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的語調陰森的讓我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見他眸中凝黑一片不由在心底默默豎起了大拇指。東方錦城,惹到這個小魔性,你真是好樣的。
想着東方錦城未來的日子可能會因爲南柯而不甚美好, 我這心裡忽然涌起了一股子暢快之感, 連帶着看南柯的眼神也亮了許多。似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 南柯轉頭看了我一眼, 而後貓眼兒一眯道:
“怎麼, 想求情?”
……你什麼都沒做呢,我求什麼情。而且我這是幸災樂禍好不好,哪裡能看出我要求情啊?“沒有, 我是想請你不要手下留情。”
似是對我的答案很滿意,南柯嘴角一翹, 瞬間滿面春風。齊玉有些不忍直視的扭過頭, 看我的眼中寫滿了揶揄。我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乾咳了一聲, 轉移話題道:“可有你二師伯的消息?”
搖了搖頭,齊玉的神色有些晦暗:“按道理, 以二師伯的形容應該很好找纔是,只是不知道爲何,卻是一點回音都沒有,連鴿子那裡也沒有什麼消息。”
我心中一個咯噔,一個特徵那麼明顯的人會找不出半點關於他的消息, 這意味着, 此人不是刻意被藏了起來, 就是已經入土爲安了。
我寧願是前一種, 但這個相信起來十分困難, 我那神人一樣的二師兄,怎麼會乖乖受制於人。
“小師叔, 你說是不是二師伯自己躲起來不願意咱們找到他啊?”齊玉託着下巴眼睛忽然一亮。
我聞言抽了下嘴角,嗯,想法很好,可惜很不現實。若是二師兄能自行躲過寒山境的追蹤,那腦袋必然是清楚了,而以二師兄的性格,腦袋清楚了怎麼可能不回寒山境?作爲一個大門不愛出,二門很少邁的大神,二師兄對寒山境裡他那個石頭院子的愛遠遠的超過了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
不過,要是二師兄腦袋是半清不楚的呢?
我猛的瞪大了眼,與齊玉對視了一眼後,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要真是那樣,要找到他只怕是更難了……
憂心忡忡的出了清涼館,我看着滿眼尚未褪盡的春花忽然覺得有些悲傷,明明眼前一片好風光,我卻覺得一顆心風雨飄搖無處安放。
怎麼就不能讓人好好過日子呢!
一個個,挨千刀的!
暗自提了提氣,我氣惱的發現,一身內傷養到如今也不過剛剛恢復了十之二三,如果這個時候有人來找麻煩,我不但幫不上忙,只怕還會成爲負累。想到此,我不由黑了臉。
或許,我該進石室一趟,這樣身體能恢復的快上許多。雖然青蓮陣缺了一角,但應該還不會影響效用很多……吧。只是,南柯每日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着我,我想躲開他進去,卻有些難辦。
肩膀忽然被一個大力拉住,南柯的聲音帶着戲謔:“你這是要上樹?”
我一愣,這才發現眼前居然正對一片褶皺的樹皮,只在往前一步,我就和它來個親密接觸了。
黑着臉退後幾步,見南柯一臉的賤笑不由一陣氣悶,他卻似很開心的一把將我叉腰抱起,頗爲得意道:“你看看,你看看,要是沒了小爺,你走路都能把自己撞死。”
……艾瑪,我撞了二十年沒把自己撞死還真是謝天謝地哈,個小王八蛋,看不出本山主正鬧心呢麼,不逗我開心也就算了,居然還奚落我給我添堵,真是太不可愛了!
我的白眼翻的略明顯了些,南柯臉上的笑容忽然一收,不甚高興道:“和你說了,那石頭臉沒那麼容易翹辮子,你與其關心他,倒不如想着今晚怎麼和小爺圓房。”
……真讓我頭疼啊,圓房,圓房,圓你姥姥房!一想到那天晚上的疼,我就暴躁的想把南柯團成個團兒扔的遠遠的。
心頭一挑,我忽地一把抓住南柯的領子,“你這麼肯定二師兄沒事兒,可是知道了什麼?”
南柯手裡有人我是知道的,雖然我從來沒問過,但卻也見過幾次,管中窺豹卻也看得出是很有些斤兩的。而以他的小心眼和對二師兄的嫉恨程度來說,他私自朝二師兄伸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南柯答的肯定,但我卻覺得這小王八蛋沒說實話。雖然他很理直氣壯,雖然他的神色一如往常,可我莫名的就是覺得他在心虛。
“在小爺的懷裡還想着別的男人。”驀地,南柯的手臂一緊,一陣天旋地轉,我已經被他扛到了肩上,未待反應屁股上便捱了兩下子。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而後我,怒,不,可,遏!
一張嘴,我一口咬到了南柯的背上的肉,卻不想他這一身的精肉竟是硌的我一陣牙酸。被南柯拉着抱回懷裡,南柯一手擦掉我眼角滲出的眼淚,一邊笑的止不住。待看我臉色甚是不好看後,忽然將臉貼了過來,道:
“小爺全身上下就臉上的肉軟,喏,咬吧,別生氣了。”
我嫌棄的別過臉,“不要,皮厚。”
南柯聞言笑的更是歡暢,無恥的仗着我沒甚反抗能力在我臉上刷了一層口水。
我太鬧心了。
真的。
似乎自從成了親,我那說一不二的地位就一直在動搖,長此以往,我覺得前景甚憂。
吃過晚飯,小師叔照例給我端來一碗黑漆漆的藥汁,我考慮着要跟小師叔合作一下好讓我去石室閉關兩日休養一下,便尋了個理由把南柯支了走。然而,我剛同小師叔道明意願,他卻搖頭否決了我的請求。
“小江河,青蓮陣雖然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療傷的聖地,但對你來說,也只能起到壓制內息,讓你不會控制不住發瘋的作用。你此前走火入魔,經脈已然不同常人,此時又傷了臟腑,只怕入了青蓮陣,不好反壞。”
怎麼會這樣?
我難掩失望的神色,頓時覺得整個世界灰暗不少。小師叔伸手拍了拍我的頭,寵溺道:“小江河別想太多,你安心養傷便是,咱們寒山境裡的弟子隨便拿出去一個都是厲害,你兀需擔心過多,反而不利於康復。”
我沉默了片刻,隨即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事已至此,我想再多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是寒山境歷來是以山主一人之力便可震懾江湖的,到了我這裡卻半點沒能發揮,實在是覺得心虛加丟臉。
嚥下了苦澀的藥汁,我皺着眉頭吞下了小師叔遞過來的蜜餞。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奇怪道:“小師叔,你有事要說?”
話音落下,小師叔白玉般的臉立即漲了通紅,兩撇小鬍子一上一下的抖了一會兒後才諾諾的塞了個小瓷瓶給我。
“小江河啊,若是疼的話,嗯,抹上這個就好了……”
我捏着瓷瓶一頭霧水,未待發問他便擡腳風一樣的沒了蹤影。
疼?抹抹?我外傷都好了呀……小師叔這是嘛意思?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暗語?
我凝神思索着,然後在南柯兩眼冒光的進來後恍然大悟。臉上燒的我有些擡不起頭來,我在心裡氣惱小師叔多管閒事,正拿着這瓶子不知如何是好,南柯灼熱的氣息便貼了過來,聲微啞,音帶翹,聽在耳裡竟是說不出的勾人心魄。
“娘子。”
我周身騰起一股子熱氣,不甚自在的往後縮了縮。南柯輕笑一聲,倒也沒在逼近,只是修長的手指一探,我一個猝不及防被他拿走了手裡的瓷瓶。
“這是什麼?”
“還我!”伸手意圖夠回那個作用讓人臉紅的瓷瓶,我也顧不上掩飾自己的緊張神色了。南柯見狀先是一愣,而後半眯着眼舉高了手,貓眼兒盈成一彎月牙泉。
“娘子如此緊張,這瓷瓶想來定是有妙用的吧?”
……哎我的祖師爺啊!這小王八蛋要不要腦袋轉這麼快啊!你就不能偶爾罩罩你着可憐的弟子,把這小王八的腦袋揍暈乎點麼!
咬牙瞪了南柯一眼,我坐回身子,收回手臂,淡道:“是有妙用,每月那麼幾天的時候,用此物甚妙,你要不要也試試?”
真是不能再機智了,我在心裡默默微笑。
南柯的神色立時尷尬了起來,隨即將瓶子遞了回來。我心中一喜,然而手指還未碰到瓶子,南柯卻又忽然收了回去。在耳邊晃了晃,南柯朝我挑眉一笑,十分之不懷好意:
“當小爺的腦袋是石頭做的麼。”說罷,我只覺得眼前一黑,身上一重,南柯賤兮兮的笑臉盡在咫尺。
灼熱的氣息噴薄在臉上,南柯的眸子宛若溺人的星泉,擒着我的思緒,將我一顆心拉扯的碰不到底。
“夜深了,該睡了,咱們一起試試此瓶的妙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