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做些女孩子們該做的事了。”葉紅杏答的很含糊,事實上她還不想這麼早就告訴花兒姐。
“杏兒,你跟我也賣關子嗎?”花兒立刻就撅起了小嘴,她這段日子可沒少跟杏兒在一起玩,兩人都是打鬧熟了的好姐妹。
“花兒姐,彆着急,再着急也得等到了我姥爺家,我帶你過去看看你能不能做再說呀。”葉紅杏繼續賣着關子。
花兒姐不說話了。
兩輛馬車很快就趕到了吳家山。姥爺和姥姥早就得着了信兒,站在自家門口朝遠處張望着。看見杏兒坐在馬車車轅上,姥爺立刻就大笑着揮起了手。
“姥爺!”葉紅杏笑嘻嘻的打招呼。雖然剛剛纔分別了幾天,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之間就是有那種親熱的勁頭,而這,似乎是無論如何都抹不去的。
“杏兒,我們得着了信兒,說你們今天就會過來運狗走,你姥爺早早的就把狗都從紅薯作坊那邊帶了過來。”姥姥笑的眼睛都快瞅不見了,笑的嘴裡僅剩的幾顆老牙都露了出來。
“姥姥,想我沒?”葉紅杏撒着嬌跑向姥姥,然後一頭鑽進了姥姥的懷裡。
姥姥笑的更快樂了。
“想,姥姥每天都想我的小杏兒。走,都進去,姥姥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呢!”姥姥拉着杏兒的手就要往院子裡走。
“老婆子,還有客人呢。”姥爺提醒道,他在後面和吳叔吳嬸閒聊了幾句,讓兩口子把牲口都拴在了院外的樹上,也笑着把這一家三口讓進了院子。
院子裡的狗叫聲已經連成了片。因爲姥爺在作坊裡養的這些狗都曾經見過葉紅杏,更是在杏兒家大黃二黃三黃的**下把杏兒當成了神靈般的存在,見到杏兒之後自然全都按捺不住,無與倫比地興奮的亂叫亂跳。
當吳叔吳嬸和花兒一起走進了院子,看見葉紅杏被一大羣又蹦又歡叫的狗狗們圍着時,全都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在做夢?這麼多狗!”花兒覺得自己眼睛都快不夠用了。
“是啊,我還以爲只有幾條狗呢,想着這兩輛車可怎麼用得着,可看現在這樣,咱們那兩輛車恐怕還不大夠呢。”吳嬸看着滿院子的狗,也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使了。
“你們,都貼牆根坐好,都不許動!”葉紅杏忽然舉高了雙手,使勁拍了拍巴掌,那圍着她轉悠的一大羣狗就全都不再亂跳亂叫,而是都蹲下來,靜靜地聽着她的吩咐。
“汪!”大黃搖晃着尾巴從某個角落裡鑽出來,人模狗樣的蹲在葉紅杏面前,跟着像是在發佈命令似的叫了一聲。
只一聲,幾十條狗就一起齊刷刷地站起來,搖晃着尾巴靜悄悄的跑到了牆根下,再一齊或蹲下或趴下,眼睛卻全都瞅着葉紅杏。
“大黃,叫它們別亂叫,我和姥爺有事要商量,呆會帶你們上車,咱們搬家去葉家村。”葉紅杏蹲下身,伸臂攬住大黃的脖子,對於這個她一到這個世界就很熟悉的狗狗,葉紅杏有種別樣的情愫。她吃過大黃的奶,本着有奶就是孃的原則,她原本就該跟大黃很親近的。
大黃也確確實實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不但時時處處都細心地照料和保護着杏兒,而且對於她所說出來的要它做的事,它每次都是毫不推託地去做。
大黃跟着就又搖晃着尾巴朝那羣狗們叫了一聲,狗狗們都很聽話,沒有一個膽敢發出任何大的聲響來。
大黃在它們眼中那可是相當於總司令的存在,雖然平時訓練它們的工作都由二黃和三黃來完成,可大黃可是二黃和三黃的娘,它的威望自然是最大的。
“叔,嬸兒,花兒姐,咱們進屋來。”杏兒很熱情地拉着花兒姐的手朝屋裡走去。
屋裡一如既往的收拾得很乾淨,葉紅杏站在屋裡,深深吸了口氣,沒錯,還是熟悉的氣味,還是家的感覺。
“杏兒,你姥姥家很乾淨啊。呀,還有大花瓶,這瓶子得值不老少的錢?”花兒進了屋,這眼睛可就有些不夠用了。
姥爺家這段時間因爲作坊掙了不少錢,手頭也寬綽了許多,家裡也就添了不少的擺件,像什麼一對齊等人高的牡丹富貴大花瓶,一對大暗紅漆的太師椅等等。另外在不怎麼顯眼的地方還有許多的小擺件,吳花兒別說是能說出名字來了,就算是見了也猜不出來是幹什麼用的。
“花兒姐,那些都只是些小玩藝,你跟我到後院來,那裡有不少的好東西。”葉紅杏見姥爺已經把吳叔吳嬸讓到了裡屋炕上,知道他們大人們有大人的談話方式,便想拉着花兒姐到外面先野一會兒。
想起先前杏兒跟自己說過的有事情要託自己做,吳花兒就順從的跟着杏兒出了屋子。
“杏兒,後院有什麼?是你跟我說過的要我做的事嗎?”吳花兒好奇心早就被吊的高高的了。
“差不多,後院有一些,另外一些還要想辦法。”葉紅杏笑着將花兒姐領到了後院。後院是姥姥的地盤,這裡種着些時令小菜,此時是夏末時候,後院的菜還不少,有茄子、長豆角、韭菜等等,全都長勢喜人,有一些甚至還長老了。
“姥爺和姥姥就倆人,院子裡的菜都吃不完。”葉紅杏就搖搖頭,不知道爲什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裡很是泛酸。
“杏兒,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種菜?我家的地可還都種着糧食呢。”吳花兒就有些意外。
“不是,咱們已經有了蔬菜作坊,再說了,種菜這可是重體力活兒,花兒姐你又不是很大,那些活計不適合你。”葉紅杏搖頭。
“那是什麼?這院子裡還有我能幹的別的活嗎?”吳花兒的視線又從院子的東邊掃到了西邊,她覺得這後院裡應該沒有她能幹的活了。
“花兒姐,咱們養花。”葉紅杏索性將話挑明瞭。
“養花?”吳花兒立刻又開始搜索起花來,可這院子裡光禿禿的,又哪裡有花了?
“花兒姐,你跟我來。”葉紅杏領着花兒,朝後院的西北角走去。西北角種着些山藥豆,此時已經爬的滿架都是,在碧綠色的葉子中間,偶爾還能看見一顆顆的褐色小豆,模樣跟土豆差不多,個頭卻小了許多,只及得上蠶豆的一半大小。這種植物需要人工搭建棚架,以便藤蔓可以很順利地爬到上面,從而接受更多的陽光雨露。所結出來的果實也是營養價值極高的食,還有藥補的作用,葉紅杏聽姥爺說過,這種小山藥豆能補肺益氣,健脾補虛,固腎益精,益心安神,強志增智,滋潤血脈,寧嗽定喘,輕身延年……反正好處多多。姥爺和姥姥因爲年紀大了,再加上手裡有了幾個錢,就開始喜歡上了聽人講解養生的這套。
在山藥豆的架子後面,吳花兒看見了盆盆的花,有牡丹,有菊花,還有直接栽在地上的月季和刺玫。因爲季節的緣故,這些花兒有的正在盛開,有的則只有十幾片綠葉,風一吹就幽幽地晃動,十幾種花兒生長在這個偏僻的角落裡,顯的很是幽靜從容。
“花兒姐,我老早就想着養些花兒來賣錢,只是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花兒姐,我看你家院子裡養着些月季,平時又是你來剪枝澆水什麼的,就想着讓你來試試養花。”葉紅杏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
“杏兒,我哪兒會養花啊!”花兒立刻就懵了,她家的花是由她來管,這沒錯,可她也只會養月季花,像牡丹和菊花這兩種集市上經常可以看見的可以賣的花種,她就不知道該如何伺弄了。
因爲不會弄,所以當葉紅杏說她打算把養花的活計交給自己做的時候,吳花兒心裡就有些發慌。
“沒事,誰一開始也不是什麼都會做的。花兒姐,你不會做沒關係,咱們可以請幾個養花匠回來教你,等你學會了,咱們再大規模的養花。花兒姐,你看怎麼樣?”葉紅杏笑嘻嘻地說。
“杏兒,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非要讓我來養這花兒?”吳花兒見葉紅杏笑的發壞,心中一動,便問了出來。
“花兒姐,你真聰明。”葉紅杏笑着誇了一句,卻依舊不肯說明原因。
“杏兒,還是你聰明,這些法子要是我,我可想不出來,養花能賣錢,養狗也能賣錢,這些我可想不出來。”花兒說的是事實,若是她真的比葉紅杏聰明,她家裡纔不會過着緊巴巴的日子,她的爹孃也不會把錢看的那麼重了。
事實上,葉紅杏挑中吳叔一家也有着她自己的打算。養狗和養花其實算是兩個行業,吳叔家裡乾淨,院子大,清靜,很適合養花。再加上吳家本來就養着花,葉紅杏很放心把養花這件事交給他家去做。
另外,葉紅杏選中吳家,也是因爲同情他家裡沒有子嗣,只有花兒這麼一個獨生閨女。在古代,一戶人家若是沒有兒子,那可是很要命的事。像什麼傳宗接代、撐門立戶之類的事在古代人心中可都是極爲重要的事,若是沒有兒子,那這戶人家在宗族裡就沒有地位,在族人面前就擡不起頭來,許多重要的宗族活動也就會被刻意地忽悠,而等到這戶人家的男女主人到了晚年,因爲沒有兒子管,晚景就會更爲淒涼。
再一個,吳家在葉家村屬於少姓的小戶,牽涉到的家庭利益比較少,也比較容易管理。
因爲預見到了吳家的日子可能不會好過,葉紅杏索性就同情一把,把養狗和養花這兩個行業直接搬到了吳叔家裡,養狗很簡單,只要按時給狗狗們餵食和清掃糞便,每天定時帶着狗狗們到外面遛達一圈就可以,至於養花,若是真的像花兒姐說的那樣,一竅不通,那也沒關係,她完全可以幫着找來幾個花匠師傅現教。
這些天和花兒的接觸,葉紅杏早就意識到了花兒其實是個很聰慧的女子,心靈手巧不說,做事還極爲認真。而這,也是葉紅杏決定把這兩種行業都交給花兒家的直接原因。
“杏兒,要是我們做不好,你……你可不能讓我們賠錢!”花兒猶豫再三,還是結結巴巴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心所在。
葉紅杏笑了:“花兒姐你放心,這些花就算全糟蹋了又能怎樣?大不了再買幾盆回來就是了,又不是什麼名貴種。至於那些狗,你也看到了,它們都很聽話,只要不拿毒藥害它們,每天給它們吃的,它們就會活蹦亂跳的,想死都死不了的。”
葉紅杏說的有趣,花兒立刻就脣角上揚,笑了。
兩姐妹手拉着手又從後院進了裡屋,姥爺和吳叔吳嬸這邊已經談好了,事情就按照葉紅杏的意思辦,資金什麼的先從姥爺這邊出,等到養狗能有產出了,葉紅杏再從吳叔這邊拿銀子。
當然,養狗這個產業因爲是要搬到葉家村,所以姥爺直接就把養狗這一產業的權利全權交給了杏兒。
“姥爺,銀子。”坐在一旁聽着的葉紅杏見姥爺和吳叔吳嬸把該交待的細節都說完了,便眯着眼搓手。
“臭丫頭,就知道從我這裡拿銀子。”姥爺笑罵了一聲,還是轉身從炕頭的席子底下摸出了把鑰匙,到西屋開了櫃,拿出了一封銀子。
這封銀子都是五兩一個的整銀,葉紅杏掂了掂,覺出了其中的沉重,知道這恐怕就是姥爺這段日子以來所能積攢下來的最大的一筆財富了,便收起了剛纔笑嘻嘻的模樣,而是很鄭重地將銀子抱在了懷裡。
“你吳叔跟我還沾着點老親,這不我們剛纔聊了幾句,攀上了,按輩份他該叫我聲老叔。”姥爺吐了口氣,一邊跟吳叔閒聊着,一邊吩咐姥姥到廚房裡準備午飯。
吳嬸和花兒都是很有眼力勁的人,做慣了家裡的活計,眼裡也有活,當即就跟着姥姥出了屋,老中小三個女人互相推讓了一番,姥姥也就不再客氣,帶着娘倆說說笑笑的進了廚房。
“杏兒,怎麼不去幫着做飯?”姥爺見葉紅杏還坐着沒動,就故意板着臉訓了一句。
“姥爺,咱們傢什麼時候做飯輪着到我了?”葉紅杏纔不會怕他,馬上又笑嘻嘻的回了一句,跟着將銀子放到了炕上,轉身出了屋子。
她自然是不會去做飯的,事實上她做的飯也相當的難吃,有這自知之明,葉紅杏也就不朝廚房那邊走,而是直接無視了滿院子的狗狗,朝着大門口走去。
好不容易回趟吳家山,她自然要去看看自己在姥爺家這兩三年置辦下的這幾個作坊產業了。
首先來到的是二妮家,二妮娘剛剛從東廂房裡倒退着出來,手裡還拿了把鎖子。葉紅杏剛纔進來的時候已經看見了三三兩兩說笑着散去的人們,知道現在已經是下班的時間了。
“杏兒?你什麼時候來的?”二妮娘鎖好了門,轉身就看見了葉紅杏,便笑着招呼道。
“嬸兒,我來了有一會兒了,二妮姐呢?”葉紅杏就朝屋裡張望。
“去她姥姥家了。杏兒,你要看看這作坊的帳不?”二妮娘笑着問。
這段時間因爲有學藝小成的三寶的皮影戲的幫助,玩具作坊又着實小火了一把,庫存積壓着的一些玩具也全都銷售一空,這玩具作坊着實的小賺了一筆銀子。因爲賺了錢,心裡有底,所以二妮娘纔會這麼痛快的邀請杏兒來看帳。
“不用了,我信得過嬸兒。”葉紅杏笑着搖頭,只要這玩具作坊還沒有虧損就好。她之前建立這玩具作坊的目的其實也挺簡單,就是讓附近的鄉親們能有別的收入渠道,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給地主家扛活打長工。
“那杏兒你這次回來是……”二妮娘猶豫着,還是問了出來。
“我想把姥爺養的那幾十條狗弄走。”葉紅杏笑道,對於二妮娘,她沒什麼可隱瞞的。二妮孃的嘴嚴,也懂得事情的輕重,不會到處亂說的。
“賣狗肉?”二妮娘立刻就想到了吃上面。
“肉多的就賣,還有一些能當**物犬賣。”葉紅杏又跟二妮娘閒聊了幾句,轉身又出了院子,朝着西山的方向走來。
她要去看看自己的養豬場和養雞場。
遠遠的,葉紅杏就聞見了一股臭味,這是養豬場所特有的味道,因爲每天要給豬們清理糞便,而這些糞便又沒辦法運到很遠的地方去,只能就近堆積,所以日子長了,這裡就隱約多了份臭味。
葉紅杏皺了皺眉,她已經開始琢磨着該怎麼處理這些養場裡的糞便了。
“杏兒,你來了?”還沒走到養雞場,大強就風一般地從養雞場裡衝了出來。有段時間沒見,大強的個子又長高了,也黑了,應該是被太陽曬的,咧嘴一笑,白白的牙齒極爲惹眼。
“強子哥,我剛纔纔到,就過來看看,咱們雞場豬場都挺好的?”葉紅杏一邊說着,一邊隨着大強往養雞場裡走。“都挺好的,就是最近聽說別的鎮上有豬瘟,死了不少豬,不過還沒傳到咱們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