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的積雪化了又凍,關樓的鴟吻上懸着冰凌,風過時叮咚作響,像在數點傷兵的哀嚎。
石飛揚的玄色龍袍拂過趙清漪的鳳輦,冰蠶玉與她玄甲上的護心鏡相擊,聲如碎玉。
她半邊臉頰的疤痕已淡成粉紅,是凌霜華用九陽功配合雪蓮膏敷了七日的結果,只是定宋劍的劍穗紅綢,仍纏着他的龍袍玉帶,鬆不得半分。
趙清漪的鳳眸裡凝着水汽,玄甲下的手緊緊攥着他的袖口,擔驚受怕地道:“飛揚,此去幽州兇險,我……禁軍雖只剩三千,清漪願隨你死戰。”
石飛揚的指尖拂過她的疤痕,明玉功漫進她經脈,將最後一絲腐骨毒逼出,柔聲道:“朕留你守雁門,不是信不過你的劍法。待朕收復幽雲,便在幽州城樓上爲你畫眉。”
凌霜華的素白長袍在帳外飄動,峨嵋刺挑着藥箱,裡面的銀針還閃着寒光——此前,爲破吐蕃血河陣,她強行逆轉九陽功,三根經脈已斷,此刻每走一步,喉頭都泛着腥甜。
她將瓶冰心訣解藥塞進石飛揚的掌心,指尖觸到他的肌膚,突然縮回手,關切地道:“此藥可解百毒,若遇大理段氏的‘一陽指’,需……”
石飛揚握住凌霜華的手腕,明玉功的真氣順着她的經脈流轉,竟將她體內亂竄的九陽功戾氣撫平幾分,深情地道:“等朕回來,陪你譯完洗髓經。”
凌霜華的臉瞬間漲紅,峨嵋刺從藥箱裡滑落,針尖紮在石飛揚的龍袍上,卻捨不得拔出來。
蘇小蠻的紅衣裹着風撞進帳,金鏢的倒鉤掛着串銅錢——是從遼兵屍身上搜的,她要留着給石飛揚當“聘禮”,又調侃地道:“小白臉,你再不走,耶律洪基可要在幽州城樓上擺慶功酒了!”
她的左臂纏着繃帶,裡面的刀傷深可見骨,是之前爲護他奪密信時被西夏鐵鷂子劃的,又一本正經地道:“金翅盟、日月神教、丐幫的弟兄已混進幽州,只等你一聲令下了。”
石飛揚目光掃過帳內將領,朗聲道:“丐幫李鐵牛率弟子守西城門,日月神教曲誠帶教徒控糧倉,曲柳香與陸風攻軍械庫。三日後午時,以‘帝天狂雷’爲號,奪回幽州。”
趙清漪的定宋劍“哐當”出鞘,劍穗紅綢纏得更緊,鏗鏘地道:“我派禁軍精銳扮作遼兵,隨你入城。”
凌霜華的峨嵋刺輕叩桌面,在地圖上點出幽州內城的密道,提醒道:“此處是遼軍佈防的疏漏,可容百人潛入。”蘇小蠻的金鏢釘在地圖上的遼王宮,也正兒八經地道:“耶律洪基的寢宮有大理武士看守,那些人練的‘化功大法’,最怕火攻。”
石飛揚望着三人鬢邊的汗,忽然伸手,將她們的髮絲各拈起一縷,用冰蠶絲纏成結,深情地道:“此結不斷,便是朕歸來之時。”
說罷,他施展“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飛掠出帳外,玄色龍袍在朝陽中拖出殘影,長髮上的冰珠滴落,在凍土上砸出點點溼痕。
幽州城的城牆,像條趴在地上的黑蟒,青磚縫裡嵌着的箭簇在陽光下閃着冷光。
石飛揚的唐軍列陣城外,投石機的巨臂直指城樓,上面架着的“震天雷”裹着鐵皮,引線在風中滋滋作響——這是從西夏軍繳獲的火器,比大宋的“霹靂炮”威力更烈。
蘇小蠻的紅衣隱在攻城車後,金鏢倒鉤掛着塊城磚,是昨夜摸哨時撬的。此刻,她飛身而來,對石飛揚說道:“小白臉,丐幫弟兄已在城根下挖好地道。遼兵的巡邏隊每兩刻過一次,咱們的人藏在排水溝裡,連他們打哈欠的聲兒都聽得見。”
石飛揚翹起拇指,讚道:“蘇小蠻,你真是朕的好幫手!有你在,朕沒什麼擺不平的。謝謝!”話罷,隨即施展“深藏身與名”,貼着城牆遊走。
他的明玉功運轉時,肌膚透明如玉,守城遼兵的目光掃過,竟沒發現他的身影。他的玄霜刃輕叩牆磚,裡面傳來“篤篤”的迴應——那是丐幫的“蓮花落”暗號,表明地道已挖到甕城之下。
他的聲音比風還輕,指尖在城磚上劃出冰紋,走到一名丐幫弟子身旁,低聲道:“午時三刻,準時發難。告訴李鐵牛,用‘打狗棒法’護住地道口,莫讓遼兵的滾石砸塌了。”
趙清漪的禁軍扮作遼兵,推着糧草車在城門下等候。
她的玄甲也換了遼國樣式,臉上抹着黑灰,卻掩不住鳳眸裡的光。定宋劍藏在糧袋下,劍穗紅綢纏着顆石子,那是石飛揚給她的信號——見石子落地,便動手斬殺守門校尉。
凌霜華的素白長袍已經換成了遼國農婦的粗布衫,揹着藥簍混在進城的人羣裡。
峨嵋刺藏在藥草中,裡面裹着的“化骨散”是金翅盟秘製的,只需一點,就能讓遼兵的盔甲爛成碎片。她望着城樓上的遼軍旗幟,忽然想起石飛揚說過的話:“幽雲的百姓,已在異族鐵蹄下熬了百年。”
午時,石飛揚的“帝天狂雷”驟然發動。
城根下的冰層瞬間炸開,冰雷裹着碎石射向城樓,遼兵的慘叫聲中,地道口的青磚被震飛,丐幫弟子的青竹杖如密林般探出,杖頭的銅鈴纏着炸藥包,轟然炸碎甕城的閘門。
趙清漪大吼一聲:“大唐兒郎,殺!”她的定宋劍從糧袋中出鞘,劍穗紅綢纏上守門校尉的咽喉,玄甲上的黑灰被血沖掉,露出底下的明光。
禁軍將士從糧草車後躍出,長槍組成的鐵壁撞向遼兵,槍尖刺入肉體的悶響與骨骼碎裂聲交織,城門下瞬間堆起層層屍山。
凌霜華的峨嵋刺在人羣中翻飛,藥簍裡的“化骨散”撒向遼軍弓箭手,那些人剛要放箭,手指就開始潰爛,弓杆從手中滑落,露出森森白骨。
她的九陽功護住身邊的百姓,真氣流轉處,飛濺的血珠都繞着走,素白粗布衫竟未沾半點腥污。
蘇小蠻的紅衣如火焰掠過護城河,金鏢炸開弔橋的鎖鏈,金翅盟的弟兄踩着浮屍衝鋒,火油袋砸向城樓,火舌舔着遼兵的皮甲,那些人在火中哀嚎,皮膚焦黑如炭,墜落時的慘叫聲比城樓上的銅鐘還淒厲。
石飛揚以掌當刀,揮掌劈開迎面射來的火箭,又騰身而起,居高下擊,拍出一招“飛龍在天”,兇猛的掌風拍向城樓,青磚簌簌墜落。
緊接着,他的“移花接玉”神功引着遼兵的滾石轉向,砸在他們自己的陣中。慘叫聲裡,石飛揚施展“事了拂衣去”的奇妙身法,踏上雲梯,龍袍下襬掃過梯階的血污,竟被明玉功的吸力吸成冰殼。
雲梯搭上城牆的剎那,唐軍與遼兵的廝殺成了絞肉機。
石飛揚的玄霜刃斜插在遼兵的咽喉,掌心吐出的冰蠶絲纏上另一名遼兵的兵器,銀絲收緊時,對方的手腕被生生拽斷,斷骨處的血噴在他臉上,卻被明玉功凝成冰珠。
耶律洪基的狼牙棒帶着破風響砸來,棒上的尖刺沾着腦漿,是剛砸碎唐軍先鋒的頭顱。
他的黑鐵甲上插着七支羽箭,卻像不知疼痛,雙目赤紅如狼,怒罵道:“南朝小白臉,也敢闖我幽州!本王要將你的骨頭磨成粉,灑在桑乾河上!”
石飛揚揮舞一招“見龍在田”,兇猛的掌風迎上,掌力撞上狼牙棒,震得城樓的木板咯吱作響。
他又以“移花接玉”的巧勁引着棒勢轉向,耶律洪基的狼牙棒重重砸在自己的鐵甲上,火星四濺中,石飛揚的玄霜刃已逼至他心口,森冷地道:“耶律洪基,還記得野狼谷的盟約嗎?你說幽雲永屬遼國,如今看來,不過是個笑話。”
耶律洪基咆哮一聲:“那也要看你有沒有命拿!”他的“寒冰掌”拍向石飛揚心口,掌風過處,城樓的木欄瞬間結冰。他身後的大理武士同時發動“一陽指”,金光點點,直取石飛揚周身大穴。
石飛揚施展“深藏身與名”身法旋出丈許,驀然運起天蠶功,掌心流竄晶光一片,強悍內功真氣形成的冰蠶絲,纏上十三名武士的手腕。
繼而,他施展“邪血劫!”冷哼一聲,那些人的鮮血突然順着蠶絲倒流,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每具屍體均捲曲成猴子狀,從城樓墜落。
耶律洪基的狼牙棒再次砸來,石飛揚揮掌拍出一招“亢龍有悔”,兇狠的掌力在空中與狼牙棒相撞,震得兩人同時後退。石飛揚的“驚目劫”驟然發動,目光掃過耶律洪基的面門,老賊的左眼瞬間結冰,慘叫着捂臉後退,露出的眼眶裡凝着冰碴。
此時,蘇小蠻飄飛而來,凌空嬌喝:“小白臉,接住!”的金鏢裹着火油袋飛來,石飛揚的“移花接玉”引着鏢勢,砸在耶律洪基的鐵甲上。
火舌瞬間燃起,老賊在火中哀嚎,狼牙棒脫手飛出,砸在“新大唐”的龍旗上,旗杆應聲而斷——卻被石飛揚的“龍戰於野”掌風托住,穩穩插回城樓。
趙清漪的定宋劍劈開最後一名遼兵,劍穗紅綢纏上石飛揚的龍袍,玄甲上的血已凍成硬塊,她激動地道:“飛揚,大唐禁軍已控制西城門!”她的鳳眸掃過耶律洪基,突然想起石飛揚說的“以血還血”,便握着定宋劍直刺老賊的右目。
凌霜華的峨嵋刺挑着桶冰水,從城樓潑下,澆滅耶律洪基身上的火。她的聲音比冰水冷,九陽功護住老賊的心脈,卻故意讓他嚐盡灼痛,狠厲地道:“留活口。要讓他看着幽雲歸唐。”
石飛揚的玄霜刃抵住耶律洪基的咽喉,冰蠶絲纏着他的經脈,真氣產生的寒意直透心脾。他的長髮垂落在老賊臉上,帶着雪的清冽,森冷地道:“降不降?”
耶律洪基望着城下唐軍的鐵蹄,望着龍旗上的血跡,望着石飛揚那雙俊朗卻冰冷的眼,慘笑道:“降,則保全遼國百姓;不降,今日便是幽州城的忌日。誒!本王輸了……但幽雲的雪,永遠記得遼人的血。”石飛揚的玄霜刃收回時,城樓下傳來陣陣歡呼聲:“黃沙百戰穿金甲,石郎妙計安天下!”
唐軍的旗幟插遍幽州城,丐幫弟子的青竹杖、日月神教的黑旗、金翅盟的紅衣,在風中匯成洪流。
石飛揚站在城樓最高處,玄色龍袍獵獵作響,冰蠶玉與傳國玉璽相撞的聲音,混着老百姓的哭喊與歡笑,在這片失而復得的土地上回蕩。
趙清漪靠在他肩頭,定宋劍的劍穗纏着他的銀髮;凌霜華的峨嵋刺輕叩他的龍袍,聽着裡面冰蠶絲的響動;蘇小蠻的金鏢掛在他的腰間,鏢尾紅綢繫着那顆她留了許久的銅錢。
三美望着彼此,忽然都笑了——那冰蠶絲纏的髮結,還牢牢系在石飛揚的袖中,在夕陽下閃着微光。
幽州城的月色,像塊浸在血裡的玉。
石飛揚的唐軍在街道上清理屍骸,遼兵的殘肢、吐蕃僧人的法衣、大理武士的斷指,混着破碎的兵器,在石板路上鋪成條黏膩的路。
火油燒過的焦臭與血腥味纏在一起,被夜風送進每戶人家,卻沒人敢開窗——他們怕了太久,還不相信這失而復得的天亮。此刻,蘇小蠻施展輕功,凌空搜索石飛揚的身影。
她的紅衣沾着血,金鏢倒鉤掛着封西夏文信,是從遼王宮搜的,在找到石飛揚的那一刻,她飄身而下,提醒道:“小白臉,耶律洪基的密信裡說,西夏要聯合吐蕃反撲。樑天都那老狗在興慶府集結了五萬兵馬。”趙清漪策馬而來,定宋劍挑着盞燈籠,跑到石飛揚身旁,低聲道:“大宋皇帝派密使來了,說願出兵助我們守幽雲。”
石飛揚搖了搖頭,含笑地道:“我大唐帝國,蟄伏百年,無論錢糧、兵器、弓箭,還是老百姓的支持程度,都已經遠遠超越了宋國。何須它來替咱們守幽雲十六州?它這種假把戲,在大街上耍耍還可以騙點錢,想騙朕?哼!做夢去吧!”
衆人隨即迴歸臨時行宮。
凌霜華的素白長袍在燈籠下泛着柔光,峨嵋刺指着地圖上的雲州,頗爲憂慮地道:“吐蕃國師的師弟帶血刀僧殘部躲在這裡,他們在練‘血河大陣’的變體,要用活人之血祭旗。”
石飛揚果斷地道:“明日兵分三路,清漪率領我大唐禁軍回雁門關,配合我大唐騎防西夏;霜華帶峨嵋弟子去破雲州血陣;小蠻率金翅盟查西夏糧草。記住,你們的行動,自有丐幫和日月神教相助。”他忽然伸手,將髮結解下,分作三縷,各系在她們的兵器上,深情地道:“此縷不斷,朕便在洛陽等你們。”趙清漪的定宋劍紅綢纏上他的手腕,勒出淡淡的痕,難過地道:“飛揚,若大宋與大唐終要兵戎相見……”
石飛揚輕蔑地道:“那便讓朕來擋。你是朕的人,永遠都是。”凌霜華深情地道:“石公子,九陽功雖能護你,卻護不了這天下。他日若需捨身,霜華……”
石飛揚斷然地道:“朕不準。你要活着,看幽雲的麥子熟。”蘇小蠻嬉皮笑臉地道:“小白臉,等天下太平了,你要娶我。”她的梨渦裡盛着淚,卻笑得比火焰還烈。
石飛揚望着三人鬢邊的霜,低笑道:“幽雲的雪,明年會蓋過今年的血。我們,死也不分開!”
說罷,他施展“事了拂衣去”身法掠下城樓,龍袍下襬掃過石板路上的血污,竟被明玉功吸成冰晶,在月光下閃着冷光——那是屬於帝王的寒,也是屬於俠客的暖。
城樓的龍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旗杆上的血珠順着繩結滴落,在凍土上砸出點點紅痕。遠處的雲州方向,傳來隱約的號角聲,像在迴應石飛揚的誓言。
……雲州城外的黑松林,積着半尺厚的雪,卻掩不住地底傳來的夯土聲。石飛揚的玄色龍袍隱在松枝間,明玉功運轉時,肌膚泛着冰玉般的瑩光,連落雪都穿透他的衣袍,在凍土上積不起半分痕跡。
他望着城牆上巡邏的吐蕃血刀僧,左耳銀環被風拂得輕顫,忽然想起凌霜華說的——血河陣的變體,需用千名活人精血祭旗,今夜三更便是祭典。
丐幫長老李鐵牛的青竹杖拄着凍土,杖頭銅鈴纏着布條,生怕發出半點聲響。
他身後的弟子們正用“打狗棒法”的巧勁刨土,每一杖下去,凍土都悄無聲息地碎成粉末。
看到石飛揚,李鐵牛便走過來,低聲稟報:“幫主,地道已挖到內城糧倉下。只是那糧倉有吐蕃‘血影衛’看守,他們的‘血神經’能嗅出活人氣味。”
石飛揚的指尖在松樹幹上劃過,留下的冰紋突然化作只冰鳥,振翅飛向雲州城。
他的聲音比松濤還輕,玄霜刃在腰間輕顫,授計道:“讓李極帶弟子扮作送糧的遼兵,待三更梆子響,便在糧倉放火。”他腰間那隻神秘的凡人瞧不見的鹿皮袋裡,有無數的錢糧,根本不在乎那點繳獲。
凌霜華的素白僧袍裹着寒風從林外掠來,峨嵋刺挑着件血刀僧的法衣,上面的梵文符咒還沾着血污。
她飄過來,低聲對石飛揚說道:“石公子,血河陣的中樞在城北祭壇。”她的嘴角滲着血絲,顯然爲探陣圖,又與血影衛交過手。石飛揚感動地擁抱凌霜華。
蘇小蠻見狀,低聲罵道:“這小尼姑倒是比小白臉還急。”
她的紅衣從松枝間墜下,金鏢倒鉤掛着顆血影衛的首級,髮髻上的骷髏簪閃着幽光。
於是,她也飛過來稟報道:“金翅盟的弟兄已在城南布好‘火牛陣’,只等你一聲令下,便把吐蕃狗的草料場燒個乾淨。”又忽然湊近石飛揚,紅衣掃過他的龍袍,嬉皮笑臉地道:“你說,等破了陣,我和小尼姑誰該得頭功?”石飛揚鬆開凌霜華,低聲笑道:“頭功歸雲州百姓。等他們能安穩種麥子,便是最好的軍功。”蘇小蠻無趣而去,凌霜華的俏臉紅成了一隻蘋果。
……
三更的梆子聲從雲州城傳來時,李極帶着丐幫弟子推着糧車,已到了內城糧倉前。血影衛的鼻子在空氣中嗅着,忽然指向糧車,嚷嚷起來:“這裡有生人味!”
他們即刻催動“血神經”,個個均是雙眼變得赤紅,指甲彈出寸許長的血爪,直撲糧車而來。
李極的青竹杖突然橫掃,精妙的打狗棒法,將血影衛的血爪盪開,又罵道:“吐蕃狗鼻子倒是靈!”
他的弟子們同時掀開車簾,裡面藏着的不是糧草,而是捆捆浸了火油的柴草,個個嘻嘻哈哈地道:“來來來,嚐嚐丐幫的‘突如其來’!”
火把擲出的剎那,糧倉頂上突然落下一道白影。凌霜華的峨嵋刺在血影衛咽喉間翻飛,九陽功催動時,素白長袍鼓起如白蓮,每道掌風都帶着冰晶,血影衛的血爪剛觸到她的衣袍,就被凍成冰殼。她邊打邊調侃地道:“石公子說,佛渡有緣人,你們……不配。”
城外的黑松林裡,石飛揚的“帝天狂雷”驟然發動。冰層下的地道轟然炸開,冰雷裹着碎石射向城牆。
吐蕃血刀僧的慘叫聲中,李鐵牛的青竹杖如密林般探出,搭成座竹橋,唐軍將士踩着竹橋衝上城牆,玄甲撞在城磚上的悶響,驚得守城僧兵魂飛魄散。
石飛揚大吼一聲:“大唐兒郎,破陣!”隨即施展“千里不留行”身法掠過護城河,玄霜刃劈開迎面射來的火箭,刀氣撞上血河陣的邊緣,激起片血霧。那些霧氣在空中凝成血箭,射向唐軍,卻被他的明玉功真氣漩渦圈轉成冰珠,反彈回去,射穿血刀僧的咽喉。
雲州城南的草料場,堆着如山的乾草,吐蕃僧兵的巡邏隊舉着火把,在雪地裡踩出串串黑腳印。
蘇小蠻的紅衣藏在草垛後,金鏢在指間轉得飛快,鏢尖映着遠處祭壇的火光——那裡的千名俘虜正被鐵鏈鎖着,哭喊聲撕心裂肺。
金翅盟的堂主抱着火把,手都在抖,顫聲道:“大小姐,火牛已喂足了烈酒。”那些牛的牛角上綁着尖刀,身上披着浸了火油的麻布,眼睛被黑布蒙着,只等一聲令下,便會瘋了般衝向敵營。
蘇小蠻的金鏢突然擲出,釘在巡邏隊最後名僧兵的後腦上。
她的梨渦裡盛着雪粒,笑得比草場上的寒風還野,嬉皮笑臉地道:“告訴日月神教的長老陸風,帶弟兄去城東敲鑼打鼓,讓吐蕃狗以爲咱們要從東門強攻。”
城東的空地上,日月神教長老曲柳香的“吸星大法”正引着十面銅鑼,她的黑衣在雪地裡如鬼魅般飄動,每一次吸氣,銅鑼都發出震耳欲聾的響,直往吐蕃僧兵的耳朵裡鑽。
她的繡花針突然射出,刺穿名想捂耳朵的僧兵的掌心,針尾紅纓在雪地裡晃成血點,又尖聲道:“教主有令,擾得吐蕃狗心神不寧者,賞黃金百兩!”
城南的草料場突然響起震天牛吼。
蘇小蠻扯開蒙住牛眼的黑布,火把擲向牛羣,火油瞬間燃起,受驚的火牛拖着烈焰衝向吐蕃營寨,牛角上的尖刀挑開帳篷,將裡面的僧兵戳成串,腸子掛在草垛上,與乾草凍在一起,像串串噁心的糖葫蘆。
她又嘻嘻哈哈地道:“小白臉,看我的!”她的金鏢炸開營寨的柵欄,金翅盟的弟兄踩着火牛的腳印衝鋒,火油袋砸向僧兵的法衣。那些人在火中哀嚎,皮膚焦黑如炭,卻還在念着血河咒,直到被燒得蜷縮成焦炭,咒聲才咽在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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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祭壇上,吐蕃國師的師弟正舉着血刀,準備刺入俘虜的咽喉。石飛揚的“飛龍在天”掌風突然從祭壇後拍出,掌力撞上血刀,震得國師師弟後退三步。
石飛揚怒罵道:“用活人祭旗,也配稱佛門弟子?”他的玄霜刃抵住對方心口,冰蠶絲纏上其經脈,又戲謔地道:“去年野狼谷,你師兄耶律洪基也是這般死的。”
國師師弟的血刀突然迴旋,刀身梵文亮起紅光,“血河大法”催發到極致,周圍俘虜的鮮血突然逆流,化作血蟒撲向石飛揚。他的臉上濺滿血珠,笑得比血蟒還猙獰,狠毒地道:“石飛揚,你破不了我的陣!這千名冤魂會纏着你,直到你墜入阿鼻地獄!”
石飛揚的“邪血劫”應聲發動,血蟒突然調轉方向,反噬向國師師弟。
那些鮮血順着他的七竅鑽入體內,他的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像個灌滿血的皮囊,跟着“嘭”地炸開,內臟濺滿祭壇,混着俘虜的淚水,在雪地裡凝成塊塊血冰。
凌霜華的峨嵋刺挑着串鑰匙,正是從血影衛屍身上搜出來的,她用九陽功震斷俘虜的鐵鏈,素白長袍被血濺得斑斑點點,卻依舊保持着“四象掌”的圓融,護住身邊的孩童,她跑到石飛揚身旁,低聲道:“石公子!陣眼的血晶已被我用冰心訣凍住,只是……”
她的話未說完,祭壇下突然傳來吶喊。殘餘的血刀僧竟從地道鑽出,舉着血刀撲向手無寸鐵的俘虜。
石飛揚雙掌揮出降龍十八掌之“龍戰於野”,掌風橫掃而過,掌力撞上血刀,將那些僧兵震得筋骨寸斷,卻見他們的屍體突然爆開,化作血霧,又要凝聚成陣。
凌霜華的九陽功驟然爆發,素白長袍在血霧中鼓起如白蓮,她與石飛揚背靠背站着。
石飛揚施展降龍十八掌之“時乘六龍”,掌力化作六條冰龍,凌霜華的內力凝成六朵雪蓮,冰龍與雪蓮交織,將血霧凍成冰晶,噼啪作響中碎裂,再也聚不起半分。
雲州內城的糧倉,囤着聯軍半年的糧草,吐蕃血影衛的“血神經”在糧倉四周布成結界,任何活物靠近,都會被他們嗅出氣息。李極帶着丐幫弟子扮作遼兵,推着空糧車而來。
糧倉門口的血影衛橫出血刀,暴喝道:“口令!”刀身映出李極臉上的黑灰——丐幫弟子爲喬扮得逼真,他們特意在泥裡滾了三圈,連丐幫的麻袋都換成了遼兵的皮襖。
李極的青竹杖突然點地,內力順着地面蔓延,血影衛的腳下突然結冰,剛要提氣,李極的杖頭已抵住他的咽喉,戲謔地道:“爺是送緊急軍糧的,耽誤了時辰,砍你的狗頭!”
糧倉內的吐蕃僧兵正圍着火堆賭錢,地上堆着從百姓那裡搶來的金銀。李旺的“打狗棒法”化作片竹影,悄無聲息地敲暈門口的守衛,弟子們迅速將火油潑在糧垛上,火把藏在袖中,只等城外的信號。
三更的梆子聲剛落,城外傳來“帝天狂雷”的炸響。李旺的火把擲向糧垛,火焰瞬間竄起三丈高,將糧倉的木樑燒得噼啪作響。吐蕃僧兵的慘叫聲中,丐幫弟子的青竹杖組成竹梯,從糧倉天窗爬出。
李極揮掌劈開糧倉大門,將燃燒的糧袋推向追來的僧兵,那些人被糧食壓在底下,燒成了黑炭。
李鐵牛的青竹杖挑着面丐幫大旗,在火海中獵獵作響,他揮杖掃開落下來的火樑,爲弟子們開出條血路,又大吼道:“弟兄們,往祭壇撤!幫主說了,護不住百姓,咱們就沒臉回洛陽!”
城南的火牛陣已衝進吐蕃主營,蘇小蠻的金鏢射穿最後名僧兵的眼睛,卻見名血影衛正舉着血刀,要砍向個嚇傻的孩童。她想也沒想,撲過去用後背擋住刀,金鏢同時刺入血影衛的後心,正兒八經地道:“小白臉說過,孩子是雲州的根……”
血刀穿透她的紅衣,血珠滴在雪地裡,竟燙得雪“嗞嗞”作響。石飛揚施展“千里不留行”輕功趕到,看見蘇小蠻倒在孩童身前,金鏢還牢牢攥在手裡,鏢尾紅綢繫着的銅錢,是她要當“聘禮”的那枚。
他驚叫一聲:“蘇小蠻!你怎麼樣?傷重嗎?”遂運轉明玉功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周身的雪花化作冰甲,將她護在懷裡,玄霜刃劈開衝來的僧兵,冰蠶絲纏上他們的咽喉,銀絲收緊時,那些人的舌頭全被拽出,在火光照映下,像一條條蠕動的紅蛇。
雲州城的晨曦,像塊被血洗過的布。唐軍與丐幫、日月神教的弟兄們清理着屍骸,血刀僧的法衣、火牛的焦骨、吐蕃的祭壇碎片,在雪地裡鋪成條通往城門的路。
石飛揚的玄色龍袍裹着蘇小蠻,冰蠶玉貼着她的傷口,將明玉功的真氣源源不斷輸進她體內,她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只是金鏢上的銅錢,仍被她攥得緊緊的。凌霜華的峨嵋刺挑着面血河旗,上面的血紋已被冰心訣凍成冰花,她走過來,柔聲道:“石公子,吐蕃殘部已退往西域。只是西夏樑天都的五萬兵馬,已在雲州西境集結,他們的‘萬蠱陣’據說比血河陣更毒。”
趙清漪的定宋劍從城外掠來,劍穗紅綢纏着顆西夏密使的首級,玄甲上的霜花沾着血污——她終究還是率領禁軍從雁門關趕來。她策馬飛到,便跳下馬來,說道:“飛揚,大宋密使說,若我們肯割讓雲州給西夏,父皇願出兵助我們守幽州。”
石飛揚轉身對李鐵牛說道:“留丐幫弟子守雲州,照顧好百姓。”他抱着蘇小蠻站起身,長髮在晨光中泛着光,左耳銀環晃得人眼暈,又側身對趙清漪說道:“樑天都想要雲州,便讓他來取——用命來換。”
凌霜華的峨嵋刺輕叩他的龍袍,將瓶冰心訣解藥塞進他掌心:“此藥可解蠱毒,西境多瘴氣,你……”
石飛揚打斷她的話,說道:“等朕回來。”明玉功的真氣突然在蘇小蠻體內流轉一週,她的傷口竟開始癒合,又側頭對凌霜華說道:“霜華,替朕看好她。”
蘇小蠻的睫毛顫了顫,金鏢從手中滑落,卻被石飛揚接住。她的聲音還帶着虛弱,卻依舊帶着那股野勁,調侃地道:“小白臉,你若敢不回來……我就把洛陽宮的龍椅拆了,當柴火燒。”
石飛揚施展“事了拂衣去”輕功,掠出雲州城,玄色龍袍在晨光中拖出殘影,玄霜刃的寒氣劈開西境的瘴氣,露出西夏軍營的輪廓。
他望着那片連綿的營帳,忽然想起雲州百姓說的——去年今日,吐蕃人也是這樣佔了他們的家。他不由憤怒地道:“樑天都,你的萬蠱陣,配不上雲州的雪。”
西境的風捲起他的長髮,左耳銀環在風中輕顫,像在爲即將到來的廝殺,奏響序曲。
雲州城的城樓,丐幫的大旗、日月神教的黑旗、金翅盟的紅衣,在晨光中獵獵作響,護着那些劫後餘生的百姓,護着這片剛從血河裡撈出來的土地。
石飛揚知道,這不是結束。西夏的蠱毒、大宋的算計、遼國的殘部,還在暗處等着他。
朔州城頭的角樓,掛着遼國蕭撻凜的狼頭旗。石飛揚的玄色龍袍隱在烽火臺後,明玉功運轉時,肌膚泛着冰玉般的瑩光,連飄落的雪片都穿透衣袍,在青磚上積不起半分。
他望着城內遼兵與西夏駐軍的營地,左耳銀環被北風拂得輕顫——蕭撻凜與西夏監軍樑天都素有嫌隙,這正是“借刀殺人”的良機。
李鐵牛的青竹杖拄着凍雪,杖頭銅鈴纏着油布,湊近過來,低聲道:“陛下,丐幫弟子已在遼營糧倉摻了巴豆。昨夜西夏兵偷了遼人的戰馬,蕭撻凜正帶親兵在營前叫罵,說要割樑天都的舌頭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