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君還呆愣着站在那裡,看着那顆頭顱時,蘇子祺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擡起她的頭,直視着她的眼睛,他擔憂的輕拍着她的臉頰,也顧不得什麼禮儀教養在她耳邊道:“你沒事吧?快些回過神來。”
他的話很明顯起了作用,傅雅君轉過頭,看着蘇子祺,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她的手輕輕抓着蘇子祺的衣袖。
外面的聲音又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瑟瑟發抖,就連一向沉穩的傅老夫人,現在也止不住的顫抖着。經過剛纔那一驚,傅雅笙反射行的緊緊抱住傅老婦人,帶着老婦人一併倒在了地上,傅老婦人的頭髮越凌亂的灑落下來。
傅雅君用眼角的餘光看着傅老夫人,突然發現原來在她心中,如同神佛一般從來都胸有成竹的傅老夫人,現在早已年入花甲。
第一次,她察覺到老夫人也只是一個失去了丈夫守寡多年的普通女性罷了。一時,她心中居然對這位,向來疏遠的祖母。產生了少有的親情,這可惜,親情轉瞬之間便已消失。
前世,這位老婦人將她叫到傅家的祠堂。傅雅君還記得,那時她一擡頭,便看到一排一排的牌位,上面每一個都記錄着傅家死去之人的名字和他們的生辰。
傅雅君,在那間陰森的祠堂裡,跪了整整三天。
剛開始,她滿心絕望,還不停的怕打着大門想要出去,但是一到夜裡,她就覺得,傅家列祖列宗,似乎都齊齊圍繞在她身邊,用指責的目光看着她。
傅雅君抱緊自己的身體,躲在角落裡,任何一珍風吹草動,都能讓她嚇得魂不附體,她的所有熱情,就這樣一點點的被恐懼與絕望吞噬掉,直到三天以後,她心如死灰的接受了皇宮中傳下來的聖旨,後來,在虛假的希望面前,她迎來了真正的絕望。
蘇子祺看着沉思往事的傅雅君,按理說,他們現在的心情應該是焦急和恐懼,但她似乎並不爲眼前的困境所困擾。
他留意到,傅雅君的目光似是穿透了遙遠的過去,落在他所不能到達的地方,在那裡,有着她內心最深的傷痛。
他想安慰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想將自己的力量和心情傳達給他,卻沒有找到任何辦法。蘇子祺知道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她的身邊,抓緊她的手。
想到這裡他又轉頭看向傅勁鬆,傅近鬆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他們相顧無言,目光相交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蘇子祺就別過了頭,專心致志的看着傅雅君,而傅近鬆則背過身,不再看向他們兩個人。
又一會兒,傅雅君從過去中抽離,她回過神來,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熱的觸感,她低頭看去,發現蘇子祺正緊緊緊的抓着她的手。
傅雅君臉上一紅,想掙脫開蘇子祺,但怎麼也甩不開他,蘇子祺緊緊的抓着她的手,他們十指相扣。
傅雅君不敢把動靜鬧得太大,她惱怒的看着蘇子祺,想要一拳打過去,卻被蘇子
祺抓住了手腕,他們裡得那樣近,而其他人,都在爲眼前的在困境膠着着,竟是一時沒有顧及到他們這個方向,傅雅君羞恥的說:“快放開,旁邊人都在看着呢!”
蘇子祺聽了她的話,往四周查看,他擺出一副誇張的樣子,對傅雅君說:“沒人注意到啊。”
傅雅君此時也拉不下臉來,她臉色通紅,彷彿火燒似的,熱的驚人,她結結巴巴地說:“就算沒人看到,你也不能這樣拉着我的手我們也說不上有多熟悉,你快放開!”
蘇子祺見傅雅君確實有些惱火了,就放開她的手,他同時嚴肅的對傅雅君說:“剛纔怎麼了?怎麼看你那副表情?是出什麼事了嗎?”
傅雅君,心知她就算將真相說了出來,蘇子祺也不會相信自己竟有這般奇遇,就隨便敷衍過去說:“還能怎麼樣?眼下這般情形,我還能再爲其他事情擔心嗎?”
蘇子祺一看便知傅雅君是在說謊,但他不忍心戳穿她,他心知肚明,他現在還沒有達到讓傅雅君對他掏心置腹的程度,不過他也不急,先熬過眼下這一關,以後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此時,傅雅笙卻突然大聲驚叫起來,她一邊瘋狂的搖着倒在她懷中的傅老夫人,一邊呼喊着:“你們過來看看啊,祖母不好了?”
傅勁鬆聽了,臉色一變,連忙走上前去,從傅雅笙的手上將傅老夫人搶過來,他先是試探老風的氣息後,臉色凝重的爲她把脈,傅雅君緊張的站在他身後,看着他這忙碌的動作。
傅雅笙最先按捺不住,她一把抓住傅勁鬆的衣角,關切地問道:“怎麼了?祖母出了什麼事嗎?”
傅勁鬆聽了她的話,什麼也沒有說,他先將傅老夫人平放在地上,爲她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又將散落在他們不遠處的蒲團拿了過來,墊在傅老夫人的頭下。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拉起傅雅笙,把她帶到一邊,低聲的問:“剛纔是出了什麼事?怎麼祖母突然就暈倒了?”
傅雅笙也是十分焦急,她又哭了出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傅勁鬆被她這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弄得有些煩,但又想她,的確是受到了驚嚇,不忍心再責怪。
此時事情緊急,誰也不知道外面的人什麼時候就踢開大殿的門。傅勁鬆從懷中掏出手帕,粗暴的摸了摸傅雅笙臉上的眼淚,問:“別哭了,快說,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祖母怎麼突然就暈過去了?”
傅雅笙哽咽了好一會,她拿過附近鬆手上的手帕,將眼淚擦乾,才說:“我也不是很清楚,方纔,祖母掉到跌倒地上時,還好好的,我剛想把祖母扶起來,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就變了臉色,彷彿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不一會,祖母的嘴脣都被咬破了,我心下一急,將自己的手絹塞到她嘴裡。”
傅勁鬆聽到傅雅笙做出這般無禮的動作時,頓時臉上青筋暴起,臉色也黑了下來,傅雅笙見他面色猙
獰,嚇得說不出話,喘喘不安的站着。
傅勁鬆連忙收斂起自己身上的怒氣,勉強緩和下難看的臉色,他試圖放柔聲音,安慰傅雅笙幾句,但是傅雅笙聽到他的安慰之後,非但沒有破涕爲笑,反而更是瑟瑟發抖,呼吸急促的彷彿隨時都要暈過去。
傅雅君在一旁觀察着他們,見他們這樣相處,便知道,就是等到外面,那些人都攻了進來,他們也是問不出,傅老夫人到底爲什麼的會暈倒。
傅雅君招呼青枝紅杏過來,說:“好好照顧老夫人。”
她又轉頭看了蘇子祺一眼,蘇子祺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無聲地對她說,一切放心,這裡我先守着。
傅雅君感激地對他點了點頭,便連忙走到了傅勁鬆的身邊,她將傅勁鬆攬在身後,轉身安慰傅雅笙:“妹妹別哭了,眼睛哭壞了可不好、”
傅雅笙聽了她的話,頓時止住了眼淚,她剛纔用手中的筷子擦乾流下了淚珠。
待帶模糊她雙眼的淚水消失以後,傅雅笙定睛一看,看出,剛纔傅勁鬆給她的手帕,居然是傅雅君的東西?她心下一驚,還沒來得及仔細辨認,便悄悄地將手帕緊緊的收在掌中。
傅雅君對於她的舉動,雖然感到好奇,但想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沒有多問,她見傅雅笙精神好了一些,就把剛纔的問題再問了一遍。
傅雅笙聽了她的話,倒是沒有那麼緊張了,反而有幾分尷尬浮現在她的臉上,傅雅君注意力十分敏銳,當她看到她這副神情時,便知道,傅老夫人,會暈倒與她肯定是脫不了關係。
傅雅君,不願在此時打草驚蛇,她收斂其心中所想,表面上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問催促傅雅笙,快點將剛纔的事情再說一遍。
傅雅笙咬了咬嘴脣,內心又是一陣掙扎之後,還是老老實實的把剛纔的向傅雅君描述,只見她說:
“剛纔,我被那個東西嚇了一跳,就要向後跌倒,沒想到同時帶倒了傅老夫人,老夫人年事已高自然是沒有反應過來。只得硬生生的被我拽倒,不知爲什麼最後竟然演變成了傅老夫人,成了我的肉墊子,我倒在了傅老夫人身上,傅老夫人那被他撞到了地板。
祖母起來的時候,面色就已經是不大對勁,我還以爲她是不是剛纔被墊在地上的什麼東西給扎到了,連忙將她扶起來,只是我剛扶到一半,在老夫人快坐直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脆響,緊接着祖母就面色慘白,緊咬着嘴脣倒了。”
傅勁鬆一直聽到這裡時,一已經是怒火沖天,如果不是傅雅君在背後一直緊緊的拉住他,只怕傅勁鬆會上去狠狠的,給傅雅笙一個巴掌。
傅雅笙就算再遲鈍,也能從他們二人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她有些愧疚,但是愧疚也不能維持很久,只見她拽着手裡的帕子,低聲說:“這不能怪我,人老了誰知道會出些什麼事,誰叫她不知道躲遠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