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西班牙人,動手(三)

西班牙人早在天啓六年就發現了雞籠港,然後在當地建造了堡壘,在此之後以此爲中心向臺灣島北部輻射。

所以西班牙人在島上並不止雞籠港一個據點,而且,雖然方成的舉措並沒能趁機攻下雞籠港,但也因爲兵貴神速,西班牙人派出向各個據點告急的人也就剛剛出發。

於是在留下一千人步卒以及兩千人的睚眥水軍以張五郎、馬戶爲首領着繼續圍住雞籠港,方成則領着率領大多數步卒以及小船沿雞籠港所處的淡水河向上流前進。

方成從當地漢人口中得知,每個月都會有西班牙人從上流前來,也就說西班牙人在淡水河的上流應該有同樣的堡壘。

說得容易,做的卻不容易,雖然漢人知道上游一樣有夷人,但沒人說得清楚到底在哪裡,距離在方成看來不遠,但在當地漢人看來這個距離並不近,沒人從家出走過那麼遠,所以方成在出發一天後,依舊是一頭霧水,直到隊伍招到了土著的進攻。

所謂的進攻,還不如說是被偷襲,方成所率領的三千人中有着一千人的睚眥水軍,但因爲僅僅是淡水河,所以這次方成帶來的都是些小船。

至於兩千人的步卒,其中趙孟領着一千人在前,方成則領着剩下的士卒以及水軍在後,爲了防止西班牙人的夜襲,也顯得小心翼翼,但在第二天凌晨,耽羅府的軍隊反而是遭受到了當地土著的偷襲。

不停有毒箭以及粗糙的陷阱輪番出現,好在除了一開始有人受傷外,加重了警惕的耽羅府士卒並沒有遭受到什麼損失,只是有十幾個中了毒的士卒不停的大呼小叫,人數雖然不多,卻嚴重影響了士氣。

從漢人口中得知這裡的土著應該並不排斥漢人,漢人們經常拿出貨物來交換土著所獵取的鹿皮以及水藤。

但他們的偷襲不直沒有斷絕,也因爲耽羅府士卒顯然並不適應叢林作戰,耽羅府士卒當部分時間都在遼東與女真人作戰,靠的是羣體協作,這種合作方式在叢林中就要大打折扣,也因此到了天色大亮耽羅府並沒能抓住任何一個偷襲的土著人。

如果再這麼下去,方成別說想在兩天之內拿下西班牙人的各處堡壘,能夠全身而退就不錯了,所以他決心不再心慈手軟,而是拿出兩千人的步卒對着河岸四周開始了兩個時辰的搜索,並且迅速發現了土著人的村落。

在對村落進行包圍後,方成開始讓帶來的當地漢人舉出他們的身份,他們是漢人的軍隊,並不是那些西班牙人,雖然同樣是征服,但他們是帶着善意而來的。

回覆方成的是弓箭,一下子從村莊內射出了十幾支箭,發青的箭頭說明這些弓箭並不像剛剛已經中毒那些人只是嚎啕大叫,這些箭有着見血封侯的劇毒。

如果不是耽羅府重步兵在外用重盾圍了一圈,也許這次驅趕西班牙人的第一次傷亡就會出現在這些當地土著人手上。

方成的眉毛跳了跳,他一向不太喜歡不識好歹的人,雖然很想揮揮手下令所有的鳥銃手發射,但還是沒有立刻下令還擊,這些土著人在某種意義上,一樣屬於漢人,也是後世高山族的先人,雖然這個說法並不太準確,臺灣島上的族羣劃分太過詳細,不過,那也確實屬於中國人的族羣範疇。

也因爲對方的舉動,大多數的耽羅府士卒已經憤怒的拿起了鳥銃,只等着方成的一聲號令,睚眥水軍船上的火炮也已經將火炮口對準了看上去簡陋的村莊。

一陣稚嫩的聲音嘰裡呱啦的傳了過來,對土著語言能聽懂的大概的漢人李富貴站在一邊小聲的轉告,臨末還解釋道。

“他們要求我們退出他們的村莊,看上去都是一些當地土著人的孩子,他們的長輩並不在村子裡。”李富貴猶猶豫豫的道,他並不知道幫這些土著人說話對不對,但至少這些孩子應該並不是存心反抗,而是懼怕自己的村莊遭受到掠奪。

“……”

方成一陣無語,搞到最後那十幾支毒箭竟然是一幫不知道輕重的土著小孩子搞出來的玩意,這要是真的讓士卒們反擊,也許最後臉上無光是耽羅府自己。

不過,既然小孩子們都擁有者足以致命的毒箭,爲什麼反而是那些埋伏自己的土著人並沒有適用見血封侯的毒,只是用的傷人不死人的毒箭,方成可不相信土著人能懂得在軍隊中傷者比死者更麻煩的哲理!

總不能繼續圍着一幫留守兒童吧?方成正在決定是否繼續搜尋土著的時候,反而有人撞上門來了。

一名憤怒的年老土著從村莊裡走了出來,這名老人顯然是認識當地漢人的,他的表情很憤怒,顯然在氣憤漢人們背叛了他們,竟然將外人帶到了他們的村莊。

不可理喻!所以方成的臉色立馬板了下來,到底是誰先攻擊了耽羅府的軍隊?這些土著人簡直就是蠻不講理。

方成讓士兵們稍安勿躁,在讓李富貴從新進行解釋後,這名年老的土著人這才臉色稍緩,在聽說漢人們是要對那些白人進攻,並不是對付他們後,這才露出區別於開始的善意,相比起來,漢人是朋友,而那些可惡的白人都是些萬惡不赦的屠夫,他們一開始對耽羅府進行攻擊,也是因爲這些士兵的打扮和那些白人士兵幾乎一模一樣。

這幾乎又是一個烏龍惹起的麻煩。

老者顯然在村莊中很有威信,他在返回村莊說了一堆後,所有躲在村莊裡的人全都走了出來,幾乎都是些十歲不到的孩子,他們的父母以及兄長正是沿途偷襲耽羅府的人,至於爲什麼沒有用見血封侯的毒箭,也是因爲土著人並不知道漢人沿着淡水河的原因,害怕自己的村莊遭到毒手,這才用毒性不深的弓箭,只是爲了嚇走漢人軍隊,進行威嚇,如果不是方成尋找到了這座村莊,也許下一次就是真正的從背後射過來的毒箭。

緊接着老者吹響了用樹葉做成的哨子,於是在十幾分鍾內,陸續有土著人返回了這座村莊,一路上遭受的麻煩也就迎刃而解。

方成在拿出一部分食物後請求了土著們幫忙,要求有人帶領他們前往西班牙人的堡壘,以及方成想讓這些土著人去各個土著村落傳信,他可不想下一次再去包圍一座土著人的村莊。

說不定到時候就不是這次這麼好解釋的了,這些土著人確實是很難解釋的通,既費時又費力,如果不是因爲這次帶了當地的漢人,那結果就會遠比西班牙人還要棘手的多,除非方成打算把他們全部殺光。

不過,也因爲有了這些土著人的協助,接下來就顯得暢通無阻了,因爲方成是沿着淡水湖向上,擇水而居的土著村落衆多,在得知漢人是去攻打殺死了無數土著人自己的白人後就再沒遭受過任何一次的毒箭,所以在半天之後,方成如願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之一,北投河村。

當地居住着數量不少的漢人,也同時駐紮着二十名西班牙士兵。

北投河村並不是一座與雞籠港一樣的菱堡,而僅僅使用柵欄圍起來的村莊,二十名西班牙士兵也只是用來維持秩序,在傍晚時分這些西班牙士兵還沒回過神來,北投河村就被圍了個嚴嚴實實。

在西班牙士兵看來,足足有上千名東方人圍住了村莊,並且,這些東方人全副武裝,雖然事實上人數還不僅於此。

無法抵抗,這是駐守的西班牙士兵們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於是他們在爲了保護生命的前提下迅速向耽羅府投降,速度快的嚇人。

或者說,作爲殖民者,他們本身就沒有太大的戰鬥意志,在發現實力對比差距龐大之後進行投降,反而是最合適的方法。

方成在佔領北投河村後留下五十名士兵以及一名隨行的政衙文員就任主官,也就說,正式將北投河村納入了耽羅府的管轄,附近的十幾座土著人村落同樣將屬於耽羅府實際上的領土。

有時候征服並不需要從裡到外,方成並不打算向西班牙人以及荷蘭人那樣只是將臺灣島作爲殖民地,他只是收復大明失去的領土,所以自然要代替大明派出行政官員,而不是僅僅只有士兵駐守。

而且,由於北投河村蘊藏着豐富的硫磺礦,這也是耽羅府急缺的資源,在返回熱蘭遮堡後方成會將苦役營調到這裡來挖礦,同時也一樣是這個原因,所以北投河村有着大量的漢人,方成又是打着大明東江鎮的名義來的,也就沒人會進行反抗。

在佔據北投河村後,因爲有了土著人嚮導,剩下的西班牙人據點就要好找得多,並且,同樣因爲雞籠港當局並沒有來得及通知這些地方,所以根本毫無警惕,每座村落、堡壘只有二三十名西班牙士兵駐守。

於是耽羅府在土著人以及當地漢人的配合下順利的攻下了附近由西班牙人駐守的哆囉滿社,噶瑪蘭社等地,前者產金,在當時已經有漢人從土著人手中收購哆囉滿社的金礦石以及北投河村的硫磺礦進行運到大明進行販賣,方成都留下官吏和士卒駐守。

直到到達了聖多明哥,方成才遭受到西班牙人的第一次抵抗,這同樣是一座菱堡,只不過看上去要好攻打的多,至少在菱堡前,耽羅府可以擺出足夠多的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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