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照亮出的身影卻並不是酒館的奸商老太婆,而是那個無名旅店的大鬍子老闆。
“怎麼是你?”克雷恩很盡責地擋在塞熙和蘇米雅身前,用半裝出來的驚訝口氣問。
“太晚了,老人家出門不安全。”大鬍子咕噥着說,“媽媽休息了,我來跟你們跑一趟。”
媽媽?很好,難怪那種破旅店也敢要到五個銀幣一間。克雷恩考慮了一下,警惕地說:“你也知道我們要買的東西?”
“知道,當然知道。”大鬍子咧嘴笑了笑,“我媽媽還是太貪財了,我就壓根不想帶你們去買。現在的新客人不值得相信。你們確實沒帶武器吧?”
克雷恩從斗篷下張開雙臂,“沒有。你可以搜我的身,不過後面兩位你們最好安排女士來進行這項工作。”
“不必了,我只負責帶路,檢查的活有人會幹。”大鬍子把魔石燈調亮了一些,往周圍打量了一下,確認沒有其他人跟來後,往中心小廣場的方向走去,“來吧,這邊。”
把感知範圍擴大到五十米左右,克雷恩退到塞熙和蘇米雅身邊,跟着大鬍子離開了酒館門前。
走了大約五分鐘,他們站在了小廣場靠近礦坑一側的東小道中段,一棟破舊的大房子安靜地坐落在並不算太大的院子裡,柵欄上爬滿了藤蔓,屋牆也被密密麻麻的葉子覆蓋,縫隙間能看到窗戶被厚簾子遮住的微光。
“這裡是鎮長的家吧?”塞熙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大鬍子沉默了幾秒,帶着譏誚的笑意說:“你們大老遠跑到這種鬼地方來,難道會不知道這裡是什麼情況?”
他的口氣變得非常陰沉,“這裡曾經是鎮長的家,但現在,只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不過,也許正適合你們這種一樣吃人不吐骨頭的貴族。”
“我聽說,這裡的鎮長曾經還是位在戰場上流過血的騎士,是榮耀的光之子的一員。”塞熙不緊不慢地說,“沒想到,光終究還是照不亮暗啊。”
大鬍子哼了一聲,打開了鐵門,“一盞魔石燈,照不亮整個小鎮。”
“可我沒想到,那盞燈竟然自己滅了。”塞熙輕笑了一聲,說,“對不對,尊敬的盧澤沃·希爾瓦先生?”
大鬍子的肩背突然變得僵硬,他停下步子,背對着他們站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我沒見過你,你不該認識我的。”
“我不認識你。但我認識光之子的氣息。”塞熙柔聲說,“家父的兩位近衛長,都是光之子中的精英,我對這感覺熟悉無比。”
“但你卻沒從他們身上學到多少美德。”盧澤沃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否則你就不會動那樣殘忍的主意。”
“呵呵,和放棄了整個枯葉鎮的你比起來,究竟誰比較殘忍呢?”塞熙毫不掩飾地譏笑說,“好了,偉大的鎮長,魁梧的帶路人,我給了十個銀幣,並不是打算在這裡陪你聊天的。帶我去見見那些可憐的‘貨物’是你現在的職責吧?”
“不是職責。”盧澤沃寬闊的肩膀垂了下去,有氣無力地說,“只是謀生的手段而已。”
“可我覺得,你的老媽媽活得挺不錯的。”想起了那讓溫瑟臉色發青的酒和肉乾,克雷恩忍不住譏刺說,“你的旅館要價也不算低,我們這樣的客人來一次,就夠你們母子兩個活好幾個月了吧。”
“是啊……”盧澤沃嘆了口氣,重新邁開了步子,“如果要吃飯的只有我們兩張嘴該多好。”
光之子……克雷恩突然想到自己身上和光之子有關的那個名詞,連忙趕在到達屋門前低聲問:“對了,希爾瓦先生,你……知道神諭之印嗎?”
盧澤沃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接着,他用有些惱怒的聲音回答:“你不必用那種古老的戒律來諷刺我,那個時代已經結束了。”
馬上,他就加快了步伐,飛快地敲響了屋門。
那富有節奏感的敲門聲顯然是簡單的暗號,裡面安靜了一會兒之後,響起了一個腔調頗爲下流的聲音,“去吧,可愛的小狗,給你爸爸開門。他應該是帶客人上門了。”
一串清脆的鈴聲迅速由遠及近,屋門咔嗒一聲,從裡向外打開。
門廊兩側亮着昏暗的燈,不過和黑暗的外面相比,還是足夠照亮門內跪伏在地上的少女。
那是個體態豐腴肌膚白嫩的年輕女孩,臉上雖然有些雀斑,但五官卻十分可愛,是可以輕易吸引到小夥子們喜愛目光的類型。
不過她的背後全是暗褐色的疤痕,像是被抽開的皮肉凝固出的裂口,耳環一樣的裝飾物掛在飽滿胸膛的頂端,隨着她擡起頭來,一條帶着銀鈴的項圈也暴露在門外衆人的眼前。
而且,這明明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類少女,渾圓的臀部後面,卻多出了一條毛茸茸的仿製尾巴。
不難想象那東西是怎麼固定在她身上,因爲這四肢着地的女孩,身上穿着的僅僅是那條項圈而已。
“哇哦,是之前通知過的女買主嗎?”一個光着膀子的壯碩青年靠在門廊的牆壁吹了聲口哨,“那可得解釋一下,我們這兒不是隻有這種玩物,你想買的肚子,我們也有充足的貨源。進來看看吧。”
盯着門口女孩毫無神采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克雷恩才邁開步子,壓下心中沸騰的情緒,跟在塞熙後面走了進去。
“小狗,幫女士們搜搜身,然後就可以送你老爸出去了。嘿,紅毛,來我這兒,我來搜搜你。”
克雷恩走過去,脫下斗篷,順從的舉起雙手,讓那青年從上到下好好檢查了一遍,他轉過身的時候,看到盧澤沃並沒有跟進來,而是靜靜地站在門外的黑暗中,關掉了手裡的魔石燈,像個高大的石雕,一動不動。
他的女兒就在他的視線裡,毫不在意渾身上下的一絲不掛,就這樣爬到塞熙和蘇米雅的身邊,機械而迅速地做了簡單的搜身。
她只要一動,脖子上和胸前的三個小鈴鐺就會叮噹作響,克雷恩好像聽到了第四個鈴鐺的聲音,但他不想也不敢去確認,那個鈴鐺的位置。
他有些憤怒的盯着門外的盧澤沃,但直到那個女孩爬出去關上了屋門,盧澤沃也沒有和他對上視線。
一次都沒有。
“很好,那麼歡迎來到支配者的世界。只要拿出合理的價錢,你就能成爲一個生命最徹底的主人。你要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要她活就活,要她死就死。”那個膚色黝黑的青年微笑着帶路往裡走去,還不忘對着門外高喊一聲,“小狗,進來後記得鎖好門。然後回你廁所的窩裡睡覺吧。”
門外傳來一聲乾巴巴的汪。
那聲笨拙的模仿,像根細長的針,狠狠刺進克雷恩心頭最柔軟的地方。
如果不需要考慮之後的事,他一定會把眼前這個絲毫不覺得愧疚的青年活活掐死。
“聽說你是來買肚子的,對吧?”從門廊拐進一間寬敞的客廳後,那青年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們坐下,“有什麼特殊要求嗎?”
塞熙掀開兜帽,將柔順的栗色頭髮撥出到外面,等蘇米雅在沙發上鋪好手帕後,才緩緩坐下,說:“我的要求,這裡都能滿足嗎?”
“那就要看你捨得拿出多少錢了。”那青年笑嘻嘻地說,“我們老大的服務可是涵蓋範圍很廣的,想要什麼樣的肚子,我們都弄得到。就算這裡暫時沒有,最多三天,就能給你調來。”
他往門廊的方向努了努嘴,“吶,像那麼聽話的小狗,我們都有的賣哦。”
“我不需要寵物。”塞熙平淡地說,“既然你們已經得到風聲了,那我就直說吧。我需要一個健康純淨的肚子,人類,不要超過二十歲,不要小於十四歲,體貌特徵最好和我基本一致,希望你明白,我需要那個肚子,生出來一個我的孩子。至於錢……”
她拿出兩張閃動着七色光芒的金券,舉起在那青年的眼前亮了一下,接着收回懷中,說:“我想就算是你們這裡最貴的肚子,一張也就夠了吧?”
“哇哦,夠,太夠了。”那青年喜笑顏開地拍了拍胸脯,“你在這兒稍等一下,我去叫老大。馬上就回來。馬上!”
砰的一下,他一腿撞在茶几上,呲牙咧嘴地跑進更裡面的走廊。
過了一會兒,幾個滿臉橫肉的男人不聲不響走進客廳,靠着牆排開站定,然後,一個穿着絲綢睡衣的中年男人哈欠連天地走到塞熙對面,一屁股陷進柔軟的沙發中,半垂着眼皮說:“你好,我是康特塞勒,這裡負責管事的。聽說你是來挑肚子的,對嗎?”
“是,具體的要求,我剛纔已經提過了。”塞熙很平靜地回答。
“那樣的話,可不便宜啊。”康特塞勒擡起手,伸展了五根手指,用另一手的拇指重重點了一下掌心,“這個數,金幣,怎麼樣?能接受嗎?”
“沒問題。但我要求對我的信息絕對保密。”
康特塞勒笑了起來,“這當然好辦,可是如果不記錄你的真實信息,將來出了問題,你就享受不到我們的後續服務了。比如,萬一你家的貨物死掉或是殘疾了,我們是可以根據購買記錄給你下一次打折的。”
“不需要。”塞熙馬上回答,“我要的是成功的結果。而錢這種東西,我並不是太在乎。”
康特塞勒的眼睛亮了起來,“那就好,我們這裡,最喜歡的就是有錢的客人。只要你肯給大價錢,就是公主我們也會給你想想辦法。”
他站起來,打量着塞熙的模樣,“樣子倒還好辦,孩子畢竟不會和媽媽完全相似,這頭髮呢?也一定要同髮色的嗎?”
塞熙從鬢邊往前撥弄了一綹頭髮,說:“深淺可以有一些差距,偏紅一些或者偏褐一些也可以。或者純黑色,和我丈夫的髮色一致,我也解釋得過去。”
“嗯……這樣的標準倒還能找找。”康特塞勒轉過身,“不過我手頭乾淨的肚子很少,我這邊主要負責中轉賣到礦洞裡幹活的苦力,能當肚子的存貨不多。沒碰過等着賣高價的現在有三個。有一個黑髮的,但是膚色和你差距有點大。金髮的那個你估計不要。還有個淺褐發的,你看看行不行。”
“好。讓我看看。”塞熙起身跟了過去,克雷恩和蘇米雅前後跟上。
“其實這裡沒合適的也不要緊,你等兩天,我保準弄來幾個合你心意的,讓你好好挑。”康特塞勒打開走廊盡頭的左側房門,“吶,這裡有那個黑髮的。”
克雷恩保護着塞熙探頭看了一眼,裡面沒有什麼傢俱,只有從屋頂連接到地面的三根金屬桿,六個年輕女孩背靠背的成對捆在金屬桿上,不着寸縷。
手腕被高高綁在頭頂,腰部用金屬環套牢,腳踝也被分開固定在兩側地面上的情況下,女孩身體的大致情況簡直是一覽無餘。
大概是這樣保持了太久,面對突然透進來的陌生視線,只有一個少女還羞恥的掙扎了一下,其他五個都只是低着頭,連看都不看這邊,像是早已在絕望中麻木。
塞熙徑直走到那個黑髮女孩身前,揪住她的頭髮拉起看了看臉,捏開嘴巴看了看牙齒和舌頭,接着從脖子往下一點一點的捏過去,一直到把手伸進最神秘的地方。
康特塞勒在門口小聲嘟囔了一句:“原來不是新客人,看來擔心得多餘了。”
塞熙檢查完後,轉身走到門外,很不滿地說:“去看另一個吧。”
康特塞勒皺了皺眉,小聲問:“這個怎麼了?”
塞熙哼了一聲,說:“我說了,我要的是乾淨的肚子,最好是還不知道男人是怎麼回事的那種。你以爲這種被從後面欺負過的,就能冒充乾淨貨賣高價了嗎?”
康特塞勒愣了一下,跟着扭頭惡狠狠地問:“是哪個混賬東西沒憋住?”
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男人連忙賠笑着說:“老大……我……我那次看她……嘖,又圓又翹,實在沒忍住就……”
康特塞勒的眼底閃過一絲兇光,冷冷地說:“新來的就管不住那東西,不如我替你保管怎麼樣?”
那男人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老大!我……我知道錯了!老大!我以後一定不敢了!”
康特塞勒,擡起手擺了擺,沒有絲毫同情地說:“帶下去割一半,下次再犯,就全割了送去礦洞挖石頭。”
“是她勾引我的!老大……是她爲了逃跑勾引我的!不要!不要啊老大!”
隨着求饒聲被迅速拖遠,康特塞勒不悅地哼了一聲,走到對面,打開了另一扇門。
這扇門的門鎖發出咔噠輕響的同時,房子某個角落的屋裡,遠遠傳來了剛纔那男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而康特塞勒的微笑沒有絲毫動搖,他指着屋裡,很客氣地說:“這邊是另一個,請看。”
塞熙的脣角略帶不悅地垂下,走向另一間屋子。
和康特塞勒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用有些微妙的口吻說:“真沒想到,您這樣年輕貴氣的夫人,對這種事也這麼老練。”
塞熙很冷淡地迴應:“我來自諾里託,我還沒成年就跟家父去挑選過女奴,如果不是爲了保密,我根本不必大老遠跑來這裡。”
另一間屋子裡一樣豎着三根金屬柱,但只關着三個女孩,塞熙還和剛纔一樣徑直走向目標,沒有絲毫憐憫地、就像審視貨物一樣地熟練的檢查着面前赤裸的身軀。
那個女孩不停地顫抖着,眼淚從她垂下的面頰上滴滴答答的掉落,但塞熙的手沒有絲毫停滯。
當被檢查到最羞恥的地方時,那個女孩嗚咽一聲微微搖起了頭,充滿彈性的大腿猛地繃緊。
隨着她腦袋的晃動,一頭淺褐色的髮絲也跟着擺盪起來,在燈光下,那髮色確實和塞熙頭上的淺栗色相差不遠。
返回到走廊後,塞熙面無表情地一路回到客廳,直到坐回沙發上,才平淡地開口說:“第二個我還算滿意,但是,她的身體太單薄了,我很懷疑她能不能產下健康強壯的寶寶。”
康特塞勒盯着塞熙苗條的身材,乾笑着說:“那件貨物的確不夠肉感,但……這不是和你更相似嗎?”
塞熙不悅地說:“我不需要重視這種成長十幾年後纔可能看出區別的特徵。更何況,我想要的是男孩,一個生育工具應該足夠強壯結實,沒有太明顯的瑕疵。”
“還真是挑剔的客人啊。”康特塞勒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試探着問,“那……你的意思是?”
塞熙拿出一張剛纔的金券,屈起修長的手指彈了一下,說:“既然你說了貨源充足,那就按我的要求聯繫一下,再送一些合適的過來好了。爲了證明我的誠意,剛纔那個褐發女孩我買下了,剩下的部分,就當作我後續需求的訂金。如何?”
康特塞勒接過金券,鼻翼頓時和眼裡的光芒一起擴散開來,“你還真是大手筆啊,打算買上不止一個嗎?”
塞熙微笑着說:“我離開家的時間不能太長,很可能只有一年而已。爲了最後的成功,我不介意在十幾個屋子裡都擺上合適的女奴,讓我丈夫每天晚上挨個播種,直到收穫爲止。”
康特塞勒陪笑着說:“那萬一……孩子太多呢?”
“留下合適的,其餘處理掉就是。”塞熙好像談論天氣一樣很隨意地說,“我最後建立虛假關係的孩子,不打算超過兩個。以我的身形,雙胞胎就已經需要很嚴謹的事後僞裝,我不會冒險。”
“哈哈哈,”康特塞勒大笑着說,“我真是喜歡你這樣的客人,如果你將來再來光顧,我可以給你打六折。”
“我即使再來,重視的也是質量而不是價格。幾個金幣就能牽回家的母狗,養在城堡只是浪費糧食。”塞熙擡起手,讓蘇米雅扶着她站了起來,“其他貨物我什麼時候來挑?”
“會有人通知你的。我需要時間聯繫一下上面。”康特塞勒微笑着說,“這次的貨什麼時候給你送去?今晚還是明天早晨天亮之後?另外……你確實不需要登記一下嗎?”
“今晚吧。”塞熙考慮了一下,說,“我不太想讓太多人看到。登記的事就免了,我不會常來光顧的。”
看塞熙已經有要離開的意思,克雷恩突然問:“門口那種小狗,要多少錢?”
康特塞勒頗爲曖昧地看了克雷恩一眼,笑着說:“任何貨物也要分不同檔次。和門口那隻一樣玩臭了的也就五個金幣,你這次要的話,我就當給這位女士打了個九折,白送。怎麼樣?要來地窖挑一隻嗎?保證聽話,你讓她幹什麼都行。”
克雷恩整了整自己的胯甲,故作輕佻地說:“門口那隻我看就挺不錯,白白胖胖的,嘖,我就喜歡那種豐滿型的可愛女孩。”
康特塞勒搖了搖頭,“抱歉,那隻暫時不會賣。下面還有差不多的,乾淨貨裡就有一個,比門口那個漂亮還比她白,但因爲是乾淨貨,會貴很多,不考慮一下嗎?”
克雷恩往塞熙那邊看了一眼,塞熙微微點了點頭,他鬆了口氣,說:“那帶我去看看吧。”
康特塞勒立刻起身,臉上滿是來了大生意的興奮紅光,“這邊走,他們都在地窖裡。”
“她們不是都已經很聽話了嗎,爲什麼還關在這種地方?”克雷恩走下散發着黴味的樓梯,有些疑惑地問。
“總要有個地方放貨,這裡就是個倉庫而已。這種不好見光的商品,總不能堆在院子裡吧。”康特塞勒一邊解釋,一邊擡手打開了地窖的魔石燈。
前所未見的景象,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映入到克雷恩的眼底。
在飄蕩着奇妙腥臭味的狹小房間裡,足足擠了七個年輕的女性人類,而她們的身上,都穿得好像正在浴室裡一樣。
周圍的牆上有血跡,地上散落着一縷縷的毛髮,一些乾涸的污痕顯然是屋內難聞味道的來源。而就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那七個女人竟然都安靜的趴在地上,四肢蜷曲,縮成七個光溜溜的肉團。
一些盤子擺在她們面前,裡面沒剩什麼東西,只有一個盤子周圍掉了些麪包渣。
恐怕,就連山上獵戶家裡養的狗,活得也比這要有尊嚴得多。
看到克雷恩微微皺起了眉,康特塞勒似乎是會錯了意,馬上陪笑着說:“是和門口那個有點差別,不過你要是對那種飾物有興趣,我們隨時可以幫你追加,都是免費贈送。你今晚要,我們馬上就能掛上。放心,很快的。就算要四個鈴的全套,最多也就半個小時就能搞定。”
聽到了這句話,下面的七個女人一起伏低身體,恐懼的顫抖起來。
眼前浮現出想象到的利針刺破皮肉的可怕景象,克雷恩無法剋制的哆嗦了一下,連忙說:“不用了,聽着太吵。”
他考慮了一下,試探着問:“這七個我如果都要,能便宜點嗎?”
“朋友,這些……可都是經受過專門‘教育’的寵物,一般來說弄上一兩個回去,玩膩了再換纔是最佳選擇。”康特塞勒有些吃驚地說,“你一次要這麼多,是打算送禮嗎?雖然她們都很聽話,可我也不敢保證看管不嚴的情況下她們絕對不會逃走。你知道,生物嘛,嚮往自由是天性。”
你不就是一直在以扼殺這種天性謀生的嗎。克雷恩在心裡諷刺了一句,微笑着說:“我可不是常有機會來這種地方購物。這些和上面的有什麼不一樣啊?”
“針對的客人不一樣。”康特塞勒頗爲得意地說,“有的客人喜歡這種寵物一樣乖順聽話的,可有的客人就喜歡享受自己親手‘教育’的過程,還有的客人和你家主人一樣,需要完全沒被碰過的乾淨貨,所以我們也要準備不同的商品才行。”
大概是難得有客人願意聽他的經營之道,他看着下面七個連頭也不敢擡的女人,說:“到手的貨物,我們要進行初步的分類。按照相貌、身材和健康程度,進行檔次上的區分。然後按照抵抗心的強烈程度,進行類別上的區分。不能給客人找麻煩是我們的第一宗旨,所以,那些性子比較烈的,不太聽話的,就由我們直接教育成良好的寵物成品。漂亮的高檔品就留下乾淨的身體賣高價,低檔貨我們就自己享用着等買家。”
他指了指上面,“上頭那些都是性情溫順很好‘教育’的貨,在喜歡原生態商品的客人中非常搶手。結果就是下面這些我們費了不少力氣的貨物反而不如那些省勁的貴。”
“我可沒工夫費那力氣。”克雷恩哈哈笑了兩聲,故意用貪婪的目光把下面的女性挨個打量了一遍,“你還沒告訴我這些全要的話多少錢呢。”
康特塞勒遲疑了一下,跟着咬了咬牙,舉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用左手拇指在拳頭上重重點了兩下,“這裡的貨物都是金幣起算。這個數,如何?”
雖然更復雜的手勢克雷恩沒有學過,但這個塞熙還是教過的,一個一兩個零,整整一百金。
他本來想一口答應下來,用錢解救這些在此受苦受難的女孩,可轉念間想到自己的身份,頓時流了一背的冷汗,把到口的話吞了回去,有些猶豫地說:“我是很想要沒錯,能不能便宜一些呢?”
果然,康特塞勒笑着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這麼多女孩你買不走的,你一個做保鏢的,哪兒來這麼多錢啊。”
克雷恩連忙趁機拋出另一個應急用的身份,曖昧地笑着說:“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這樣一個高貴的火精靈,難道會認真地爲了錢去做保鏢嗎?”
他比了一個很低級的手勢,挑了挑眉說:“那位夫人很漂亮不是嗎,你以爲她爲什麼給丈夫買女奴買的這麼大方。”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啊哈,啊哈哈。”康特塞勒笑着搖了搖頭,“可那樣的話,你買這些寵物回去,那位夫人會不高興的吧。”
“不會,我們只是享受樂趣的玩伴,她尊重我火精靈的習慣,我也會在讓她吃飽之後再找別的樂子。比如……她身邊的那兩個侍女。”克雷恩完全照搬了德曼眉飛色舞的得意樣子,小聲說,“不過她近來有點吃侍女們的醋,我弄點別的玩物回去,她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
“一百金幣可不是小數目啊。她會爲你付賬嗎?”康特塞勒還是不太相信,這個數額用來養情夫確實有點太過奢侈了。
“只要被我在牀上征服過的女人,讓她們拿多少錢出來都不成問題。”克雷恩充滿自負地說,“更何況這位夫人確實有錢,剛纔那面額一百的金券沒看她連眼都不眨就交給你了。你給我算便宜點,讓我別顯得太大手大腳就好。”
康特塞勒撓着自己的下巴,沉吟說:“按規矩,第一次上門的客人是不能給太多折扣的……”
“那這樣,你把門口那隻小狗給我做添頭怎麼樣?她也就值幾個金幣吧,等於給我便宜了一點,如何?”克雷恩試探着問道,眼睛緊緊盯着康特塞勒的表情。
和他猜測的差不多,康特塞勒果斷地搖了搖頭,“那個不行。在我們離開枯葉鎮之前,那隻小狗都不能賣。”
“不就是個旅店老闆的女兒嗎?”克雷恩故意不屑地問。
康特塞勒馬上擺了擺手,“不不不,那可不是個單純的旅店老闆,那是這裡的鎮長。我們用了好幾個月才收服他。這小狗是我們留在手裡的王牌之一,再高的價錢也不能出手。”
他指了指上面,說:“這樣吧,上面的貨物裡也有比較低檔的,不太乾淨,但找樂子不成問題。沒‘教育’過的商品,解開束縛硬來的話也別有滋味,我送你一個,連這七個,一共一百金幣,怎麼樣?”
看克雷恩臉上的表情不是很感興趣,康特塞勒又提議:“或者這樣,這兩天我去調和你們心意的乾淨肚子時,給你帶幾個更棒的小狗過來,你從這些裡面挑五個最好的,我再送你一個便宜的。怎麼樣?”
克雷恩裝作考慮了一下的樣子,說:“好,那這些你都給我留着,不要賣給別人了。”
康特塞勒滿臉堆笑地說:“這兒的生意沒那麼好,要每天都有你們這樣的大主顧上門,我早跟上頭申請把這裡重建起來了。成,那就先這麼定了,那些訂金裡我算你一份,不再額外收了。算是交個朋友。”
克雷恩看了一下他伸出的手,壓下心裡的嫌惡,和他用力握了握。
上去之後,塞熙已經顯露出一絲不耐煩的樣子,蘇米雅一邊幫她整理兜帽的邊緣,一邊打着呵欠。
康特塞勒一直把他們送出到門外。經過廁所的時候,克雷恩用餘光瞥了一眼半開的破木門,陰沉沉臭哄哄的小空間裡,那個女孩縮成一團,把頭枕在胳膊上,似乎已經睡着。
大門外,盧澤沃還直挺挺地站着,肩頭已經被露水打溼。
看到他們出來,這個高壯的中年男人默默地點亮了魔石燈,轉身往回走去。
就像是這黑漆漆的城鎮中,最後一個盡責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