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401.夜梟戲羣狼·妙手盜千鈞
石飛揚知道,從今夜起,移花宮的冰牆終究是裂開了一道縫,而他這粒沙子,怕是要永遠嵌在兩位宮主的心底了。遠處,寒冰池中傳來細碎的冰裂聲,彷彿某種堅冰正在悄然融化。
石飛揚摸着胸前的傷口,忽然笑出聲來——江湖路遠,可這移花宮裡的債,他怕是永遠也還不清了。
移花宮的宮牆在身後轟然作響,石飛揚足尖輕點宮檐銅鈴,玄霜刃挑着半塊未吃完的桂花糕。
夜色如墨,三百名雷火營殺手呈北斗七星陣圍攏,賀秋蓮的九節鞭在月光下泛着綠瑩瑩的毒光,鞭梢倒刺上還凝結着前日南宮文的血珠。
“石飛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這縮頭烏龜,我還以爲你不敢離開移花宮了。”賀秋蓮的怒吼震得檐角冰棱簌簌墜落。石飛揚突然停在宮牆缺口處,誇張地捂住胸口:“秋蓮姐姐這是要請我吃‘滿天星’大餐呀?小爺我最怕冷,您這暗器帶着毒霜,吃完可是要拉肚子的!”
話音未落,暴雨般的透骨釘、喪門釘、蝴蝶鏢破空而來。
石飛揚怪叫着施展“千里不留行”,身形化作虛影在暗器雨中穿梭。他故意在落地時踩碎塊青石板,濺起的碎石正巧砸中一名殺手的面門:“瞧好了!這招‘碎石問路’,可比你們的暗器準頭強多了!”
賀秋蓮怒喝一聲,九節鞭突然化作九條毒蛇,每一節都帶着撕裂空氣的尖嘯。
石飛揚施展出“梯雲縱”,凌空瞬移,卻在半空突然翻轉,雙足着地,玄霜刃劃出一道弧線:“接招!‘劍挑七星’!”劍氣與鞭影相撞,爆出的火星照亮了南宮俊扭曲的臉——這位南宮家家主握着龍翔九式拳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着拳套龍紋滴落。
“小雜種!還我兒子命來!”南宮俊的怒吼中帶着哭腔。
石飛揚倒掛在宮牆外的槐樹上,晃着雙腿笑道:“老爺子,您兒子非要拿脖子試我的劍,我這玄霜刃認生,一不小心就……”話未說完,南宮玉川的陰煞爪已至面門,紫黑的指甲泛着腐臭。
石飛揚施展“移花接玉!”雙掌輕揮,南宮玉川的攻勢竟詭異地轉向賀秋蓮。
雷火營的這位大姐頭驚怒交加,鞭梢擦着南宮玉川的耳垂掠過,削下幾縷黑髮。
石飛揚趁機施展《九霄劍典》的“劍意墟”,萬千劍氣化作血色桃花,在殺手羣中炸開。混戰中,石飛揚瞥見南宮小蝶蒼白的臉。她抱着兄長的靈牌,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石飛揚突然收起戲謔,運轉明玉功,肌膚泛起晶瑩藍光:“小蝶姑娘,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話未說完,肖衝的雁翎刀已攔住退路。
“石兄弟,得罪了。”肖衝的聲音低沉。
石飛揚卻咧嘴一笑,掌心泛起漩渦吸力:“老肖,你這刀要是砍中我,憐星主子的玉笛可就要在你背上敲出八瓣梅花了!”說罷施展“深藏身與名”,身形如青煙般消散在夜色中。
南宮宛的密室裡,石飛揚摸着密室門上的機關暗笑:“這機關比憐星主子的心思還難猜!”他掏出根從膳房順來的烤肉籤,三兩下撬開暗鎖。
密室裡堆滿金錠銀箱,珠光寶氣映得他雙眼發亮:“乖乖!南宮家這是把國庫搬來了?”
他取下腰間的神秘鹿皮袋——這是神龍寶塔內的百靈鳥和碧顏兒兩位仙子贈送給他的寶貝,凡人肉眼難見,卻能納盡乾坤萬物。 石飛揚邊往袋子裡塞金銀,邊搖頭晃腦:“這麼多錢,也不知道憐星主子喜歡哪種胭脂?”忽然瞥見牆角的翡翠玉佛,眼睛一亮:“這玩意兒雕得比秋蓮姐姐的臉還俊,正好給邀月宮主當鎮紙!”
當南宮俊一行人趕回時,密室只剩滿地狼藉。
賀秋蓮踢翻個空箱子,怒吼道:“那小雜種定是用了縮地成寸!”
南宮玉川的陰煞爪捏碎塊金磚,紫黑的毒霧瀰漫:“我要將他碎屍萬段!”南宮小蝶望着空蕩蕩的密室,突然輕聲道:“他……他連我兄長的靈牌都沒動。怎麼可能是他?”
南宮宛內,所有人頓時瞠目結舌,也是,怎麼可能是石飛揚乾的齷齪事?石飛揚不是正在逃命的路上嗎?可這又是誰幹的?誰幹的?
而此時的石飛揚,正躺在百里外的客棧裡,數着滿牀的金銀,突然一拍腦袋:“壞了!光顧着拿財寶,忘了順幾罈好酒!”
說罷又摸出塊翡翠玉佛,對着月光端詳,“不過這玩意兒,邀月宮主見了,說不定能消消氣?”
移花宮的寒玉地磚上,凝結的霜花整日無人踏碎。憐星握着玉笛的指尖無意識摩挲,笛身上那道被石飛揚用玄霜刃刻下的歪扭桃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往日此時,定有個嬉皮笑臉的身影翻牆而入,不是偷來西域的夜光珠,就是變戲法似的掏出沾着露水的野莓。“姐姐,這‘翡翠白玉羹’少了一味……”她望着空蕩蕩的竈臺,聲音消散在寂靜的膳房裡。案頭擺着石飛揚留下的木雕兔子,缺了口的耳朵旁,還粘着半片乾枯的桂花。
邀月立在寒冰池邊,掌心的冰棱凝成又碎,碎了又凝。
那日石飛揚握住她手腕時,掌心的溫度彷彿還在皮膚上灼燒。她望着池底冰封的男屍,突然想起他說“宮主生氣時比冰蓮花還好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不過是個油嘴滑舌的登徒子!”
可轉身時,卻鬼使神差地將他遺落的狐裘疊好,藏進了衣箱最底層。
深夜的冷香亭,憐星獨自吹奏《鳳求凰》,曲調卻總在轉音處走調。
月光穿過桂樹,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恍惚間,她又看見石飛揚倒掛在樹枝上,晃着雙腿笑她:“憐星姐姐的曲子,聽得小爺骨頭都酥了!”玉笛突然落地,她慌忙去撿,卻摸到笛身殘留的餘溫——那是往日他搶過笛子胡鬧時,掌心留下的溫度。
邀月站在長廊轉角,看着妹妹失魂落魄的模樣,冰雕似的面容泛起漣漪。
“不過是個外人。”她冷聲開口,卻在轉身時,將袖中握着的金瘡藥悄悄放回了原處——那是石飛揚爲憐星治傷時留下的,瓶身還刻着歪歪扭扭的“憐”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