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本城主抓來是想要怎麼樣?”
被人強制跪在地上的獨孤逖,在聽見桑默的話之後,擡起頭露出臉來,表情卻並沒有任何的懼意,而那盯着桑默的眼神,卻是暴露出了所有的分憤恨。
雖然知道,看着這些人,就意味着漾兒的計劃失敗了,但是,獨孤逖並不認爲桑默這些人敢把他怎麼樣,畢竟他還是一城之主,更是一族之長,量他們也不敢真的把他怎麼樣。
“喲,瞧您說的,我能把您怎麼樣啊,我這不是請您來敘敘舊回憶回憶往事麼。”
桑默自然是沒有錯過獨孤逖那一臉毫無懼意的神氣樣兒,還有他那緊緊緊盯的眼神,桑默都一一的收下了,依舊平常如昔的似是在聊天的與獨孤逖話着家常的樣子。
“本城主自認爲與桑公子不過只一面之緣,這敘舊一說,未免太過牽強。”
知道桑默說的不過是場面話,但是獨孤逖卻不願去配合。所以,便直接的到處雙方之間的生疏,而且說完話之後,還特意的垂眸望了一眼自己是跪在地上的事實,很明白的表示對桑默的敘舊抱持廢話的態度。
“呵呵,獨孤城主怕是會錯意了,我說的敘舊,指的可不是與我的敘舊呢。”
輕笑出聲,桑默就知道剛剛的話,一定會讓獨孤逖誤會,而這也正是她要的效果,不然,桑默還怕這戲演不下去呢。
“你什麼意思?在耍本城主嗎?”
跪得膝蓋都有些麻了,獨孤逖卻是仍舊沒有開口要求起來。因爲他知道那樣只會自取其辱,所以,在依舊狼狽不堪的場面下,他何必給他們再一次嘲笑自己的機會。因而,獨孤逖只將背挺得直直的,頭也依舊是昂着望着桑默一羣人的。
“呵呵,難道獨孤城主不覺得坐在我身邊的這位夫人和我坐在我腿上的孩子很眼熟嗎?”
桑默見着跪在地上的獨孤逖臉上一再的隱忍表情,當下就覺得心情有說不出的好,所以,修理起來就更是不心軟了。
說着,桑默一邊抱着小川一個轉身,讓小川面朝着獨孤逖,一邊偏了偏頭指指坐在她身邊的東方夫人母女。
“啊?”
聽完桑默的話,獨孤逖沒有料到桑默會突然的將話題轉移到別人身上。所以,只能一怔,隨着桑默的指示看着坐在她一旁的一對母女,以及又轉回視線停在了小川的身上,依舊是不明白桑默的話是何意。
“看來,獨孤城主是不認識他們了,也難怪,城主大人總是忙碌之人,又怎會認識窮人家的孩子呢。”
桑默看出獨孤逖是真的不認識小川一家,這正好給了她一個嘲諷的機會,所以,桑默又怎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當然是好好的把握住狠刮他一層。
“你,究竟是想要說什麼?”
獨孤逖並沒有去在意桑默是否在嘲諷,他在意的是,桑默話裡很明顯的還有話意,似乎他正在一步步的走進桑默下好的圈套裡,所以,他直截了當的把話說白了。
“呵呵,既然獨孤城主不認識他們,就容我爲城主大人介紹一下吧。”
“順便的,也請百里老夫人聽一聽吧,或許,您對他們也有一定的認識的。”
桑默在與獨孤逖說完的時候,桑默順道的一轉頭對着主位上的百里老夫人也提了一句。因爲,畢竟這事是他們三個家族都參與過的事,三個家族的人都在正好可以當場對。
“哦?那桑公子請說說看,或許老身還真的聽過也不一定的。”
直到現在,見桑默終於是將話題扯到了自己的身上,百里老夫人很是期待的等待着桑默要說出什麼神秘的事情。
話說完,百里老夫人也特意的看看了桑默旁邊的東方夫人和小川一眼,只是,也是真的不認識。
至於獨孤逖的存在,百里老夫人不置可否,只當不認識的人,因爲早在獨孤漾兒對包括他們在內的全守望城的城民下此毒手的時候,她就只當獨孤家族的人是誓不兩立的仇人。
而如今這會兒,能讓他獨孤逖在這裡跪着,那也是看桑默的面子。不然,她早就用自己的手段來懲治這人了。
這一次,獨孤逖沒在說話,只是來回的看着小川一家人,想試圖找出什麼被自己遺忘的破綻來,這樣他就可以找出反擊的對策來,也好不至於茫然等待別人來重擊。
“呵呵,話說,我還是讓小傢伙自己來介紹吧,說起來,我也還不知道小川的全名是什麼呢。”
“來,小川,給大家自己我介紹一下,你姓啥名誰?家住何地?”
在桑默要想百里老夫人和獨孤逖介紹小川一家的時候,突然的,桑默想起來,她自己也還不知小川的全名叫什麼呢。
於是,桑默乾脆讓小傢伙自己來,順便也考驗一下這孩子的膽量和應變能力。所以,桑默就這樣將不明白任何的小川給推了出來。
“好,大哥哥讓小川做什麼,小川就做什麼。”
瞪大一雙骨碌碌的嶄亮眸子,小川雖然不清楚桑默的在做什麼,但是他卻明白桑默一定不會去害他就對了。所以,小川很鎮定的點了點頭,望着桑默決定按照她的話做。
“我是東方瀝川,府邸是朱門東方府上,這是我孃親東方容成氏,以及小妹東方雯月。”
雖然是坐在桑默的腿上的,但是,小川在介紹自己的時候,卻是後背挺直,態度認真鄭重其事的樣子,也讓人能聽出他語氣裡天生的傲氣。
“朱門東方府?這不是我守望城內的有名的書香門第第一府嗎?原來,這位就是東方夫人,老身真是眼拙了,竟不識得這等眼前之人,真是慚愧了。怪不得聽着小小年紀竟全身泛着書香門生之氣的小公子會有這般氣質,當真是老身眼拙了啊。”
一聽完小川的介紹,百里老夫人就不禁驚訝着望過來,嘴上也不停的在叨擾着自己的眼拙。其實,百里老夫人這話說的,是一半真一半假。
全守望城的人都知道,朱門東方府的確是書香門第第一府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但,那已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確切的說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從東方沒落之後,便很少有人會再去記住他們。所以,百里老夫人不認識東方夫人及其小川兄妹,這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是,關於小川的認真書香氣質,百里老夫人卻是真的看見了。畢竟,若不是天生有這樣的才學,又有幾個這樣年紀不過五六歲的孩子,做到這般的鎮定又沉着的樣子?
“百里老夫人太過謙了,敝婦不過是一介平凡母親,而朱門東方府也早已敗落下來,實在是再當不起這書香門第第一府之名了。犬兒也不過是在家夫在世的時候,教他識得一些字罷了,哪有什麼書香門生氣質可言。讓老夫人這樣一說,敝婦真是羞愧難當了。”
東方夫人聽見百里老夫人竟還像當年那般的稱耀自家府上,一時有些感動,卻也沒有忘記自己家道已然敗落,實在是當不起這天下第一閣的老夫人誇讚,所以,忍不住的便出言婉謝起來。
“什麼?!你們是朱門東方府的人?”
只是,這邊百里老夫人與東方夫人誇讚婉謝一通說着,那邊地下跪着的獨孤逖在聽明白小川和東方夫人剛纔話之後,突然的不敢置信的驚喊出聲,盯着小川的眼神亦是要將眼神瞪出來的樣子。
“沒錯!正是!”
不知爲何,在對上獨孤逖的眼神之後,坐在桑默腿上的小川在獨孤逖不敢置信的驚喊出來時,他便昂起了小小的頭顱,用俯視的角度來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獨孤逖,極其認真的回答了獨孤逖的問話。
小川也說不出爲什麼,他就是很不喜歡這個跪在他們面前的城主大人,就好似,他們明明是第一次這般正式的見面,但是小川卻對他有着莫名的排拒,甚至是敵意。
“你們?怎……怎麼可能?你們不是……”
看着小川這般堅定地回答,獨孤逖忽然不願相信,也覺得不應該。他明明就派下人去不着痕跡的除掉東方府僅剩的幾條人命的,而他還記得前不久下人還來彙報說,東方府一家子都得了天花,必死無疑的。他便沒再過問這件事,畢竟這種天災的降臨,無疑是最能堵住人口的辦法了。
“咦?怎麼不說下去了呢,獨孤城主?您是不是想說,他們不是早就應該病死或者應該早就葬身火海了嗎,對不對?因爲這些事就是你派人做的,對不對?”
見獨孤逖不再說下去,桑默便故作好心的將他未說完的話接了下去,而桑默她沒說一句,便成功的看着獨孤逖的臉色陰沉一分,直到話說完,桑默仍舊還微笑着對着獨孤逖黑青的面孔,故意輕問道。
“你!你怎麼會知道?!不,不對!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我只知道,書香門第第一府的東方家族早就在二十幾前就敗落了,至於他們,我沒必要認識。”
“哦?您說您不認識他們?那爲什麼在知道他們是東方府的人之後您會一臉的驚慌樣子,嚷着什麼‘怎麼可能’、‘不是’什麼的。您不覺得您現在否認,有些晚了嗎?”
面對着獨孤逖瞬間翻臉不認的樣子,桑默更是鄙夷的挑高了眉,睨着跪在地上的人,一臉不屑的將剛纔獨孤逖所表現出來的所有神情一一指出來給他看,讓他明白,事情已然由不得他在否認了。
“桑公子,你說話可是要憑證據,本城主可不是任由你在這裡污衊詆譭的。”
見着桑默這般逼迫,嘲諷,獨孤逖暗自在心裡要自己鎮定下來,而後便強自壓下心間的驚慌,對上桑默的眸子,打算一概不予承認,甚至還想到反咬一口的回擊過去,他不相信桑默能有什麼證據證明那些事是他做的。因爲,這道這件事的人,也就他和那個下人而已,至於那個下人,一早在他彙報完東方府上的事之後,就被他處理掉了,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證據的。
“哦,獨孤城主想要看證據?誒呀,真的很不巧呢,前些日子,我偶然間得到了一本手札,更不巧的是,這手札裡面竟然記錄的全是獨孤城主府上的事情呢,甚至還包括了二十幾年前的某些大事呢。”
桑默一邊說着一邊看着獨孤逖青白交替的臉色,故意說到一半停下,然後再擡首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百里瓔珞的一家人,最後又回到了獨孤逖的臉上,而後清然一笑。
“呵呵,獨孤城主一定很想知道這手札是何人寫的吧。嗯,這個我也沒注意呢。千瀾,把那手札拿來我看一看,看是否有落款名。”
桑默繼續玩弄着獨孤逖變換異常精彩的臉色,然後伸手到鮮于千瀾的面前,故意要讓獨孤逖提心吊膽的等待着。
鮮于千瀾聽着桑默說要手札,便什麼也沒說的,從袖袍裡拿出上次給桑默看過的手札,遞到她的手上。
而這過程中,獨孤逖的眼睛一直都在隨着桑默的伸出去的手走,而後看見鮮于千瀾將一本輕薄的手札放在桑默的手裡時,獨孤逖忽然覺得,那東西就像喊着劇毒,只要一打開,他獨孤家族就徹底的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