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想着不會又是達泰吧,餘晗婼就聽見一陣浩大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平日裡兩三輛馬車時,不過是一點聲音,這會的聲音聽起來,倒像是十幾輛馬車,餘晗婼張着脖子觀望,一點燈火若隱若現。慢慢的,燈火變大,看出來是個燈籠的形狀,在看,就是一大片,最後變成了一串搖晃不停的燈籠。
掩飾不住的恐慌,來勢洶洶,不安,後退兩步,齊萃扶着她,“夫人怎麼了?”
餘晗婼吐了口氣,“總是覺得有事情會發生,不太正常。”
馬車一連串的停下來,餘晗婼認出了第三輛是楚唸的馬車,掃視了一圈,找到了另一輛她認識的,韓王楚池墨。
身體僵直,她的不安,就是因爲她感覺她會看見楚池墨。
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見楚池墨和楚念攪和在一起,因爲不知道應該偏向誰,應該看着誰,應該讓誰在心底盤踞。
她朝着楚念迎過去,小喚子正扶着他下馬,她低聲嗔怪,“怎麼會這般遲,也不知道這些客人是做什麼來的。”
楚念掃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微微笑了笑,“沒事,你且好好跟着。”
餘晗婼安穩的站在他身邊,側目看向楚池墨。
司法部大臣兩名跟在楚池墨身後,大臣以及各個部下對楚念行了禮,然後便直接跟着楚池墨進了太子府的大門。
楚念反而跟在最後。
不安又一次侵襲,手心不斷的冒汗,楚念似乎知道她的不安,捏了捏她的手,又給了個安慰的笑,俯身對她說:“有我在。”
這樣的話似乎有特別的魔力,能叫餘晗婼格外的安心,她也笑了笑,握緊了他的手。
記得那時候每次要考試了她都會緊張,即便大學裡的考試已經不像高中時候那樣了,卻仍是叫她心裡放不下,肖翊就會送她到考場外面,握着她的手說:“沒關係,有我在。”
等到結束了,肖翊就會從另一個考場趕過來,他很聰明,經常很早交卷,然後早早地等在她的考場外面,她
出了考場,他就安靜的朝她笑。
可是那時候她一直覺得肖翊只是需要個幌子來拒絕那些身邊纏繞的女生,她始終都不相信他喜歡她,哪怕每一次都被他說出來,她都不信。
“你每次都這麼假。”她總是這樣倔強,這樣小氣,她從來都不相信,因爲她害怕她在乎了,他卻不是真的。
她騙了自己以爲她不在乎,也忘記告訴他,她一直都在乎,很在乎。
楚念停了腳,楚池墨說道:“皇兄還請見諒,我會和齊明等人查看離刺的傷勢,一定不會冤屈了皇兄的侍衛。”
衆人停在門外,齊明和太醫同時進去了。
餘晗婼聽見太醫大聲宣佈,似乎又怕外面的人聽不清楚,有太監在門前跟着重複:“劍傷34處,刀傷23處,致命傷沒有,已服食藥物•••”
聽得叫人頭皮發麻,像是在剖析一個人的全部,赤果果的血肉。
等到裡面檢查完畢,餘晗婼無意間掃了眼楚池墨,他在看她,赤果果的眼神叫她不能直視,她側目,楚念則直視楚池墨。
不知道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餘晗婼感覺到那火花像是現代的電焊,叫她不能直視。
突然太監跑了出來,對楚池墨說了幾句話,餘晗婼聽不太清楚,楚池墨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太監攤開了手裡的聖旨:
“太子府離刺等人接旨!”
衆人跟着跪了下去。
擡頭,離刺被兩個侍衛軟塌塌的擡了出來,餘晗婼一激動差點站起來,楚念沒有鬆開她,“太子爺,離刺的傷根本沒有好,這是做什麼?”
楚念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大臣宣:“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着太子府帶刀侍衛離刺,疑關聯韓王府多宗命案,即日起押赴邢州天牢等候再審,除去嫌疑後方可歸回太子府,由韓王以及刑法司大臣齊明聯名審判,欽此。”
離刺目光鬆散,顯然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掃了一眼楚念,楚念微微的點點
頭,離刺便跪了下去,“臣領旨謝恩!”
一陣惡寒襲擊了餘晗婼,她看向楚念,“他的身體還這麼虛弱,你不能讓他這樣被帶走。”
楚念冰冷的臉上沒有笑容,站起來,他拍了拍離刺的肩膀,“我不會叫你蒙冤。”
叫餘晗婼想不到的是,離刺很放心的點頭,然後很安靜的跟着齊明準備任其宰割。
即便感受過很多次,這一次還是叫餘晗婼更深刻的感覺到了離刺對楚唸的信任,他似乎連置疑楚唸的一絲念頭都沒有,坦然安穩的跟着齊明離去。
楚池墨走過來,“皇兄,臣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會好好對待離刺,先將他的傷養好,你放心交給我好了。”
楚念點點頭說:“我要求不多,廢去武功也好,希望留條活命。”
一句話叫餘晗婼不斷的顫抖,“太子爺,你說什麼?”
楚池墨含蓄的笑了,“皇兄何出此言,此事又不是臣弟能掌控的,臣弟自然會按事實辦。”
楚念臉上露出格外冰冷的笑,那笑容裡深埋的諷刺叫餘晗婼害怕,雙眼通紅,彷彿能噴出火來,他側臉看向餘晗婼,卻對着楚池墨說:“現在不是說事實真相的時候,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不會名利雙收的。”
餘晗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真相是什麼?誰要名利雙收,水落石出爆出的是誰的真相?
齊明招手,示意要帶走離刺了,餘晗婼很不放心,“他的身體。”
她說着就要跑過去,楚念將她拉進懷裡,似乎知道她會做很過分的事情,“他會沒事的。”
低着頭說不出話來,“他已經失去魘舍了,我代替魘捨去安慰他一下好不好?”
楚唸的眼睛又開始閃爍,最後不再阻攔,“好。”
離刺坐在椅子上,已經算是犯人裡比較好的待遇了,餘晗婼笑了笑,離刺也笑了笑,他伸出手來摸她的臉,那一刻竟然都是滿足:
“我真的很討厭你這張臉,這樣喜歡笑,彷彿偷了魘舍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