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靠近那個院子方圓十里之內。雖然裡面有他可愛的小江河,但裡面還有個討厭到令人髮指的小王八蛋——偶然聽見小江河這麼叫南柯,他覺得,真是貼切。
“不是說了不要下牀嘛!”
“我就下來喝個水……”
“想上茅房就直說,喝水,你真幼稚!”
“……你給我滾!”
“小爺滾了,你靠誰上牀!”
一聲驚呼後,又是一陣子讓他頭昏腦熱臉發紅的無恥對話,他在門外又等了片刻,待到裡面的人終於平靜下來了,這才推門而入。
“怎麼這麼晚,是不是半路又跑去照鏡子了?”欠揍的臉出現在眼前,一臉的志得意滿,春風得意,看的他一陣子窩火。真是後悔當初勸小江河把這個玩意兒領到山上做徒弟,嘴賤人嘚瑟,一看就是作死的命。
“東西放下吧,你可以滾了!”
“我是你師叔祖,臭小子,放尊重點。”扒拉開南柯伸過來的爪子,他提着藥箱走到小江河的牀前,剛要撩起她的褲管給她換藥,便被人扣住了肩膀。他的心口一頓,暗道了一聲,來了。
每天,每到這個時候,這個作死的小王八蛋都要來瘋上那麼一回,內容真是狗都不吃。
“喂喂,你個老不休,又來佔便宜。”
“你個小不休,不是在天天佔便宜!”別以爲他不知道他天天膩着非得和她的小江河睡一張牀上。小狼崽子,絕對的存心不良!
“我才十三歲,不算佔便宜。”
“十三不小了!”
視線落在他的下身,小王八蛋笑的輕蔑,“的確比你大。”
“……”這叫什麼話!當着他可愛小江河的面開黃腔也就算了,居然還敢侮辱他!不教訓一下,豈不是要反了天了!
指尖青芒頓現,他剛想出手給這小王八蛋來個透骨針嚐嚐滋味兒,便被牀上的人兒叫住了動作。
“小師叔。”
動作頓了頓,他隨即轉頭笑着摸了摸自家可愛師侄的腦袋。“放心,師叔不會弄死他的。”
“咳咳,小師叔,你不用理他,他腦子有病。”
“你纔有病!”
“我是有病啊。”
眼看着話題要越扯越遠,他連忙收回指尖的鋼針,給自家吵架都吵的氣力不濟的師侄擦了擦汗。身後的小王八蛋也停止了叫囂,遞過的水杯溫熱剛好,只是表情仍舊臭的可以。
“小師叔啊,我這腿什麼時候能好啊?”
“小江山手黑,你這起碼得養半年才能自由行動。”背後有些冰涼,他不用回頭也知道南柯那個小王八正在拿眼刀子扎他。小變態,這是你師父,你那副看自家媳婦兒的勁兒是個怎麼回事兒!
“……二師兄會不會等我好了的時候在把那八百日的山戒加上?”
手上的動作一頓,他有些無奈的拍了下那顆忐忑不安的腦袋。“你看不出來小江山打斷你的腿就是爲了不讓你受那八百日的山戒麼!”
真是讓人惆悵,明明挺靈巧個孩子,偏偏人情上比誰都糊塗,卻又比誰都執着。讓人無奈,也讓人心疼。小江山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面冷手黑,好好一樁事也能讓他弄的血腥暴力。
“這,這樣啊……二師兄行事太過高深莫測,我實在難以揣摩啊……”
“你啊……”
“行了,換完藥還賴在這裡幹嘛!”藥箱子被人粗魯的合上,這個小王八蛋真是片刻也不讓人消停。
看了眼一臉疲態的寶貝師侄,他嘆了口氣,無奈的提着藥箱子走了出去,身後自然跟着個恨不得把他送的遠遠的小王八蛋。
“她的內傷是不是很嚴重?”驀地,沉啞的聲音響起。他扭頭,只見剛剛還一臉嬉笑無忌的人卻換了一副表情靜靜的站在那裡等着他的回答。大風驟起,少年瘦長的身子看上去單薄非常,但卻已經堅定如鐵。
“若不好好將養,三年內,神智恐怕在難清醒。”氣府經脈大開大合,對於小江河來說負擔太重,即便能調養好,也再離不開寒山境了。
沒有在多問,他看了眼忽然沉寂下來的南柯反身出了院子,然而沒走兩步便見着了平時甚少出自己那“石府”的江山。
“她怎麼樣?”
“好好將養,或許能頂過三十大限。”
周圍的空氣驟然降低,他嘆了口氣,“小江山,你爲什麼要讓那個孩子上山?”
“他是江河唯一的變數,或許能救她一命。”
他愣了愣,回神時那道冰雪一般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視線裡。忍不住輕笑出聲,如此彆扭不會表達的人,這世上真是再難尋出來一個了。哎,不對,也有,那個小王八蛋也是個心口不一的。
小江山的心意他是知道的,那個小王八蛋雖然看起來還小,但就衝他對小江河這份兒獨佔欲,想也知道將來必不是個省油的燈。
回頭望了眼緊閉的院門,他不厚道的呵呵笑了起來。
小江河啊小江河,小師叔看你這回麻煩可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