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嫁’入八阿哥府上,八阿哥便很少來看過,他指了幾個奴才來侍候我,這些奴才做事很勤快,話不多,事做得好。但在這陌生的地方,我是誰也不信任誰的。
好在這半月來八阿哥對外說我身子不愈,就不必對郭絡羅氏晨昏定省了。這個也免去了我的擔心,本來面對郭絡羅氏時我心裡頭總是有些不自在。八阿哥也不常上我這院子來,就是第一個晚上留了夜,也是沒睡在一塊兒。這以後只是順路時會進來看看,也就是噓寒問暖幾聲,旁的也不多說。也正因爲八阿哥這樣對我冷淡,所以郭絡羅氏也沒來找茬兒。我在這也落得個清靜。
這個院子倒是幽靜的,二進的格局,天井栽着一棵槐樹,院牆四角也堆了幾盆菊花,如今開得正豔呢。
只是天天坐在這院中也是悶的慌,我看着碧藍的天空嘆了口氣。
“主子,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聽到我嘆氣,一旁服侍我的喜兒便上前關切問道。這小丫頭長得很是清秀,十七八歲的年紀,卻行事頗老道。
“沒什麼。”我這時想着反正我都出宮了,這八貝勒府上也看管得不是很嚴,能不能想個法子出去呢?我想去看看小月她們了。
“喜兒,你能不能給我找幾件男子衣裳來?”這辦法我是用得老套了。
喜兒聽我這樣問一臉怔住看着我,“主子,您是?”
我四下裡看了看,然後招手讓喜兒附耳過來小聲道,“我想出府去一趟。”
喜兒聽了面上又是一驚,“主子,您是要上哪兒去?”
“整日裡呆在這院中,人都快悶死了,我想出去透透氣兒。”我看了眼喜兒道,“我保證出去後很快就回來的。喜兒,你就幫幫我吧?”
雖服侍我還沒多長時間,但我向來對下人寬和,所以她們對我也較親近,喜兒聽說先前不是八阿哥府上的,因着這次大婚,有阿哥將自家的奴婢送了來作賀禮,這皇子間互相送奴才也是常事,只不知喜兒是哪家阿哥送來的。
喜兒有些猶豫地皺着眉頭看着我,我則一臉可憐兮兮地拉着她的手搖了搖,終於,這小丫頭軟了心腸,點了點頭,“好吧,奴婢就幫主子這一回吧。”我聽她答應,心裡不知有多高興,忙笑道,“喜兒,謝謝你了。”聽我謝她,喜兒臉上一紅,有些害羞道,“主子先在這候着吧,奴婢這就給您找衣裳去。”說着便出了房去。
我坐在鏡前做起了前期工作——編辮子。等將辮子編好,喜兒也找了男裳來了。
換好衣裳,我和喜兒對視一看,不禁有些得意,這古代的男裝是比女裝要好穿。瓜皮帽兒一戴,我又是一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了。
喜兒也穿了件僕人的粗布藍衫,她穿着男裳有些顯瘦,看來這丫頭要增些肥纔好了。
我因着入了府後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路自是不認得。好在喜兒對這府第熟悉快,領着我也沒走多少彎路便走後門出了府。八阿哥府的後門便是臨街開的。這條街倒也很熱鬧,賣東西的也不少呢。
但我無心看這些,我們一出府就僱了輛馬車向‘吉祥坊’奔去。
到了‘吉祥坊’,馬車停下才發現忘記帶銀子了。
“喜兒,你去找‘吉祥坊’的掌櫃出來一下。”我對着喜兒吩咐道。這錢看來只有讓許成林來付了。
不一會兒,許成林出了來,當他看到是我時,臉上一陣驚訝和歡喜。我對着他一笑,“許掌櫃,真不好意思,出門忘帶銀子了。這車費你先幫着付了吧。”
許成林忙道,“小……公子,你,你怎麼上這來了,快,你們先進去坐吧。”說着從袖中掏了幾兩碎銀子給了車伕,“多餘的不用找了。”說着便走到我近前笑道,“今兒個小月和秋月姑娘都在屋裡呢。”邊說邊請我們入了院去。
還沒進正廳,許成林就在門口興奮地叫道,“小月,秋雁,你們快來看看是誰來了?”
“誰來了呀?瞧你高興的亂吼着。”小月溫柔的嗔道。不一會兒她就在秋雁的攙扶下站到門口。
我擡眼一看,小月的腹部隆起,也不知有幾個月的身孕了。我心中一陣欣喜,忙走向前去。只是小月和秋雁看到是我後,臉上訝異地睜大了雙眼,同時叫道,“小姐(姐姐)”我這男裝她們也這麼快認了出來,我向着她們點點頭,心情激動。
小月和秋雁也很激動地立在門口,小月看着我笑道,“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做夢,是小姐回來了!”秋雁又是哭又是笑道。
我拉了她們倆個的手,淚水也在眼眶裡打着轉兒,“是我,我回來看你們了。”
一旁的喜兒和許成林見我們這樣也偷偷拿了衣袖抹着眼睛。
“都別光站着呀,快進去坐了喝杯茶。”許成林催道。
進了屋入了落,小月打量了我一下,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後的喜兒,小月一臉疑惑地問道,“姐姐,您今兒個是?”
“喜兒,今兒多虧了你,我也沒什麼物件好打賞你的,你隨許掌櫃去前頭‘吉祥坊’首飾櫃檯前挑件自個喜歡的物件吧。”我對着喜兒道,然後又對着許成林道,“許掌櫃麻煩你帶着喜兒去前頭看看吧。”一來我是想謝謝喜兒此次出門的幫助,二來也是支開她,我好跟小月和秋雁說幾句私話。
喜兒聽了面上有些驚慌地看了看我,但她也是個伶俐人,這話裡頭的話她是清楚的,所以也沒有拒絕便跟了許成林出了門去。
喜兒一出去,小月和秋雁就?將我圍了,秋雁抹了淚道,“小姐,你在八爺府上可好?”
“很好的呀,我今兒個就是從八爺府上偷偷出來的。”我笑答道。
“姐姐,以前聽九爺說這事,我們都不信,後來羅兄弟被請去喝喜酒,才知道是真的了。八阿哥沒難爲你吧?”小月擔心地道。
我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八阿哥對我很好。”
“可是,八爺府上的嫡福晉郭絡羅氏可厲害着呢,小姐,你可千萬要小心着點。”秋雁說着眼淚又出了來。我伸出手替她擦拭道,“我沒事兒的。再說,你瞧我像是被人欺負的嗎?”
“唉,姐姐……”小月也拿着手絹抹了淚花兒道。看着她們爲我擔心我心裡也有些酸,“好了,都別這樣,我會自個照顧自個的,你們別擔心了。”
“對了,小月,你這身子有幾個月了?”我看着小月隆起的腹部問道。
“有六個月了。”小月一手撫上腹部,眼裡無限溫柔地道。懷孕的婦人真是幸福。
“姐姐,你託妹妹辦的事兒,妹妹……”突然小月擡起頭看着我有些悲傷地道。我知道她是說找我孩子的事。秋雁聽了也是一臉悲悽,她總以爲孩子沒了是她的疏忽,總是在深深自責着。
“沒事兒,孩子不跟我倒也是他的福氣,跟了我倒是要受罪的。”我寬慰她們道。
“我們一定會找到的,小姐,我們總有一天會將孩子找到的。”秋雁握了我的手激動地道。我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急,一切隨緣吧。”
總說着這些傷心的事兒也不好,於是我轉了話頭問道,“秋雁,立程對你還好吧?”
一聽我問起這事,秋雁的臉上現起了一團紅暈,她低了頭小聲道,“立程哥對我很好。”
“羅兄弟準備過了年後娶秋雁的。這不,今兒個她陪着我正繡着鞋面呢。”小月聽我們說起也笑着插了話兒道。
這樣真好,相信羅立程一定會對秋雁好一輩子的。
“明年成親時,記得告訴我。我可要去討杯喜酒喝的。”我打着趣兒道。
“一定的。姐姐,說來妹妹真是慚愧,你大婚那日,妹妹竟沒送送姐姐。”說着小月的淚又下來了。
“只要你們都好好的,姐姐我也就放心了。以後若是得了方便我會時常來看你們的。現在在府上總比在宮裡頭來得方便些。”我笑着道。
“主子,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這時喜兒已進了屋催我回去了。我向喜兒點點頭,也不會爲難她的。
離別總是難捨的,小月和秋雁送我到門外,又是叮囑了一番纔將我送上馬車,待車簾子一掩上,我忙閉了眼忍着要流出淚,深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