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老貪

兩份書奏迅速傳到呂夷簡手中,先是那幅萬人簽名書。

非是小事,當真呂夷簡不知道差役法的弊端。但他同樣經過了許多事,比如茶法,正是在他主持下,李諮拉開茶法改革的序幕,可沒有多久,就被大儒孫奭率領守舊大臣弄得灰頭灰臉。

一顆心還沒有死。

再到趙禎親政,他手疏八事,正朝綱,塞邪徑,禁賄賂,辨佞壬,絕女謁,疏近習,罷力役,節冗費。

若是讓他成功,宋朝還有沒有弊端?

正朝綱,驅逐後黨,維護皇帝地位,穩定帝權。

塞邪徑,斷絕不好的行爲,比如說祥瑞,諂媚。

禁賄賂,杜絕貪污受賄。

辨佞壬,辨認忠臣與小人,這個小人非是君子黨說的那種小人。君子黨當真是君子,除了破壞就是破壞,除了打倒就是打倒,這就是君子?好象與黃巢他們所做的差不多,只是黃巢他們不是用嘴巴子,不是用筆桿子,用的是武器。或者論吵架,東京城還有幾百個特會吵架的婦人,難道她們也是君子?

他也不會做這樣的君子,忠臣是指忠於皇帝的人,爲了皇帝,爲了宋朝,什麼事都願意去做,兢兢業業,那怕污了自己的清名。

事實他一生名聲不大好,但也是這麼去做的。

正因爲有了這個忠,使他與丁謂等人有了本質性的區別。鄭朗一直不怎麼惡,儘管有很多事也讓鄭朗反感。不是一個忠臣,是一個忠於國家的白臉老臣。

絕女謁,後宮中的女人們,你們安心替皇帝養兒子,政事不得羅嗦。

疏近習,近習出自《禮記.月令》:“﹝仲冬之月﹞省婦事,毋得淫,雖有貴戚近習,毋有不禁。”李治次子李賢注近習之義爲諸佞幸親近小人也。也就是遠離小人。

罷力役,許多道宮寺廟不要再修,養一養民生。

節冗費,那一晚與皇帝說得不多,但說了一些。畢竟事情猶關很大,冗兵冗政冗吏,動那一樣都會引起無窮的爭議。

什麼叫改革,這也是一種改革。

比如姚元之上疏十事,李隆基受之,改了,革了,改革得很好。不一定非得象王莽與楊炎那樣,讓天下沸沸揚揚的,纔算改革。

是不是很高明,輕重得當,若是趙禎受之,就可以再進一步着手細節。

但第二天詔書就下來了,自己外放!

這就是自己雄心勃勃的後果?

再到後來,自己卻成了奸臣,成了小人。

於是什麼改革也不談了,只做進一步的微調。敢動?動一動,馬上會讓言臣噴死。

鄭朗打的什麼小心眼,他看不出來?

還來一個四萬人簽名按手印上書?

直接批了五個字,汝意欲何爲?忽然想到了舒州與廣德軍,和州與無爲軍兩個太守在胡幹,讓他不喜,但比廣德軍與舒州好。廣德軍本來就是在太平州的南邊,兩州相鄰,你要學習人家的經驗,而不是看守百姓。這是宋朝,非是唐朝,不讓百姓流動。舒州太守在做什麼?苛沒大家的財產不對,也不能讓國家的財產給大家做人情。

中庸之道啊!

這樣想一想,鄭朗還是不錯的,雖然與他政見不合。

又寫了一句:諸吏事蹟呈於中書。

然後用快報送回太平州。

你想幹什麼,直接說,不要拿四萬戶百姓來嚇我,我是長大的,不是嚇大的。直接說,說得有理就通過,沒有理俺就不準。有膽量就你敢鼓動四萬戶百姓鬧事,看你要不要腦袋!

很簡單的就將事情處理。

但剛將這十幾個字的批註送走,第二份書奏又到了京城。

第一份書奏四萬人簽名按手印沒有嚇着呂夷簡,第二份書奏卻將呂夷簡難住。

糖作坊可以解釋,僅是一例,當時迫於安置災民,事急從權。但是錦鏽苑從一開始成立,它的性質就是全官方的。也能說它是“特區”,太平州在朝廷未接受之前,怎麼安排都可以,反正是當作示範。

並且朝廷中的大臣已經默許。

比如圈圩,讓朝廷吸納了一些經驗。留下足夠的河流與深的湖泊,前者爲了泄洪,爲不防礙他州航道與泄洪河道,後者是爲了蓄水,所圈區域水淺,也容易立即改造成圩田,不然一個深達幾十尺的湖泊圈了進去,還是湖,不得耕。圩要大,有人手護防,也容易集中管理,也值得大圩大堤。以田換力役,國家省開圩經費,民得其田,兩相方便。中庸分田,想到這個中庸,呂夷簡很是彆扭,但不得不承認它的好處,通過它來調節大戶與貧民的關係,矛盾不會激化,也符合他的思想觀念。

這都是好的,逐一在推廣。

還有一些默認了,但有待考察,比如甘蔗與糖作坊。

然而在太平州可以做,不能遞到中書,遞到中書就等於讓中書承認這一條例。

不是你這一監,全國有多少監?

中書一旦公開批准,他監全部模仿,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爲什麼要遞到中書?難道是這小子來意不善?

一時沒有想明白,遞給趙禎,陛下,你看着辦吧。

趙禎打開一看,鄭朗先說原因,還是說茶法,茶法最高得利七百萬貫,如今只有二十九萬貫,太平州沒有茶葉,然後宣州歙州都有,鄭朗聽聞了一些,民受其苦,中小茶商承其弊,多有不服之心,臣恐再有王小波李順的事發生。

這個過了的,王小波李順起義有多個原因,一是宋朝平蜀時殺人過多,行爲殘暴,蜀人一直不服,二是當時略有災害,聚集了許多流民,三就是改革茶法,王小波非是貧民,但是小商茶,利益受損,於是鼓動流民起義。起義的性質與方臘起義是兩樣的,方臘起義纔是百姓過不下去,非是流民,雖然方臘本人是神棍外加地主。但兩人做法又不同,方臘起義純是胡作非爲,不亞於黃巢的吃人肉,王小波卻喊出了均貧富的口號。造成的結果也不同,方臘雖然殘暴,卻沉重打擊了宋徽宗的腐朽政權。王小波不管是不是好心,卻造就了李繼遷的壯大。正是他的起義,給趙匡義的朝廷帶來沉重的負擔,沒有再圍剿李繼遷,留下党項這個禍根。

但改革茶法用心是好的,爲什麼到了下面卻讓農民謀反?

也是發人深思。

又往下說,錦鏽監本來就是爲了朝廷謀利的,是替朝廷賺錢的,明着說,朝廷費用匱乏如此,不用不好意思啦。我在可以清明的主持,但我不可能永遠呆在太平州,也沒有這個規矩,都快三年了,還能留下幾年?若有不會經營的官吏插足,不但不會替朝廷謀利,甚至貪墨,苛於民,苛於小商,什麼事都能發生。我的種種良苦用心,以後不僅不會成爲朝廷的賺錢機器,反而成了魚肉百姓的機器,一如茶法。

不但如此,還要派官吏經營,又增冗吏。總之,象鄭朗所說,下面的官吏爛到家,爛得不能再爛了。沒有那麼嚴重,但若有一個不好的知州過來,的確什麼事情都能發生。

稍做改革,將它也象糖作坊一樣,四五分託於朝廷,五六分契股託於商賈,朝廷只要派一會算賬的小吏過來看管它,其餘的全部由商賈來經營。不但不苛於民,還會由最內行的人去經營,朝廷又得其利。只要馬上便賣其契股,又可以籌得十幾萬緡錢。反正是一無所有變出來的,有了這十幾萬貫也值得了。

趙禎看着眼中很茫然,便問:“呂卿,你是何意思?”

肯定不是這樣,但呂夷簡一時半會也沒有猜測出來鄭朗用意,老實答道:“臣以爲不可。非是從無到有而來。”

“說說。”

“對於太平州種種,臣也做過思考,錦鏽監初名爲錦鏽苑,用意也是鄭知州用來改善江南的絲織技術,同時做一個榜樣。於是設了此監。從始至終,規模不是很大,技術也沒有保密,公開讓境內諸商派人觀摩學習。後來因爲草棉,可能草棉規模很大,再次將它併到了錦鏽監,此監才大起來。”

“嗯,再說。”

“但草棉子紡織很麻煩,脫籽同樣麻煩,鄭朗又發明了幾種機械,還從河北花重金請了十幾個高明的工匠進行革新,這纔出現棉被,還有棉布。僅有革新與機械遠遠不夠,正好陛下放出大量織女。這些織女技藝精湛,於是從監內流傳出來的棉布製作精美,雖未謀多少利,到秋後會變得很可觀。這也是一種有。”

呂夷簡也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很勉強。

當時這些織女放出宮來,是陛下儉樸,節約內宮支出,才放出來的。朝廷還在發愁如何安頓,不是寶,而是燙手的芋頭。結果鄭朗全部接手,如今全成了寶貝。

沒有這些織女,也就沒有以前的錦鏽苑,如今的錦鏽監。其實等於是變廢爲寶。

趙禎在低頭沉思。

賣出十幾萬貫錢,在太平州是好的,可放在朝廷不算什麼。想了一想,問道:“下面官吏當真敗壞如此?”

“陛下,未必,自古使然,有良有莠,但論經商之道,吏確不如商。”

“那此法可行?”

“陛下,不可,衣食住行,非是蔗糖,有錢食之,無錢不食。此監乃是衣用之監,一旦朝廷公開允許,他監必然競相模仿。即便謀利,交給商人託管,價會更高,且看那種冰糖,太平州出價每斤僅是九十文,如今京城每斤六百文。陛下請三思。”

這個想法卻是錯了的。

暫時而己,一旦量多,數坊一開,以後除品牌外,象太平州因爲不產良蔗,每斤能賣到一百文錢就不錯了。

但也非呂夷簡不聰明,有時代的侷限性,比如海運,朝廷居然不讓宋朝商人與契丹人交易,賺他們的錢錯了嗎?就是錯了,契丹人越想得到宋朝的貨物,就越不賣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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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

在宋代就成爲了公認的道理。

還是海運,對宋人出海管理很嚴,一直到南宋迫於無奈,才漸漸放鬆。因此宋朝如今不是出口國,而是進口國。爲什麼?同樣一邊喊着錢不夠用,另一邊人爲造成銅錢大量外流,也成了道理。

“那就暫時不準,且觀後效。”

“喏。”

得到趙禎批示,呂夷簡這才做了回答,非是我說的,你莫要與我鬧,是陛下說的,不準,且觀之。

但鄭朗也無所謂,這是一次小小的進攻,也是一次試探。

看到回批後,鄭朗不作聲了。還是步子邁得小一點,省得麻煩。可另一件事老實不客氣地回奏。不是我要做什麼,是老百姓想的什麼。我剛到太平州,就有差役攤於之人家向我跪伏求情,其後求告有十幾次之多。

可以做一次小小的嘗試。

比如分幾等徵免役錢,四等戶者不在朝廷差役之內,可朝廷徵之已成定例。這又是呂夷簡不敢否認的,若連四等戶不徵,朝廷沒有辦法湊齊那麼多差役。

上面在冗吏,下面也在冗差。

因此從四等戶開始,每戶一年徵一緡錢,但有一個先提條件,四等戶也就是完全自耕農,又分成好幾等的,有的人僅能維持溫飽,再徵一緡錢,有可能因爲這一徵,馬上境況日下。在徵之前,必須派人查訪一下,每年除去稅賦、請的短工、農具耕牛損耗外,能毛得二十緡錢以上戶者,纔可徵得。也就是四等戶中的中上戶纔可以徵這一緡錢,而且是二十取一,負擔不重。

再到三等戶,他們是朝廷必徵之戶,境差者,每年需付五緡錢,境好者,需付十緡錢。一役與數緡錢相比,已經很輕。就是十緡錢,對於三等戶也不是一個負擔。其實最苦的就是三四五等戶,本來情況不好,不上不下,卻又成差役的主要力量,所以最苦逼。

二等戶者,二十緡與四十緡。一等戶者,八十緡到一百六十緡。

沒有象王安石那樣做,若是年收入十萬緡錢,二十取一,豈不要五千緡錢?大戶人家能不反對?

這不算撥狼牙,而是撥狼毛,就是這樣,若在全國普及,還會有一片反對聲。能交一百六十緡錢的,都是最尖級的大戶,整個太平州不會超過十戶人家。也許他們在京城豪華酒店裡吃一頓,能花上幾百兩銀子,但若讓他們交一百六十貫給朝廷,馬上能叫苦連天。

可是能喊一些冤,但大約能在他們忍受範圍之內。

然後又說道,這是便民,不是斂財。一旦變成朝廷斂財工具,後果不堪設想。

各州收入情況又不一樣,標準也會不一樣。各州所需差役不一樣,比如邊境各州還有大量的弓箭手,收入困窘,若是強行實施免役法,會產生很大的騷擾。

各州大戶情況不一樣,比如太平州大戶人家背景簡單,不是其他一些州府,容易實施。所以無論太平州做得如何,朝廷不能做爲榜樣普及,就是普及,也要三思而後行。

實施過免役者,一定嚴格執行免役。勿要象有些州府,國家改革新法新稅,舊法舊稅去除,然到了地方,新稅乃徵,舊稅復收,民更不堪其苦。

錢收上來,標準也不一。比如差役,一曰吏,這些吏終日公幹於官衙,但有實權在身,最是大戶人家所喜。就是廢除差役,大戶然喜之,不會放手。輕者會怨,重者不當,可以給其次等補貼,如太平州會給其每人每年五十貫錢。二是衙前,這些人最苦也,服務於官吏,周旋於鄉里,特別是保管倉庫者,失其追究,一提管物,聞之色變,畏之如虎。或者遞公幹於千里之外,來回需數月之久。給錢也需最重。每人從五十貫到八十貫者不等,管物者再補於二十貫,外出公幹者給予津貼。三曰耆戶長、弓手與壯丁。耆戶長職最輕,又是最多者,每年協助官府,只需一月奇偶,只需給錢二十貫足矣。弓手太平州乃是內陸之地,不需。但有壯丁,往往押送貨物遠途,不過不是終年服務於鄉里,一年四十貫足矣。四曰散職役,如顧符、散從官、人力、掏子、秤子、渡子。有的節便於民,廢之,比如渡子,於村口處投擺渡,民過渡付其一二文,官府不設。有的必須要的,比如顧符,官吏必須通過他們催促官稅,下達命令,比如秤子,需用他們秤稱徵糧。這又要分常設與不常設。顧符必須常設,有事立傳立到。秤子只有夏秋稅時才用之。因此用錢不等。

但是數量仍然驚人,太平州到少需用七百多名差役,兩百名臨時差,需錢近四萬貫。

能徵多少錢,沒有提。

不過呂夷簡粗算了一下,若是象這樣發展下去,僅是太平州就可以徵七萬貫以上的免役錢稅。

這一點也明白鄭朗的用意,是特例,他州不可模仿。

僅是一個五萬戶不到的州府,馬上出現三萬多四等以上的戶數,這個比例就是蘇杭二州也不能與之相比。

想徵稅,最少得百姓有錢有收入,才能徵,才能徵而不怨。

還是很小心的,說了許多難處,也說了他州想要模仿必須三思而後行。這種態度讓呂夷簡哭笑不得,新玩意兒全是從你手中出來的,爲什麼做事這麼小心謹慎?

最後才說了一件事,廂兵,今年太平州不設了,可以置一些專門的衙役,這些衙役不但給他們錢,還派人教他們識一些字,讓他們熟記朝廷重要的法令。也能說他們是執法者,執法者不知法不懂法,那成了什麼?不但教他們識字知法,還要教他們弓馬技藝,應付突發事情。以前衙役必然不願,說不定手中做着事,心中想着家裡面一畝三分地,如今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也能養家餬口,可以讓他們安心做事練武學習。

有了這條,便有了下一條,廂兵全廢。朝廷可以於江東專設幾處禁兵,並且已經設了,有事發生時,立即阻止,或者延緩其蔓延速度,等候朝廷援兵前來。

其實除了邊軍,那怕是鄉兵外,這些禁兵根本不能指望。養了也等於是白養,廂兵更不用說。但沒說。

多小心哪,而且考慮多周全。

但又譏諷了一句,朝廷坐養一百多萬軍隊,近五十萬差役,外加兩萬多的官吏,幾乎以*戶人家供養一人,試問前朝可否有過?

呂夷簡苦笑,將鄭朗這份奏摺先於中書商討。

不是一個兩個作坊,而是制度,雖然鄭朗再三說僅是太平州的州務,非乃全國性的普及,可一旦中書允可,那麼必然會有其他州效仿,會產生一系列的後果。

但中書官員也不能決。

事情太過重大,又將它再次交於趙禎手中。

趙禎不得己,將東西兩府,六部與三司使官員齊聚於皇宮之中,共同商議。

先是問了一句:“差役敗壞如此?”

不敗壞如此,怎麼可能四萬來戶,居然有四萬戶百姓聯名上書?

諸位官員不能言。

趙禎站了起來,走了兩步,這兩份奏摺讓他很是失望,一說吏治*,一說差役敗壞。然而坐下來想了一想,沒有差役是不可能的,就是鄭朗小算盤打得如此精明,還需近千名的差役。況且他州。

道:“諸卿,以錢免役,行不行?”

呂夷簡立即說道:“不妥,陛下你看一看,太平州有多少四等戶,等到秋後收成上來,佔的比例會達到七成,他州不可比擬,所以用錢代役,誠爲可能。若是他州模仿,後果不堪設想。此奏中,鄭朗也多次提及。”

“爲什麼他州不行?”

呂夷簡不能言,不是每一個官吏都能有才幹的,換自己下去,認真的呆上三四年,也會打造一個太平的州府。可試問,又有多少人能達到這樣的水平?

若那樣,宋朝盛世也早就到來。

忽然又想到一個人,另外一個人吏治之才也有的,爲什麼到了朝廷後專門與自己作對?

“讓他試一試,不行即撤。”

“喏。”這也符合呂夷簡的想法,拒其一,再拒其一,也怕鄭朗在下面變成自己的反對派。聽說他那本《中庸》快要完稿了,一旦完稿,同樣會有影響力。他與自己作對,再有一個范仲淹,自己頭會很大的。

然後時時遙想,此子確有才能,未來前程似乎比自己還要光明。

這一點很看好的,一是小心,二是兼顧,三是才能,四是學問,有了這四條,前程遠比范仲淹更遠大,當然,若成長得快,也遠比范仲淹帶給自己的危脅更大。

搖頭,這個上升的高度太快了。

此議議完,還有一議。

那就是人選。

廣德軍的知軍將境內治理得一塌糊塗,人口流失不反思,還在不停的抱怨,要換人了。此次太平州不僅鄭朗一人功勞,其他官吏也有功勞。居然都累暈了,僅憑這份職操,不重用重用何人?

以趙通判替換廣德知軍,舒州的知州也不行,他想到了一個人,劉沆,此人是天聖八年的榜眼,曾通判過舒州,有大獄歷歲不決,沆數日決之。章獻太后獻太后建資聖浮圖,內侍張懷信挾詔命,督役嚴峻,州將至移疾不敢出,沆強奏罷張懷信。於是遷太常丞,出知衡州。到衡州後又有政績。

他對舒州瞭解,正好調回來,出知舒州。可怕他對圈圩不瞭解,那個蕪湖汪縣令不錯的,又是主要的圈圩縣,操守又好,按功可以升遷,通判舒州。一是能臣,一是幹臣,不然舒州這樣僵持下去,真的會有民變發生。

那是下面的事,可到君子嘴中,卻會成宰相過失。

不但如此,各州因爲圈圩,皆發生這樣那樣的小事件。這個圩質量他也不大放心,一旦大圩破掉,會有成百上千家受損失,甚至出人命。從鄭朗遞上來的各吏名單中選出三十人,塞於江東各州擔任官吏。

他也相信鄭朗眼光,並且以身作則,與這些官吏奮戰在第一線,對這些官吏會了解。而且有功必賞,到了賞的時候。

至於這一抽,太平州會成什麼樣子,呂夷簡不管,權當你再替國家培養一批能吏。但還是很慎重的,派了探花楊察前往太平州擔任通判,李中師擔任判官,蔡挺擔任縣令,仲訥與石洵直擔任參軍事。

這些人都是與鄭朗同屆的進士,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用意不僅於此,鄭朗早遲要調走,可是太平州那一攤子的事,恐他人不大好接手。所以調去五名新進士中的佼佼者,是爲以後接班人做培養的。

呂夷簡用意很簡單。

諸位大佬一看他的名單就知道了,也沒有人反對。

不但呂夷簡,王曾看到江東在大肆圈圩,同樣提心吊膽,省怕出事。

有了這些內行的官吏散於各州,也能起一個幫助作用。畢竟已經圈了三年的圩,大大小小的圩達到了近三十個,有大圩有小圩,富有經驗。

鄭朗的任期也快接近三年,不可能呆在太平州一呆就是六七年,也不符合朝廷規矩。

不過這道命令下達後,很快換來回報,但這個回報又讓呂夷簡哭笑不得。

正月過了,太平州的一干官吏累得都快趴下,也等來了好消息,一下子升遷了三十多人。有十幾人本來只是役差,也因爲功勞,變成了職差。當然一個個很高興。還有許多官吏,不過還早着呢,後面還有功績,也能繼續升。

事務終於輕鬆下來。

二月中旬,蔗糖作坊停止。有蔗也不榨了,春天來臨,蔗開始*,即便榨糖味也會產生怪味。圩也圈好。忙碌還是有的,但不是甘蔗,不準載甘蔗,耽擱糧食生產,讓他們種棉花補償。織女的工藝,新事物,提高了附加值,也提高了收購價。但也不會長遠,一旦種植的人多,價必然下跌,不過那時候棉花適應當地的氣候,產量也漸漸跟上去。與後世的畝產幾乎相差了五六倍,相齊不可能了,看看能不能提高兩倍。一旦提高兩倍,即便價格下跌,收益同樣可觀。

第一個好消息送到京城。

糖坊利潤達到六十三萬貫,還產生了三萬多貫的稅務,稅務到夏收到來,一道派差役押送到京城。但先將作坊的收益送來。

這是好事。

可後面又說了一條,因爲作坊諸契股作主,借了十二萬緡錢給了無爲軍與和州。要扣除這十二萬緡錢,並且將過程大約說了一遍。與我無關,是諸代表自己投票議決的。

也不錯了,扣去這一筆錢,還有二十萬四千緡。同時還有謄抄的賬冊。

賬冊上列了表的,很清楚,一目瞭然。

可是諸代表居然抹殺朝廷意志借錢給兩州?

當真我們這些人是笨蛋白癡?

又將這份奏摺遞給趙禎,做得對與不對,我不評價,陛下,你看着辦。

趙禎也是啼笑皆非,但他心中反而比呂夷簡更贊成,大戶是大戶的利益,他是皇帝,四海皆是他的家,貧民是他的民,大戶是他的民,大戶少了這些田日子能過下去,貧民少了這些田日子過不下去。若不是考慮到後果,他也想劫富濟貧。因此,對馬知州與黃知軍很欣賞,就這麼幹,可不敢說朕支持你。

有了這筆錢,兩州就能度過今年的難關。

他也意識到不大好,說道:“替朕下一道旨,此事已經發生,就此作休,以後不準再發生類似的事。畢竟創於朝廷,諸商戶雖有經營權宜,可不得隨便挪用此款項。”

“喏。”呂夷簡道。就是不滿,又怎麼辦呢?這份奏摺呈上來,錢早發放到貧困戶手中,難道朝廷派人討要回來?

一切都是這個該死的“合資”制度,新出來的,制度不全,讓鄭家子鑽了漏洞。

但這時王曾發難了。

忍無可忍。

讓范仲淹一次又一次攻擊,呂夷簡安然無事。膽子也越來越大,以手中的權利樹市恩,也就是私恩,於諸臣子,結黨專權。

朝堂中有許多大臣看不下去,可彈刻一個就會貶放一個,沒有辦法,包括杜衍這樣的直臣都央請王曾,你是國家棟梁,要說一說,呂夷簡不能象這樣發展下去。

王曾私下做了一些暗示,但不是他初任亞相時,那時候呂夷簡會畏懼,此時呂夷簡不將他放在眼中,言語中多有慢怠。王曾氣得不行,爲了國家,兩相不好爭吵開一個壞的先例,只好求去。看到他求去,呂夷簡也求罷。

王曾又想到了呂夷簡的其他事,當時呂夷簡也是推讓給孫士遜爲首相的,張士遜能做好首相麼?接着又推讓自己爲首相,他首相做得好好的,皇帝又怎麼讓他下位?這時又故意求罷。

這些手段無恥不無恥?

真正的人不要臉,樹不要皮,無奈了,對於這個殺不死的螳螂精,其他人是沒有辦法對付,咱們同歸於盡吧。

兩人一個要外放,一個要求罷,趙禎懷疑了,將王曾喊來,問是什麼原因,難道是你不滿足做亞相?

王曾說:“呂夷簡招權樹市恩結黨,又納秦州知州王繼明賄賂,臣無法忍之,故求外放。”

趙禎一聽來火。

他忽然想到了鄭朗給自己的進言,託王昭明帶回來的,只要是結黨,就該撲滅。無論什麼直臣能臣,去年還以爲他說的是范仲淹等人。然而似乎又不是,不然不可能收范仲淹兩子爲學生。

雖在皇宮,也聽說過一些事情,有的大臣看得眼熱,託人帶信給鄭朗,我家有兒子,拜其門下。不會這樣說,很含蓄的說了,可全部讓鄭朗拒絕。但一收就是兩子,破例送了那麼遠,到了黑沙洲,差一點出太平州州界,才返回,怎能說他對范仲淹惡? ωωω● тTk án● ¢ ○

原來在此節!

至於賄賂,那是小意思,默認了。

於是問呂夷簡。

當時呂夷簡矇住了。

不爭辨就是默認,一默認那就是罷官。爭辨就會吵起來,一吵,並且是與亞相吵的,也會罷官。

急中生智,俺也不辨不爭,只問一句話:“王相公,你說我結黨賄賂,請問證據何在?”

王曾懶得回答,咱學的就是你,想害人何用證據!下去吧你。

他不說話不代表着其他人不說話,蔡齊藉機將呂夷簡一些“不法”事情一一說出來。

宋綬不服氣,不能這樣說,呂夷簡很不錯的,這幾年來日夜操勞,國家才迅速從災害中走出來,做了許多實事,不能冤枉。特別是賄賂,呂夷簡至於要收下屬的一些小錢嗎?

吵得唾沫亂飛,趙禎看不下去,只好四人全罷。

這一罷大事情才發生。

其實事情發展到今天,一是廢后之事導致君子黨對呂夷簡不滿,二是龐籍因爲尚美人對範諷發難。結果劉娥朝最有能力的六個大臣,王曙已死,李迪下放,如今呂王宋蔡也全部下放……

趙禎很爽,可很快發現自己沒有人可用了,得有人幹活。想來想去,選了一批人,這批人不能年輕,年輕就容易衝動,中年人都不行。越老越好,這才能沉穩善良。

選了一批善良的老人擔任諸相,六十五歲的王隨與七十五歲的陳堯佐爲平章事,六十六歲的韓億與六十六歲的石中立、五十歲的程琳爲參知政事,七十歲的盛度知樞密院事,六十多歲的王鬷同知樞密院事。

再看看這些人的人品,王隨借給周懷政五十兩銀子也坦白從寬。有可能僅是他的一天工資!

這個人當宰相,會不會吵架,會不會教訓皇帝?

陳堯佐是資深,一門三進士,兩狀元,早王曾六榜,李迪七榜,這樣的老人會不會穩重?

范仲淹上《百官圖》時將呂系的大臣一一揪出來,同時推薦韓億升職,理由是不附奸黨,然而韓億卻不領情,說我不是呂黨,也不是範黨,俺就是俺,是陛下的臣子。這樣的大臣貼不貼心?

但聞聽這個任命時,鄭朗忽然用呂夷簡與范仲淹用人作對比,然後黯然,胸襟抱負呂夷簡不及范仲淹,德操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可用人上范仲淹卻遠遠不及呂夷簡,兩者的差距正如他們在德操上的差距。不但看錯了韓億,看錯的人很多很多……

程琳不好作評價,算是一個正常人類。

再到石中立,這個人父親是大名鼎鼎的石熙載,但一生很蒼白,要麼他十分滑稽,一次到南御園(皇家動物園)看獅子,園僕說每天要吃掉五斤肉,一小吏嘀咕道,我們這些人反不如獅子了?石中立道,我們是園外狼(員外郎),怎麼能園中獅相比,衆人一起絕倒。當宰相後,依然沒正形,有人勸他,他表情很無辜,將趙禎的詔書拿出來,說敕命可本官參知政事,餘如故,如故,這是皇帝讓我繼續這麼做的。又絕倒。有一天盛度拿一份奏摺要遞交,他搶了過來,問是誰寫的,盛度無意答道,度撰,猜的,大家又絕倒。

至於王鬷,曹瑋對他說,一定要注意李德明元昊,未以爲然,元昊反,趙禎數問邊事,不能對。整一個糊塗蟲。但打醬油打出了水平,居然混成了宰相。

盛度也是一個非人類,石中立笑他,也不氣。因爲長得太胖了,一日從殿前出,宰相位後,這是不對的,初不知,突然看到,只好急行百步隱於一舍,走得急,又胖,氣喘吁吁,石中立又來了,問,相公問否,盛答道,不問,忽然想起來,罵道,你是刻意看到我在喘氣罵我爲牛來着。也不氣。肚子大,拜不能盡折,又有人詬罵他故意爲之,還是不氣。果然大肚也。

這一羣老人該讓趙禎省心了吧?

看到首亞相之爭,趙禎又玩了一個小心眼,王隨與陳堯佐不提誰是首相,誰是亞相,都是平章事,

是不是可以打造一個和諧朝堂。

然而很快趙禎苦難的日子到來,他這一生中最黑暗的朝堂即將出現。

應當卻讀一讀孔夫子寫的話,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很快這羣安祥的老人讓趙禎知道什麼叫貪得無厭。

先是首相之爭,趙禎不想立首相,就是怕吵的,可吵得更厲害。看年齡,看資深,俺陳堯佐總比你王隨強吧。至於能力,不談,兩人差不多,大約此時鄭朗就進入東府,可能十有*比他們做得更好。

老王不服氣,有詔書爲證,俺在前面,俺就是首相。

於是兩人見面就掐,掐完了就生氣,生氣就生病,生病了就請假。沒有辦法,人生七十古來稀,兩高齡老者,在這時代,能活到這份上多不容易啦。趙禎只好允許他們請假,特詔王隨五天一假,七天上一次班,陳堯佐更不用說了,俺不是奔七,而是奔八。中書成了養老院。

還沒有完,咱老了,也要爲後代着想,家中子女多啊,難得的成了宰相,機會錯過就不會再來,於是升啊升,兒子有了官,孫子有了官,但還是不行,太單薄了,於是親戚有了官,朋友有了官,門客有了官。

咱老了,還想多活幾年,這個不是自己來決定的,要天上的神仙給陽壽,王隨帶頭,延納道僧,信奉巫祝,外面有什麼議論,俺活到這歲數上了,什麼也看開了,你們說你們的,俺做俺的,貽誚中外,怡然自得。

陳堯佐要稍好一些,不過讓兒子從監門左藏庫使一下子升了六七級,變成三門發運使。

韓億更絕,我是參知政事了,可以蔭補自己兒子。不算過份,趙禎就問,你蔭補那一個兒子,沒法子,他兒子特別多。不能全蔭補吧。韓億說了,咱想蔭補咱兒子韓綜爲羣牧判官。要求不過份,趙禎準可。詔書發下,可沒有過兩天,韓億又來央請,咱後悔了。

你後悔什麼?

臣後悔不應當讓我兒子韓綜擔任三門發運使,這個職位是最適合我另外一個兒子韓綱。

趙禎頭暈,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可你兒子韓綜任職詔書已經下達。

那沒有事,可以讓他改知太平州知州。

太……平……州……知……州,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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