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藥酒濃郁的香味,飄散在漠王府中,不知何處傳來噼啪的響聲,接連不斷地響了三個時辰。
“王……王爺,得罪了。”胡二一身大汗,比林蒼漠還要尷尬幾分。
天地良心,王爺怎麼竟有這種癖好,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要株連九族的……
咳,不過話說回來,哪怕他用盡了全力,王爺都始終一聲不吭,這般耐力,簡直無人能及啊。
“你可以下去了。”林蒼漠面色鐵青。
胡二如蒙大赦,幾乎是奪門而逃。
“這個女人……”林蒼漠牙齒都被氣得發癢,中了奇毒以至異常僵硬的筋骨,卻實實在在靈活了幾分。
房中,唐妙筠無端端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給自己添了件衣裳。
一想到那個冷麪王爺,被打得稀里嘩啦的狼狽樣,她就忍不住磨刀霍霍向豬羊。
什麼文武雙全,什麼天資過人,什麼經世之才?
依她看,那人的腦子一定被門夾過,竟以爲每日泡一泡藥酒,再被人痛揍三個時辰就真能解毒,卻不曉得之所以能夠見效,全是臭豆腐中一味特製藥粉的功勞,服用之後,便能將餘毒自腸胃排出體外……
林蒼漠啊林蒼漠,你今日飛流直下三千尺時,恐怕沒有想過要感謝我吧?
小軒窗忽然嘎吱一響,唐妙筠眼前飄現一抹碧綠。
“綠衣,你來得正好,我要出去採些藥。”她興致勃勃地站起身。
“這……恐怕不行。”綠衣少年的語氣有些含糊。
“怎麼了?”唐妙筠察覺到一絲不對。
綠衣低下頭,不敢與她直視:“二小姐已經下令,主子您如今只能呆在漠王府。”
“你明知她是假的,我纔是凰女。”唐妙筠眉頭微蹙,眼角那抹赤色越發奪目,連脂粉都隱隱遮蓋不住。
“但除了屬下,其他人一概不知。”綠衣解釋,“二小姐派了四名護法鎮守,爲的就是把主子囚禁在漠王身邊。”
“四名護法,包括你……這麼說,我是插翅也難飛了,”唐妙筠乾笑一聲,“爺爺那邊如何,他告訴林蒼漠我能解毒,看來是鐵了心想要讓我當漠王妃?”
綠衣沉默片刻,道:“長老已經知道您暗中調查凰血一族的事。”
唐妙筠的眸光頓時一冷。
族中,唯有爺爺和綠衣知道她的身份,此次調查,頗有公然與爺爺作對之嫌,而今事情被發覺……綠衣定是受了不輕的處罰。
像是察覺了唐妙筠的想法,綠衣出言寬慰:“只廢了一成功力,主子無需擔憂。”
一成功力,恰好能使綠衣從四大護法之首淪爲最末……爺爺啊爺爺,你還真是慈悲爲懷。
“苦了你了,接下來的幾日,你無需來見我。”唐妙筠緊咬下脣。
想囚禁她?別說門,就連窗都沒有!
“唐姑娘。”外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唐妙筠看了一眼綠衣,後者會意,腳尖輕點,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中。
來的是胡二:“唐姑娘,王爺請你過去一趟。
”
“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他商量。”
唐妙筠由胡二領着,來到了林蒼漠的書房。
“妾身這廂有禮了。”她扶着微隆的小腹,像模像樣地屈了屈膝。
林蒼漠擡起頭,許是燭火有些閃爍,他似乎從她臉上瞧出了一絲溫婉乖巧。仔細一看,卻又見她嘴角彎彎,笑得像只貓。
“胡二,你先下去吧。”他放下手裡的筆。
唐妙筠看着胡二的背影,慢悠悠道:“我瞧他中氣十足,不像在你身上花了很大的功夫嘛。”
林蒼漠眉梢的一根青筋跳了跳,這個女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本王詢問了京城所有名醫,從未聽說過捱打能治病。”他冷然道。
“咳,”唐妙筠摸摸鼻子,“我知道一個更好的法子,可以讓你不必捱打。”
“是要本王冬日裡跳進水塘洗澡,還是想把本王放進蒸籠裡蒸?”林蒼漠黑着臉問。
唐妙筠撇嘴:“你要是心存懷疑,大可把我拖出去砍了。”
林蒼漠笑了一聲:“你乃本國第一美人,叫本王如何捨得?”
洞房花燭的那場鬧劇之後,他險些忘了這女子的長相,自己曾在畫中見過。
那畫師的筆法,向來以行雲流水著稱,獨獨那一幅,下筆太過拘謹,彷彿生怕繪不出畫中人的傾國之貌、傾城之姿。
他擡手捏住唐妙筠的下巴,眸中隱隱閃過一絲威懾:“本王很好奇,你這張臉究竟是怎麼了,爲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