翻涌間,吳忠周身衣袍獵獵作響,太陽穴暴起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蛇蟒。
他雙掌推出時,掌心浮現出三頭怒目金剛虛影,“伏魔掌”的掌風所過之處,積雪瞬間化作血水,地面轟然塌陷出丈許深的血坑。
西域聖教香壇主雕嘹的雞足功爪影漫天,五根利爪在虛空中抓出五道血痕,竟將空氣都撕裂開來,發出刺耳的尖嘯。
肖玲玲的鴛鴦刀突然化作萬千蝶影,刀身上暗格“咔嗒”輕響,七枚透骨釘呈北斗七星之勢激射而出。這招“七煞透骨刀”乃是她獨創的絕殺,釘尖泛着藍汪汪的劇毒,與雕嘹的爪影相撞時,爆出陣陣紫色火花,劇毒順着爪痕迅速蔓延,雕嘹發出一聲慘叫,半條手臂瞬間化爲膿水。
雕嘹急忙退躍百餘步,從懷兜裡掏出西域聖教獨有的解毒水,仰頭飲下,化解手臂上的膿水。
烏瑪的修羅骨鞭如靈蛇般纏向廖培脖頸,卻見廖培突然咧嘴一笑,雙臂暴長三尺,通臂拳“長臂如猿”的絕技使出,反扣其命門大穴。
千鈞一髮之際,烏瑪扯下頸間黑羽,化作一道血霧遁走,骨鞭上的骷髏頭轟然炸裂,毒煙瀰漫間,鍾任旺已捏訣施展出丐幫失傳已久的“八步趕蟾迷蹤陣”。
霎時間烏雲蔽月,風雪中傳來萬千丐幫幫衆的呼喝聲,似有千軍萬馬壓境。
石飛揚冷哼一聲,天霜刃劃出一招“橫掃千軍”,刀氣所到之處,迷蹤陣如薄紙般寸寸碎裂。
他腳踏“千里不留行”的絕世輕功,身形化作一道白虹,瞬間攔住烏瑪退路。
石飛揚立於城頭殘雪之上,玄色大氅獵獵如戰旗。
他冷眼睨着鍾任旺施展出的“八步趕蟾迷蹤陣”,但見烏雲蔽月,風雪中萬千虛影呼嘯而來,似有千軍萬馬壓境。
冷哼聲未落,天霜刃已化作銀虹出鞘,刀身上“百勝刀法”的古樸符文灼灼發亮,一招“橫掃千軍”施展開來,凜冽刀氣如開天闢地,所到之處,迷蹤陣竟如薄紙般寸寸碎裂,陣中虛影紛紛化作齏粉消散。繼而,石飛揚足踏“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身形化作白虹破空,瞬息間已攔住烏瑪退路。
天霜刃的寒光映照着他冷峻如冰的面容,眼中殺意凝成實質,仿若兩把淬毒的利刃:“爾等狗賊,既入烏狼城,便是自投羅網。今夜,你們一個也別想活着離開!“
話音未落,刀光如電,一道血線自烏瑪肩膀掠過。
烏瑪發出淒厲慘叫,踉蹌着跌翻在地,鮮血如噴泉般涌出,在雪地上綻開妖豔的血花。
她慌亂地滾爬而開,留下一條蜿蜒的血痕。此時,西域聖教數位壇主暴喝着撲來,十指暴漲三寸,指甲泛着青黑幽光,正是聖教絕學“雞足功”。
石飛揚周身白霧驟然翻涌,明玉功運轉至化境,真氣形成的漩渦發出強大吸力,竟將幾人攻來的掌力盡數吸納。但見他衣袂鼓盪,雙掌輕揮,幾位壇主頓時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那引以爲傲的“雞爪”利爪,在無形氣勁中扭曲變形。
未等幾人落地,石飛揚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天霜刃劃出“怒海驚濤”的殺招。
剎那間,刀光化作滔天巨浪,刀氣縱橫間似有龍吟之聲。
“咔嚓”數聲脆響,幾位壇主連慘呼都未發出,便被攔腰斬斷。
他們的上半截殘屍拋飛而起,鮮血如注,下半截殘屍卻還維持着前衝的姿勢,在雪地上踉蹌幾步才轟然倒地。
一時間,雪地上殘肢斷臂狼藉,血水與碎冰凝結成暗紅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詭異幽光。
喊殺聲、兵器碰撞聲、骨骼碎裂聲交織成慘烈的戰歌,雄櫻會與西域聖教的恩怨,在這烏狼城下,迎來了最血腥的對決。
石飛揚屹立在血泊之中,天霜刃滴血未沾,周身散發着凌冽的氣息,宛如一尊來自地獄的修羅。
朔風捲着冰棱如萬千銀針,將烏狼城垛刺得簌簌作響。鍾任旺望着石飛揚傲立血泊的身影,握竹棒的手微微發顫,眼中懼意與仇恨交織,恰似毒蛇吐信前的遊移。
忽聞半空金鐵相擊之聲,肖玲玲足踏“燕子三抄水”輕功,雙刀挽出七朵銀花,月光在她嬌俏面容上流轉,映得柳眉倒豎如寒鋒,杏眼圓睜似淬毒的箭矢。她緊抿的櫻脣泛起青白,嘴角卻掛着輕蔑笑意,發間銀鈴隨着身形疾轉叮咚作響,恍若催命喪鐘。
烏瑪踉蹌着從血泊中撐起,黑袍撕裂處滲出黑血,頸間黑翼刺青隨喘息如活物般扭曲。
她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暗紅咒印,喉間發出夜梟般的尖嘯:“死賤人,你也敢惹我,今日便是你們的忌日!”
她的修羅骨鞭驟然甩出,九顆骷髏頭同時張開獠牙,噴出的黑霧所過之處,積雪瞬間化作沸騰的血水。石飛揚見肖玲玲雙刀雖舞得密不透風,卻在烏瑪的修羅骨鞭下漸露頹勢,當即足踏“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身形化作白虹,天霜刃帶起的寒光將夜幕劈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