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杏沒想到自己和大忠他們**之間殺死一百五十多隻老鼠的消息居然會傳到吳德榮耳朵裡。
就在剛纔,葉紅杏放學的時候,吳德榮的身影出現在了葉秉元的私塾門口。
一邊嘿嘿笑着和葉秉元稱兄道弟的寒暄,吳德榮的眼睛還在不時的朝私塾裡葉紅杏座位的方向張望。
可惜,他沒看見葉紅杏的身影。
“杏兒她……沒來上學嗎?”吳德榮心裡微微有些失落。
可他話音剛落,背上就着了一拳頭。拳頭幾乎沒什麼勁力,而且打擊面也很小,很明顯,這拳頭的主人年紀不大。
吳德榮一怔,他已經有很多年沒被人從背後偷襲過了,這陌生的感覺讓他一剎那間有了些許的恍惚。
“怎麼有空在這個時候跑過來?”葉紅杏的聲音,笑嘻嘻的,帶着些許打趣的意味。
“聽說你捉了好多老鼠?”吳德榮沒回答她的問題,卻反過來問了她一個,跟着,他轉過身來,看見了被陽光照得金燦燦的她。
只一瞬,吳德榮覺得自己的心都被陽光照得發熱了。這小女孩實在是太美太美了。
“是啊,你也聽說了?”葉紅杏笑嘻嘻地倒揹着手在那裡扭捏了兩下,很小女兒態,卻並不做作。
“我不信,所以就跑過來問問你,你總不會對我撒謊的,對?”吳德榮學着葉紅杏的樣子,脣角微揚,微笑着說。
“那你算是找對人了,這事呢,是真事,不過老鼠可不是我捉的,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葉紅杏吐了吐舌頭。
“原來吳兄是爲了這樁奇事才特地跑來找杏兒求證的。”葉秉元在旁邊聽明白了,笑着幫葉紅杏解釋了一下:“那些老鼠都是杏兒帶着她村子裡的貓啊狗啊到她的養雞場裡捉的。你也知道,養雞場裡有雞食,那些貪吃的大老鼠們天天都會跑過去吃,結果就被杏兒的貓狗計給坑了一百五十多隻。”說着,葉秉元自己都笑了起來,能夠一口氣坑殺這麼多隻老鼠,連他這個平素裡不提倡武力的書生都覺得解氣不少。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杏兒那麼小,怎麼可能親手捉住那麼多老鼠!”吳德榮這才徹底明白其中的原委。
“天都正午了,咱們的吳大公子是不是要請我和老師一起到鎮上的飯館裡吃個飯?順便討論一下咱們養殖場裡的一些事務?”葉紅杏笑嘻嘻的要痛宰吳德榮。
誰叫他偏偏在中午吃飯的時候跑過來找她呢!誰叫他家裡有個做縣官的父親呢!誰叫他自己也那麼有錢,還入股當了自己的生意夥伴呢!不宰他宰誰?
葉紅杏要吳德榮請客的理由很育人,而吳德榮也不是小家子氣的男人,當下痛快答應。葉秉元卻推辭說自己家裡還有女兒要照顧,就不去了。
於是當下葉紅杏跑到私塾門口,叫了村裡的幾個孩子出來。
“他們也要去?”吳德榮有些愕然,他瞅瞅面前這五個孩子,最大的也不過八歲,而他自己卻早已經二十多歲,身高都要比這些孩子高出一倍。
領着這羣孩子到鎮上飯館裡吃飯?吳德榮摸摸鼻子,忽然覺得自己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是不是覺得很難爲情?因爲我們的年紀太小了?”葉紅杏善解人意地問。
吳德榮點點頭。
“沒關係的,你想要了解一個人,接近一個人,那就要接受她的朋友和親密的人,只有多方面地接觸了她所接觸的一切,你才能說自己瞭解了她。當然,我知道你想了解我,所以嘛,請客自然也要請上我的小夥伴們了。”葉紅杏理所當然地說。
吳德榮一想,也是這麼個理,於是也就不再扭捏,大大方方地領着一羣童子軍朝鎮上的飯館走去。
中午這頓飯孩子們都吃得很嗨,唯獨吳德榮一個人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他們攪了你的興致?沒關係的,呆會我可以單獨陪你一會。”葉紅杏伸胳膊肘捅了捅吳德榮。
吳德榮一怔,隨即大喜。說實話,這頓飯他確實請得有些不情不願,原本他是打算跟葉紅杏單獨在一起的,可現在卻多了好幾個吃客,偏這些孩子們又不拿他當外人,一個個大呼小叫的,弄得整個飯館的人都一個勁的朝他這邊張望,待看見是他吳德榮後,又全都把頭別了回去,然後竊竊私語,再暗地裡朝他指指點點的。
吳德榮尷尬極了,可既然都說要請這些小孩子們吃飯了,總得讓人家把飯都吃完?
葉紅杏正是看他不是很自在,便主動提出要和他單獨呆上一會,好滿意他的這個小小心願。
下午,天空中不知從哪兒飄過來一朵烏雲,將太陽遮了個嚴嚴實實,天氣頓時涼快了許多。葉紅杏和吳德榮並排走在田間地頭的小路上,邊走邊聊。
葉紅杏將最近養雞場和養豬場的情況簡單的跟吳德榮介紹了一番,然後打趣他說他最近因爲雞蛋源源不斷地上市銷售,分到的紅利就夠他富甲一方的了,跟她在一起的這筆買賣絕對賺翻了!
吳德榮笑笑,不以爲意。身爲縣太爺的兒子,他自小就養尊處優,對於錢財基本上並不如何看重。
“你好像……並不貪財?”葉紅杏見吳德榮不以爲意,只是一個勁的低着頭悶悶地走着,便開始主動尋找起話題來。
“錢多了,賺再多銀子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吃不愁穿不愁,人活着就只爲追求點興趣愛好了。”吳德榮自嘲地笑笑。
他自小就很喜歡一些詩句,也很愛讀書,可父親卻很希望他能夠多去讀一讀那些八股之類的科考章。
他不喜歡那些條條框框的東西,可又不願意違了父親的願,只好硬着頭皮去讀一些沒什麼用處的書。
說實話,他現在很煩惱,他很羨慕葉紅杏,覺得她小小年紀就可以自己做主選擇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業,可以一天只念半天的書,剩下的半天就自由支配。他喜歡她的灑脫隨意,喜歡她天馬行空的想法,喜歡她隨口就能說出來的一些很有道理的句子。
“在想什麼?”葉紅杏見吳德榮只顧着盯着自己發呆,便笑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在想,不知道杏兒你若是做出詩來,會不會很美。”吳德榮暫時想到的只有那句:“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眼前葉紅杏這張小小俏臉,可不就是這般美好麼?
“你想到什麼歪詩了?說出來聽聽?”葉紅杏小嘴一扁,一般男人對女人說到什麼詩啊詞啊之類的的時候,那麼這個男人就一定是在想什麼壞主意。
“歪詩?這詩可不歪,而且還是聖詩呢!”吳德榮有意逗她,便問她:“你真的要聽?”
“廢話!”葉紅杏翻了個白眼。
“那你可聽好了,我的詩是這樣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吳德榮極富感情地朗聲道。
“呸!”葉紅杏臉一紅,雖說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可她卻有着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對吳德榮察顏觀色之下,自然能明白他是真的喜歡自己了。不過可能是礙於年齡或是別的什麼,這傢伙現在只能試探性的對自己進行一些語言上隱晦的試探。
哼!男人都是有心沒膽的傢伙!
“怎麼?你不喜歡這句?我小時候我的老師可是告訴我,以後對喜歡的姑娘一定要勇敢地說出這句話來着的。”吳德榮說。
“那你老師這麼說的時候,你私塾裡的同學都什麼反應?”葉紅杏好奇地問。
“呃,臉紅紅的,有的嘿嘿的笑,有的擠眉弄眼,還有的在互相打鬧。”吳德榮仔細回想了一下,極認真地說。
“那你現在有沒有想對哪家的大姑娘說這句話的?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不娶個媳婦生個娃過日子?”葉紅杏隨口問。
沉默,吳德榮沒有回答,而是又再一次變回了那個只顧着低頭走路的他。
接下來,葉紅杏直到回到家,吳德榮都沒再跟她再說什麼。這個有着奇怪心思的奇怪男人讓葉紅杏好生瞎琢磨了一番,甚至還猜想吳德榮是不是生理上有什麼缺陷,以至於他到現在這麼大都還沒有娶妻生子。要知道,古代男人成親都很早,在這個沒有法定結婚年齡限制的生育真正自由的年代,像吳德榮這麼“大歲數”的未婚男青年,除了家裡實在窮得叮噹亂響的,就是真的生理上有“某種”缺陷了。
莫非……他是個太監?還是說……
葉紅杏不敢再往邪惡裡想了。
回到家,姥姥和姥爺已經開始做飯了,看見葉紅杏回來,姥爺很隨意地打了聲招呼就繼續用他的斧頭斬老鼠肉了。
那一大口袋的老鼠肉都被姥爺用斧頭簡單的砍了幾下,然後丟給大黃它們吃。看見葉紅杏回來,大黃和它的兩個孩子全都瘋狂地搖起了尾巴,它們爭先恐後地向葉紅杏表達了它們今晚還想繼續到養雞場去大展身手的願望,它們還告訴杏兒,鼠肉很好吃,它們決定今晚直接把老鼠咬死後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