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竹聽了傅雅君的話後,反問道:“怎麼?你很關心她?”
傅雅君辯駁說:“也說不上什麼關心,只是,到底他認識那麼久,也算得上是一位相熟的朋友,如果他因爲我而做出什麼莽撞的事情,這叫我怎麼過意的去,所以才問了兩句。”
山雨竹見看傅雅君回答的滴水不漏,慢慢打量起傅雅君,她面色坦然的接受了山雨竹的打量,目光沒有絲毫閃躲,她們倆眼神相接,傅雅君笑着說:“姑娘,難道你來就是爲了問這件事情嗎?”
山雨竹沒有回答,傅雅君接着說:“其實你也有些過慮了,我相信我與他之間的事情,姑娘一定有所耳聞,他對我有意,只是因種種因緣,我並不能接受他,”傅雅君停了一下,拿起手上的刺繡,摸着上面細密的針腳,漫不經心道:“想來像他那樣高傲的男子,一定並不缺少女子的追求,我驟然拒絕了他,他定然放不下,等到再過一段時間,等他緩過神來,還是在想起我,就只會覺得厭惡,怨自己當初爲什麼會看上我這種女人。”
山雨竹說:“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我也算是有姑娘有過一段接觸,姑娘爲人我心中清楚,你要是擔心我會爲此而懲罰你,這你就想太多了。”
傅雅君連忙道:“我怎麼敢這麼想?我也相信山姑娘,不是這樣的人。”
山雨竹站到傅雅君身邊,和她一起看着刺繡,傅雅君繡了一朵雨打海棠,海棠秀了一半,殘破不全的海棠花,混着雨水,看上去扭曲又詭異,使人十分悲傷。
傅雅君見她正盯着自己的繡品,連忙掩飾道:“我已經很久不曾繡過東西了,現在偶爾有時間,拿出來練一練,要是修不好,請姑娘千萬別見怪。”
山雨竹卻說:“這海棠,雖然只有半朵,卻是栩栩如生,想來這裡面一定透着傅姑娘你的心意。”
她的話說的傅雅君愣住了,她低頭看着繡了半朵的海棠,蹙眉道:“這東西修不好,也許我真的是太久沒有動手了,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時機,事後再補救,無論付出多大的功夫,看上去都是不如當初。”
說罷,她就伸手,要將手中的繡品扔出去,卻被山雨竹眼疾手快截了回來,她說:“我倒挺喜歡這半枝海棠。”
她拿過傅雅君擱在椅子上的針,試着繡了幾下,邊看邊說:“比我想象中的都是要難上許多。”
山雨竹又來到傅雅君身邊,傅雅君看了她繡的,忍不住笑出聲來,但又礙於山雨竹的威勢,只得用盡全力,維持表面上的平靜。
山雨竹倒也不在意她的失禮,她說:“看來我倒是有些小看這些閨閣女子了,想當初,我練劍的時候,也沒有如今這麼狼狽。”
傅雅君聽了連忙道:“這東西只要勤加苦練,自然就會學會,而且劍法以我所見,天賦比勤奮更加重要,像我這種平庸女子,只能練練繡工,自然無緣拿起刀劍,若說羨慕,應該是我羨慕你纔對。”
“你說話的確
是很動聽,”山雨竹這樣評價傅雅君。
傅雅君摸不準,她這話中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得嘆道:“姑娘爲何這麼說?我方纔那些也只是實話實說,並沒有刻意恭維。”
山雨竹遙遙頭看了眼天空道:“好了,時間差不多,我也該走了。”
傅雅君連忙向山雨竹行禮,卻一擡頭,她已經不見了,跟她一起消失的,還有傅雅君修的半支海棠。傅雅君見她把繡品也拿走,有些哭笑不得。
青枝紅杏見山雨竹已經離開,這才從房子的角落裡走出來,來到傅雅君面前,對她說:“嚇死我了,剛纔她一來,我還以爲說又出了什麼事情。”
傅雅君安慰道:“山雨竹這一次來只是扯些有的沒的,似乎是和蘇子祺有關,其他的倒也沒什麼。更何況,真的是出來什麼事牽扯到了我,她怎麼可能親自來,只要派人來將我抓走就行了。”
她停了一下,方纔接着道:“傅老夫人和傅勁鬆都已經去了,現在,傅家就只剩下我,姨娘和傅雅笙三個女人,哪裡能搞出什麼大事來?”
青枝紅杏聽了,覺得她說得頗有道理,便放下心,兩人又拉拉扯扯的回房子去了。
傅雅君卻想到了傅雅笙前段時間,來她這裡時所說的那些話。
當時傅雅笙雖然說要她和她們一起離開,但也只是想讓她去當誘餌,只是這麼些天過去了,外面風平浪靜,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看來傅雅笙應該也沒有走。
要是這樣,傅雅君就有些奇怪了。
連她都有所耳聞,傅雅笙就在這裡過得並不太好,她又怎麼可能留下來?按照她的性格,哪怕是拼出一條命,也會想盡一切方法離開這裡,除非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
傅雅君心下一驚,她又想到了晉王爺,想來想去,也只有晉王爺才能讓傅雅笙平靜下來,接受這樣的生活,接着忍耐下去,只是這樣的人一來,背後也許隱藏着更大的風暴。這個風暴,會不會刮到蘇子祺的頭上?
傅雅君發現自己又想到蘇子祺,有些哭笑不得,她在腦海中描繪着方纔的繡品,將它還原。其實,山雨竹有一件事說的沒錯,那幅海棠的確是印證了她的心境,但現在的情況,也只能讓她想想而已,傅雅君倚着欄杆看着遠方的天空,嘆了口氣,而蘇子祺,此時卻是剛剛從醉酒中醒過來。
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宗文,坐在牀邊咬着一個蘋果,手裡拿着一個繡布不停的翻轉着。
蘇子祺看着他說:“你怎麼在這裡?”
宗文將蘋果放在桌子上,指着他說:“什麼我怎麼在這裡?你自己喝的醉醺醺的跑來這裡找我,拉着我死也不放手,還問我怎麼在這裡?”
蘇子祺這才記起自己醉倒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又躺回到牀上說:“好吧,你怎麼這麼好心,居然會留在這裡看着我,我還以爲你會趁機扒光我的衣服,把我丟到外面的小樹林裡去了。”
宗文對他的幽默
不屑一顧,他拿着手帕來到蘇子祺身邊,坐在牀上對他說:“怎麼喝成這個樣子,你爹死的時候,你都沒有這樣,現在爲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蘇子祺懶得搭理他,翻了個身,將被子攏過頭頂說:“又開始說教,如果你要是說夠了,煩請你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
宗文看蘇子祺是這幅樣子倒是有些新奇,他自小和蘇子祺一起長大,從來沒有見過蘇子祺失態,現在好不容易被他抓住一個機會,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他不搭理蘇子祺,反而故意在他耳邊說:“我還會呆在這裡完全就是害怕,你這人被拒絕以後,想不開一頭撞死在外面的樹上,我留着你還有用呢,你要就這麼死了,那我可損失大了。”
蘇子祺聽着,厭煩道:“你如果再留在這裡,我現在立刻就撞死在牀柱上,噁心死你。”
宗文被他這一番幼稚的言語弄得哈哈大笑,他拍着牀板笑得直不起腰來,蘇子祺一見完全懶得搭理他,封閉了自己的聽覺,將被子蒙過頭頂,說:“你鬧夠了就快點滾。”
宗文好不容易直起身來,他拿着繡帕在蘇子祺耳邊搖晃着,蘇子祺被他擾的不勝厭煩,反手一掌打向他。
宗文反應極快,在蘇子祺沒有碰到他之前,他便快步走到房子另一邊,氣惱道:“逗逗你怎麼啦?至於這麼兇嗎?”
蘇子祺此時已經完全無法忍受他了,他一股腦從牀上起來,也不管自己此時是什麼形象,直接往外走,邊走邊說:“這房子留給你,你不滾我滾總行吧,這麼大的山莊,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個可以讓我清靜清靜的地方。”
宗文知道自己真的把他惹惱了,連忙走上去攔住他說:“好啦,別鬧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蘇子祺只當他是在逗他,一把推開他到:“你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還不給我讓開。”
宗文急道:“我要是讓開了,你這以後都得後悔,你後悔最後倒黴的還不是我。”
蘇子祺背對着他站好,頭也不回的說:“我敢保證,我現在不走纔會後悔呢,我要是再和你待在一起,只怕會忍不住直接一刀了結了你。”
宗文見蘇子祺如此貶低自己的武功,有些不服道:“一刀了結,這話你也說的出口?”
蘇子祺知道再和他閒扯下去,怕是沒完沒了,酒精的餘威還在他頭痛欲裂,站在這裡已是十分勉強,他只站了一會,就已覺得天地倒轉,彷彿正在被人猛烈的擊打着頭,更何況宗文還在他身邊滴滴不休,蘇子祺真的惱怒了,他氣勢洶洶的來到宗文面前,抓起他的衣領揚起拳頭說:“你到底有什麼事,給你一炷香的時間,給我講清楚,如果真的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就把你打連山雨竹都認不出來。”
宗文聽了,雖然對蘇子祺的態度有些氣惱,但也明白這是自己之前過於惡劣所導致的,再加上蘇子祺現在的心情和殘餘酒精的影響,他也不與他計較這麼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