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看得出來,”伊莉絲壓抑着心底的怒氣扭頭對克雷恩說,“姐姐安排這個任務就是要讓你去做。我根本感覺不到這個任務的必要性,這絕對是讓你再次離開我身邊避免讓我受你影響的手段!”
“伊莉絲,這並不是沒有必要的任務。”克雷恩姑且冷靜地分析了一下,“如果此前有誰能做到,女王陛下肯定早就下令進行。但此前不行,咱們缺乏情報,對方又有大量暗精靈幫助。現在有了龍神教徒的輔助,我的外貌也有了關鍵變化,進入火精靈領地的危險性削弱了很多。以我的實力,已經做得到這件事。你姐姐沒有直接點名讓我去,已經很照顧你的心情了。”
他心裡清楚,他越是通情達理地勸說,妻子的怒氣就會越高漲。
果然,血管裡有着火精靈因子的公主啪的一聲把藍色巡禮拍在了桌面上,“好,那我就把軍務暫時交給副官,我跟你一起去。”
“伊莉絲,不要任性。”他抱住她,輕吻她的脣,輕撫她的發,神情口氣,彷彿又回到了與她最和美甜蜜的時期,“你應該知道什麼對咱們的未來更重要。”
“你。”她毫不猶豫地回答,“你如果都沒了,哪裡還有咱們的未來?”
“我不會單槍匹馬傻呼呼的把自己的安全全交給龍神教徒。夏萊娜會跟我一起出發。”他柔聲道,“有這麼個好坐騎,真遇到危險,起碼來得及逃命。”
“讓琴也跟去。”伊莉絲瞪圓眼睛,開始討價還價,“有那個小神獸守着你,我能放心很多。不行你再等幾天,下命令把庫諾依召回來,她對暗精靈的情況很熟悉,絕對能幫到你不少忙。”
“不行,庫諾依我安排了別的任務。而琴太容易喝醉,撒酒瘋的雷狐不管什麼年紀都是個大麻煩,我是執行秘密任務,不能冒泄露身份的風險。”克雷恩擺手反對,“這次我決定主要依靠龍神教徒來輔助行動,可以順便考察一下這些傢伙到底可信不可信。”
“我……”伊莉絲拿起藍色巡禮,胸膛劇烈地起伏,她咬緊牙抿住嘴,突然將藍色巡禮拔出劍鞘,一刺一挑將信紙撩到了空中,接着,發泄一樣連刺數十劍,交錯縱橫的寒光瞬間就把頂級材質魔法封印過的信紙撕碎成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地上。
“好了,伊莉絲,你對我就這麼沒信心嗎?我做遊俠的時候也去過無數危險的地方,那時候我的幫手沒現在這麼多這麼好,我自己也沒有這麼強,我還不是平安無事活到了現在。火精靈王國終究不過是精靈的聚居地而已,難道還會比魔獸巢穴更加兇險?”
伊莉絲緩緩說道:“隨便翻閱一下聖域的歷史你就知道,死在魔獸巢穴的數量,可遠遠比不上天使造物們自相殘殺的零頭。魔龍肆虐殺死的人類,也就是一場普通規模戰爭的水準。在我看來,火精靈王國遠比任何一個魔獸巢穴都要危險,我寧願你準備去的是幽冥地穴,至少我還能組織一大批精英陪着你。我也能和你一起去。”
“我可不願意再踏足那個地方。”克雷恩搖了搖頭,摟住她輕輕舔向她長長的耳朵,在耳尖溫柔地徘徊了一會兒後,才抱緊微微紅了臉的她,柔聲說,“我已經很強了,火精靈王國能對我構成威脅的敵手並不多。”
“我擔心的反而就是這個。”她轉過臉,愁眉不展地望向他,“你如果還是遊俠時候的性格,我反倒安心些。你現在實力強了,性情卻也變了,弗拉……”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果斷改口說,“我害怕依你現在的想法,很多不必要的風險你都會果斷去冒。那不是土精靈王國,我有機會帶着大軍去救你,你一旦失陷在那邊,我……我會氣瘋到強行進攻墮石林地的!”
“那你可千萬不要相信任何謠言。”克雷恩皺起眉,趕忙叮囑說,“我有信心平安返回,沒有實際證據的傳言你絕對不要當真,省得萬一有點什麼小狀況,讓你中了火精靈將領的計,我纔是要追悔莫及。”
“那你就不要去……”伊莉絲的口吻已經近乎撒嬌,“克雷恩,我的親王閣下,我好久沒有和你享受過婚姻甜蜜了,我拒絕任何讓你離開的指示,我要你留在這兒,直到我滿足爲止,這是命令。”
她用手捂住克雷恩的嘴,焦慮地說:“我會安排一支特戰小隊去嘗試完成這個任務,這不算違背姐姐的命令,留下,不要去……”
克雷恩沉默了一會兒,疑惑地說:“伊莉絲,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你一直都很理智的,今天怎麼有些不講道理。你應該知道到底怎麼行動對咱們的戰局最好,你在害怕什麼?”
伊莉絲搖了搖頭,把臉深深埋進了他的胸膛,“我不知道,克雷恩,我不知道……我不想讓你去,我總覺得在那邊會發生什麼讓我後悔的事,說不定……會和這次讓你參加這場內戰一樣,讓我悔恨到心痛。”
“但我覺得這都是值得的。以後你就會明白。”克雷恩不願意繼續這種重複過很多次的話題,他已經厭倦了她們對自己變化表露出的不安,他更喜歡夏萊娜和琴那樣,純粹因爲他有吸引力而跟隨在他身邊。
不管怎樣,明白姐姐實際意思的伊莉絲最後還是同意了克雷恩的計劃,畢竟就算她有心爲他們夫妻爭取什麼,現在也還遠不到成熟的時機,那麼就正如克雷恩的想法,展現出合適的態度非常必要。
之後幾天,克雷恩就忙着跟托米制定行動計劃。當然,他沒有讓那位龍牙過早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只說作爲炎龍使者,準備深入敵人的腹地去探查情報,順便給所有教徒鼓舞士氣,並會見一下火精靈王國境內的龍牙和長老。
很快,托米就給克雷恩搞到了一套足以騙過絕大部分火精靈的身份,穆里尼·法·萊蒙,一個移民外界火精靈家庭的後代。夏萊娜也僞裝成了新身份,希爾瑪·青鱗,另一個亞龍屬部落的年輕女孩,穆里尼的情婦。
爲了提升效率,克雷恩沒有再帶其他同伴隨行,他帶着托米爲他準備的秘密身份憑證,和隨時可以展現的神威,騎着夏萊娜穿過了西側狹長的真空走廊。
藍六月1號,晴空萬里的光臨日,克雷恩和夏萊娜打扮妥當,從逼近飛龍之脊的最西側,快步邁入了火精靈王國的邊境。
這裡,就是克雷恩只剩下血液還有記憶的故鄉。
“喂喂,克雷恩,你說咱們今天有沒有機會睡到真正的牀啊?”夏萊娜有點不耐煩的聲音總算失去了前兩天的輕快。
爲了不被邊境遊弋的空中巡邏隊注意到,他們兩個從進入危險區域後就換回了步行。
而且爲了不顯得太過可疑,他們還選擇了彎彎繞繞的林間道路,沒有從林中直線前進。
“叫我穆里尼,我親愛的希爾瑪。”克雷恩調整了一下背後行囊的位置,微笑着說,“犯錯的代價很大,大到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睡牀,懂嗎?”
“啊啊……知道了,我親愛的穆里尼。”她撇了撇嘴,勾住他的胳膊,靠過來小聲說,“其實從音韻順口的角度來看,你的假名最後是不是加個尾音收一下比較好,比如來個‘奧’,感覺更好聽呢。”
“我所有的身份證明都做好了,別再想這些無聊的事情,咱們就要離開戰亂地帶,進入真正的火精靈領地,你最好把注意力集中一些。”克雷恩顯然沒有開玩笑的心情,有些生硬地終止了談話。
和前往迷霧森林的時候正相反,他從踏入這片土地開始,就一直隱隱約約有種心潮澎湃的振奮感,以至於這兩天露宿在外的晚上,他在夏萊娜身後搖擺的時候都格外有勁頭,導致休息時間比預期要長出至少好幾個小時。
這也是夏萊娜懷念正常牀鋪的原因,總是扶着樹彎腰,最後腿軟的時候很難捱啊。
“喂喂,克……穆里尼,我聽說火精靈看到喜歡的情婦會公開競爭去搶,你說會不會有誰看上我和你打起來啊?你不能用炎魔弓,那豈不是很吃虧?”夏萊娜應該也有點緊張,從今天早晨開始就一直絮絮叨叨沒話找話的瞎聊。
畢竟她是個女獸靈,而與火精靈爲敵的女性是絕對不希望成爲俘虜的。
在夜牙部落親人的環繞下至今沒有恢復記憶的瑪吉娜就是個最好的例證。
“我沒打算跟太多火精靈接觸,”克雷恩淡定地回答,“我要先找到龍神教的信徒,然後策劃解決火晶石礦場的問題,如果之後還能一切順利,就考慮去王都附近看看能不能從工坊裡沾點便宜。”
“哇哦,聽起來好像很簡單,聯絡部下,拆一個地方,再拆另一個地方。然後回家。”
“可惜做起來一定很複雜。”克雷恩嘆了口氣,“礦場緊鄰飛龍之脊,就算沒有重兵把守,也至少有一支精英衛隊。”
“吶,你有沒有覺得很不公平哎。火精靈領內有高純度的火晶石,土精靈境內有高純度的土晶石,可同等級的風晶石就要在卡利吉安境內的沙漠和碎石荒野裡找,最好的水晶石更是隻有冰雪羣峰聖母湖附近纔有,咱們就是拿到微縮回路的技術,也沒辦法量產啊。”
“礦藏地脈這種東西不是咱們有能力決定的。”克雷恩無奈地說,“但並不至於絕望。襲擊精靈議會軍的時候,繳獲了一些精靈議會的存量,從土精靈那兒,也劫掠了一些原石。而且,我相信晶石技術還會發展,通過魔力灌注製作的晶石遲早能提升到這樣的純度,或者,迴路的技術需求會降低到普通晶石也可以應用的地步。”
“從暗星帝國時期,到現在兩千多年,一切晶石技術不都是在戰爭時期才突飛猛進的麼。我很樂觀。”他掏出兜裡一小塊火晶石碎片,放到眼前說,“只要咱們的任務能順利完成,技術差距就不再是問題。”
“啊,哨卡!”夏萊娜很興奮地指着前面,“穆穆,有哨卡!咱們終於到有活物的地方了!”
托米那傢伙真不該把要僞裝的角色資料寫得那麼詳細,夏萊娜這盯着活潑一詞表演的架勢,讓克雷恩感覺自己沒帶琴跟帶了琴一樣。
這要是再帶上琴,煩都能把他煩死。
“你那又是什麼花名啊?”一邊往那個哨卡走去,克雷恩一邊小聲抱怨。
果然,夏萊娜笑着回答:“你的情婦希爾瑪就是這個風格啊,這麼喊你才更符合角色資料。你也可以喊我希希哦。”
“算了吧,我親愛的希爾瑪。”克雷恩翻了個白眼,在心裡反覆提醒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摸出路書快步走向已經出現在路上的哨兵。
“是萊蒙家的移居者?”哨兵皺起眉,上下打量着克雷恩。
“是。”克雷恩拉下兜帽,亮出了一頭鮮豔的紅髮,“這是我的情婦,希爾瑪·青鱗,亞龍屬的獸靈。”
哨兵吃驚地看了一下拉開兜帽亮出了耳朵上鱗片骨刺和額頭角突的夏萊娜,雖然爲了走路方便她收掉了尾巴,但一樣很容易辨認出亞龍屬的身份。
“你還真是夠強啊。”他小聲讚歎了一句,開口問,“你是怎麼過來的?”
“沿着飛龍之脊和風精靈王國交界那一線,一路悄悄摸過來的。直到進入家鄉的領土,纔敢換到大道上。”克雷恩按照早就套好的說法,無奈地指了指夏萊娜,“也都怪希爾瑪,只肯在牀上讓我騎,不然我飛過來可要快得多。”
哨兵曖昧地笑了笑,“肯讓你在牀上騎已經很不錯了,成爲獸靈的騎士,我們普通精靈可連想都不敢想。那,從這裡開始就安全了,不必再擔心敵人。祝您二位一路順風。”
“願弗拉米爾的火焰溫暖你的身軀。”克雷恩微笑頷首,帶着夏萊娜通過了邊境第一道檢查。
哨兵也跟着微笑點頭,“願火焰照亮您的旅途。”
走出十幾分鍾,克雷恩跟夏萊娜躲到路邊的樹叢裡,打開包里加了封印的地圖,用他的火元素之力解鎖,觀察了一下。
“嗯,距離接應咱們的教徒所在的地方不遠了。”他吁了口氣,指着路上就要經過的小村莊說。
“最好給咱們準備了熱牛奶軟麪包上好的烤肉和一張大牀。”夏萊娜很幽怨地說,“尤其是牀,我今晚再也不要站着了。”
“是你嫌披風墊着依然硌屁股,我說休息你又不幹的。”他聳聳肩,收拾好東西,“走吧,就算那村子沒有接應者,起碼也會有牀。”
克雷恩沒猜錯。
那村子裡最不缺的,大概就是屋子和牀。
因爲傍晚抵達的時候,整個村莊的幾十棟房子,就只剩下三間還有主人。
“這村子怎麼跟被洗劫過一樣?”夏萊娜小聲嘟囔說,“穆穆,你確定這兒是接應咱們的地方?”
克雷恩也不敢確定,尤其,這裡的居民似乎還都是精靈,沒有看到人類和獸靈,而巨龍之翼中,精靈成員的數量是最少的。
“先小心一些的好。”他考慮了一下,快步走過去,摸出兩個銀幣在手中,對着一個正在給果樹除蟲的精靈農夫高聲說,“你好,請問這裡我能找到借宿的地方嗎?我們走了一天已經很累,不想再繼續趕路了。”
那個瘦高精靈的耳朵抖了一下,指了指那些看上去沒有人跡的黑燈房子,“不亮燈的都已經空了,願意怎麼住就怎麼住。誰也不知道風精靈什麼時候會再打過來,要是能捨得丟下我這麼多年種的果樹,我也早走了。”
“那麼,多謝。”
“先生,你看上去是個純正的火精靈啊。”那個農夫旁邊幫忙的年輕精靈姑娘探出頭小聲問道。
“是的,我是萊蒙家的移居者,聽說大家出了麻煩,特地趕回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地方。”
不遠處水井邊一個醉醺醺的老精靈鬍子上粘着麪包屑高喊道:“多一雙手,就多一分力量,去吧小夥子,陛下在等待着你。哈哈哈哈。”
“他最後那串笑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尊敬。”克雷恩扭頭看着那位果農,謹慎地說。
“當戰爭讓一切都變得糟糕,能忍不住去咒罵的人民只會越來越少。”果農嘆了口氣,低着頭說,“去休息吧,早點加入戰鬥,幫大家贏得勝利吧。這是我們這些沒本領上戰場的平民,最後的希望了。”
“我會爲了戰爭早點結束而盡我所有的力量。願弗拉米爾庇佑大家。”克雷恩沉聲說罷,拉着夏萊娜向錯落的房屋走去。
“我要大牀,舒服的大牀。”她馬上咕噥着提醒。
“隨便一張能裝下你和我的牀,我就能讓它變得舒服。所以閉嘴。”克雷恩皺眉道,“別忘了咱們的首要任務可不是睡覺。”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那些事情都是你需要考慮的,我現在滿腦子就都只剩下睡覺。”
“請問,”一句有些膽怯的問話傳來,“是遠道而來的旅行商人嗎?”
夏萊娜正要搖頭否認,克雷恩一把堵住了她的嘴,沉聲說:“別犯蠢,忘了接應的暗號了嗎?”
夏萊娜這才啊喲一聲清醒過來,連忙順着聲音看過去。
那是個個子小小的兔屬獸靈,穿着幾乎拖地的大圍裙,手上還端着一盤醃好的蘿蔔乾,看上去應該是這裡的農婦。
夏萊娜過去一靠牆,微笑着說:“我們不是旅行商人,但不介意偶爾賣點東西,這位耳朵長長的小姐,你有什麼想買的嗎?”
克雷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混蛋小妞,又擅自亂加臺詞。
那個農婦似乎有些迷茫,但還是硬着頭皮說:“我家的鍋壞了,需要點結實的東西補一補。”
“但我們只有龍鱗,你要買嗎?”克雷恩過去搶先開口,不準備再把這件事交給夏萊娜。
“龍鱗啊……那個用來補鍋,是不是太缺乏敬意了?”
“那你要不要?”
“我還是要吧。多少錢?”
“四十四枚銀幣一個。”
“這也太便宜了,怎麼會有這麼便宜的龍鱗,我看至少要四枚金幣才行。”
“好啊,成交。”
“那麼,請這邊走。”農婦的口氣突然變得尊敬了很多,一伸手領在了前面。
克雷恩拉着夏萊娜跟在後面,看周圍只剩下他們,就小聲問:“這裡有幾名教徒?”
“炎龍使者大人,這裡只有我一位。不過請放心,我能安排好您的吃住。”
“重點不是這個,下一步我該去哪兒?找誰?”
“我會爲您安排好的。”農婦的口氣都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巨龍神保佑,我願爲您獻上所有虔誠。”
走到門口後,農婦扭頭輕聲說:“炎龍使者大人,我丈夫只是這裡普通的村民,請以旅行商人的身份見他好嗎?”
“好的。”克雷恩把那兩個銀幣遞給她,“拿着,這算是我們的住宿費。”
“不不不,我們家裡沒有更多地方,您就在這裡吃頓飯,我找間合適的空屋子,給您收拾好。”
夏萊娜立刻補充道:“要有大牀的。”
“希爾瑪,琴要酒都沒有你這麼煩。”克雷恩拍了一下她飽滿圓潤的屁股,皺着眉說。
那位教徒的丈夫是個身材頗爲強壯的精靈,他對妻子滿肚子抱怨,從沒能要個孩子說到這次不肯離開,喝了點粗糙的燕麥酒後,還盯着夏萊娜豐滿到呼之欲出的胸膛絮絮叨叨說起妻子在牀上怎麼單調乏味,繞來繞去,又繞回到這村子已經要完蛋了,爲什麼還不肯走之類的話上。
飯後女教徒帶着克雷恩在附近找了棟房子,她正要去掏開鎖用的工具,克雷恩就伸手握住鎖鼻,用火元素燒斷了那並不太結實的木柄。
紅紅的兔眼睛裡頓時寫滿了崇拜,進屋後,女教徒飛奔着跑來跑去,迅速把臥室收拾乾淨,但這裡的被褥已經潮溼發黴,她只好說回家幫他們拿一套來。
沒想到這一去,就等了足足半個多小時。
再來的時候,那位女教徒的長耳朵似乎有些扭傷,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臉蛋紅撲撲的,可眼睛像是剛哭過一場,走起路來看着都有些彆扭。
“怎麼了?”克雷恩皺起眉,輕聲問道。
“沒什麼。是我丈夫,他喝了些酒,來了興致。我不得不應付一下。”女教徒無奈地說道,步履蹣跚地走進臥室幫他們鋪牀,看樣子,受創竟然還不輕。
“你的丈夫從來都這麼粗暴嗎?”微妙的怒火從心底升起,克雷恩眯起眼睛,閃耀的紅光望向了不遠處的農婦家裡。
“一半一半吧……”女教徒嘆了口氣,“可沒辦法,異族平民在火精靈的土地上想要正常生活,總要有一個依靠的。他知道我不能離開他,所以什麼都敢做。”
夏萊娜湊過去蹲下聞了聞味道,突然說:“別告訴我……他用了醃蘿蔔。”
女教徒的臉頓時紅透,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爲難地說:“炎龍使者大人,還是讓我趕緊告訴您下一步您要去哪兒找到大家吧。我要是回去得晚了,會……更難過的。”
“不。”克雷恩淡淡道,“你儘管慢慢說,你以後都不會這麼難過了。只要……你不介意把身份換成寡婦。”
“您……您的意思是?”那名女信徒的臉頓時變得一片蒼白,但很快,一絲細微的喜悅就如同潭水下的小樹枝一樣緩緩浮上,搖晃着上面一片小小的嫩葉,“我……我倒是不介意變成寡婦,我本來就是爲了留在邊境附近纔給他當妻子的。可……可炎龍使者大人,這樣您會惹來麻煩的吧?”
“我庇佑的信徒,不應該受這樣的苦楚。”克雷恩對她招了招手,“過來,站到我這兒,露出你的胸膛。”
女獸靈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她望了一眼夏萊娜具有碾壓優勢的身材,很不自信地解開了領口。
嗤……一道青煙飄起,隨着散開的淡淡皮肉焦臭,鎖骨中央的下方,一個燃燒四翼的烙印清清楚楚地留下。
“丹妮·十字花,從這一刻起,你就是炎龍使者賜福的信徒。”他拉起欣喜教徒的衣領,擋住了另外兩隻小小的白兔,柔聲說,“慢慢告訴我此後咱們該做的事情吧,等你的丈夫來催你,你就不需要再承受那樣的痛苦了。這種邊境上不剩幾個村民的小村莊,消失一個普普通通的男性,沒人會在意的。”
“可他是村長的侄子……”丹妮還是有些擔心地說,“他叔叔一家還在後面的城鎮等他。如果不是我硬拖着,他早就走了。”
“不用考慮那麼多。”克雷恩微笑着說,“這次我的考察之旅如果順利,大家會在任務完成後儘快撤出火精靈的領土,來保證自身的安全,你就可以離開這裡,去歡迎異族定居的地方生活了。”
“嗯。”她用力點了點頭,彎腰掀起圍裙,從內襯中小心的拆出一張紙片,虔誠地拜了一拜,纔打開遞給克雷恩,配合着上面的內容,詳細說起了之後他們應該採用什麼樣的行動路線,才能一次性儘可能多地見到分佈在各地的教徒和巨龍使者,最後見到龍牙和火精靈王國內的長老,圓滿完成此行。
果然,說了沒多久,丹妮醉醺醺的丈夫就來拍門了。
上層貴族的表面氣質對下層平民多少會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再加上火精靈王國的女性地位一貫低下,外面那個普通精靈一邊拍,就一邊叫罵起來:“蠢貨,你他媽的來多久了?是在裡面陪商人上牀嗎?你這個臭婊子,趕緊給我滾回來!不然老子拆了你的屁股!連母兔子都不如的廢物!”
丹妮委屈地小聲說:“明明是他無能……只會用各種花樣折磨我,生不出孩子又不是我的錯。”
夏萊娜看了一眼克雷恩的表情和眼中紅光的亮度,撇了撇嘴,拉住丹妮就走到了裡屋,順手關上了門。
“臭婊子!開門!再不開,明天就你就準備陪耕地的公牛睡覺吧!你這個生不出孩子的爛貨!”
克雷恩這才走過去,打開了屋門。
她丈夫對純正的火精靈還是有所忌憚,進屋後口吻客氣了很多,眼睛四下一看,就盯住了裡屋關上的門,臉皮抽搐了幾下,望着克雷恩說:“我老婆在裡面對嗎?”
“對。”克雷恩很好奇這傢伙會說什麼,乾脆地點了點頭。
“她可是我妻子。”她丈夫咧開嘴,“我雖然罵她婊子,但她並不是真的婊子。”
“所以呢?”克雷恩的右手捏緊,等待着最後的答案,來決定眼前這條生命還值不值得留下。
“所以你應該給我五十個銀幣,作爲我被你侵犯了權利的補償。”她丈夫嘿嘿笑着搓了搓手,“當然,你要是理解成招待客人的待客費也可以。”
克雷恩眯起眼睛,輕聲說:“知道嗎,大城市的舞娘在酒館跳一曲豔舞,都少說能賺一枚金幣。上檔次的妓女,過夜都不會只要五十個銀幣。”
表情變得有些迷茫,她丈夫愣了一下,“可……可這蠢貨身材那麼差,長得也醜,你……你是嫌我要得少?”
“沒錯,我應該給你五個金幣。來吧,跟我進屋拿。”克雷恩關上房門,走向裡屋。
“哦……天哪,你真是個蠢……慷慨的客人。”她丈夫不敢相信地翹起嘴角,嘿嘿笑着就跟了過去。
可他一進屋,夏萊娜就一把揪住了他,接着,一根帶着淡淡腥味的醃蘿蔔,就狠狠塞進了他的嘴裡。
“唔?嗚嗚?”
看着那張疑惑驚恐的臉,克雷恩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到了半空,虎口用力,捏死了他所有呼救的聲音。
他擡起雙臂想要掙扎,但咔嚓兩聲,被火元素包裹的手掌就擰斷了他的肩膀。
“不願意看他慢慢死去的話,你可以轉過頭去,丹妮。”克雷恩冷冷說道,與此同時,無數猩紅的光點爬上了手中男性精靈的身軀。
這當然不是用在女孩身上的溫暖撫慰,而是帶着熾烈溫度的火焰之蟻。
“嗚嗚嗚嗚嗚——!”掙扎的精靈猛地瞪大了眼睛,被卡住的脖子漲得通紅。
衣服在紅光的侵蝕下轉眼變成幾片掉在地上,而暴露出的那根綿軟無力的小象鼻,瞬間就被無數紅色的細絲纏繞上去,冒出一陣刺鼻的焦臭。
丹妮聽着丈夫淒厲的悶哼,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但她的眼睛沒有轉開,耳朵也豎得筆直,一種解放與報復的快意,在她火一樣紅的眸子中鮮明的流轉。
很快,火元素離開了漆黑的炭條,緩慢地從大腿根向着周圍侵蝕,一釐米一釐米爬過半懸在空中的赤裸身軀。
等到大概半小時後,已經遍體焦痕的精靈連最後的抽搐都已消失。
丹妮癱軟在旁邊的椅子上,帶着一絲微笑,用圍裙擦着臉上的眼淚。
“明天天不亮咱們就出發。你早點回家休息吧。”克雷恩把焦臭的屍體拎去書房塞到了水缸裡,回來說道,“不用帶太多東西,帶上一些錢就好。”
“是,炎龍使者大人。”丹妮站起來,然後,四肢伏地,在他腳下跪了一會兒,起身退了出去。
夏萊娜伸了個懶腰,愉快地跳上牀,拉開裙子的衣領,“穆穆,穆穆,快看,這裡也有大白兔哦。今天有牀了呢。”
他本就沒打算直接休息。
剛纔的處刑後,強烈的亢奮感在他的體內流竄。
強壯的夏萊娜跟在身邊,實在是太好了。
不然,他可能都不會讓那個可憐的寡婦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