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越輕輕笑了笑而後道:“第一次見各位妹妹,本宮竟遲了,多有抱歉,只是我這身子倦怠,你們怕是不知,以後也少不了你們白跑一趟的時候,在這裡先給諸位妹妹道歉了。”
遲越方說完,坐在前面一身穿淺粉色宮裝的女子站起來,福了福身子對遲越道:“皇后娘娘多慮了,來給娘娘請安是我等姐妹應該做的事情,只是娘娘身子弱些,倒是我們叨擾了娘娘了,還望娘娘海涵。”
遲越淡淡的看過去,那女子舉手投足間一股端莊秀麗,面容精緻且額頭上一顆硃紅色的眉心痣耀耀生輝,如同天下下凡來普度衆生的仙子一般。遲越識得她,她是大理寺卿的嫡女,名叫甄惠的,此女還未嫁人才女的名氣便傳遍了京城,想娶她的才子佳人踏破了他們家的門檻,遲越對她微微升起了一股好感而後對她微笑着點了點頭。
還有一些自喻年輕貌美,家事不錯的,出言不遜略帶着青澀的味道。品令雖面露不悅,可遲越卻也沒有多加呵斥,默默的笑着,從她要陳暮白納妃的那一刻起,她就會知道以後後宮絕對不會冷清,各種事情都會發生,這還只是剛開始罷了。
晚上遲越靠在軟塌上看着手裡的話本子,陳暮白有些陰沉的走進來,新晉妃嬪已經進宮幾日,可陳暮白依舊跟看不見她們一樣,哪個妃嬪的宮中都不曾去。有些能沉住氣的便默默忍受着不言語,有些忍不住的便在大清早給遲越請安的時候旁敲側擊的提醒着遲越,皇上是衆人的皇上,並不是皇后自己一個人的皇上,所謂雨露均沾,宮中方能安詳和諧。
遲越今天頭疼了一天,好不容易晚間有些舒服了,可知一見陳暮白進來她的頭又突突的疼起來,她揉了揉太陽穴而後安靜的坐起來,陳暮白坐在她身邊,嚮往常一樣順其自然的想要將腳下的靴子脫掉,遲越遲疑了一會兒,而後輕聲道:“宮中妃嬪已然進宮有幾日了……”
陳暮白聽見她這話瞬間心沉下來,而後聲音略帶不情願的開口道:“那又如何?”
遲越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而後又鼓起勇氣道:“既然已納進宮裡來,你便應適當的去走動走動,以免早朝時幾位大臣們有諸多怨言……”
“照你這麼說,朕是不能隨心所欲了是嗎?這秀是你選的,我已經說服了自己答應你,你還想把朕往外推,阿越,你的心是鐵做的嗎?”陳暮白有些受傷的看着遲越,目光裡帶着委屈,似乎極不情願的樣子。
“暮白……”遲越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她的心中有一絲難過,這種難過並不是想哭的那般難過,而是當自己親手將自己所珍惜的東西微笑着送給別人時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那種欲哭無淚,所有人都不理解,都指責她,而誰也不知道她的苦楚的難受。
遲越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淡淡的開口道:“我瞧着惠嬪賢淑文雅,性子也好,皇上若是有時間不妨去看看她,況且我這身子也不大好,自從宮裡進了新人後,我也越發覺得有心無力,不如稍加培養一下惠嬪,也好爲皇上分憂。”
陳暮白騰的一聲站起來,而後面帶怒意的對遲越道:“你就非得要把我往外推嗎?朕早就說過,朕對除你以外的人沒興趣!”
遲越有些氣血翻涌,她忍不住咳了兩聲而後有些可憐的看着陳暮白,陳暮白瞧着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瞬間便澆滅了所有的怒火,遲越見陳暮白認輸一般的嘆了口氣,而後又爲她倒了一杯茶
她笑了笑,而後對着陳暮白道:“從前宮中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可以無拘無束,不用在乎什麼所謂的規矩,可如今宮裡添了新人,你總不能看着這些紅顏日漸老去,暮白,我已是殘破身軀,並不能許諾給你什麼,你不妨分散些感情去別人身上……”遲越點到爲止,可她覺得陳暮白應該會聽懂。
她如今的身子雖才二十多歲,是一位女人容貌最豔麗,生命最璀璨的時刻,可她知道,這幅殘破的身子中裝了一垂垂老矣的她,遲暮之年,她不能許諾陳暮白什麼,還不如讓他對自己轉移一些感情,也好在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可以不用那麼傷心,不用那麼痛苦。
陳暮白有些慌亂的看了他一眼而後呵斥道:“胡說些什麼!你有朕爲你求的護身符,肯定會平安喜樂的度過這一生,跟着朕一起,以後你若再胡說八道,朕就罰你!”
陳暮白說完而後又道:“各個妃嬪哪兒朕都會去,你身子若是不舒服便直接免了晨昏定省,朕也會告訴那些女人們沒事少去煩你,你只給朕好好的養好身子,朕不想看到你每日都是病怏怏的,怪惹人疼的!”
遲越有些無奈的看着陳暮白,而後笑了笑,似乎在怪他過分囉嗦,此事咱告一段落,兩人非常有默契的沒有再提,但接下來的日子陳暮白便很少留宿在遲越的宮中,偶爾翻的是惠嬪的牌子,偶爾是顏婕妤,或者其它小主,倒是各個雨露均沾,誰也沒有冷落誰。
遲越在獨自睡了幾個晚上之後終於知道什麼叫夜晚難熬,她原以爲自己會釋懷,可終究看着自己的丈夫去寵幸別的女人沒有一個人的心裡是十分舒坦的,除非兩人的感情已經名存實亡。
日子又飛快過了半月有餘,惠嬪被封爲惠妃,協助掌六宮大權,爲皇后分憂,一時間風光無限,宮中衆位前去送禮巴結的數不勝數,衆人都傳中宮皇后失寵,不再寵辱不端,又說男人果真沒有一個不是喜新厭舊,就算曾經再怎麼說無數的誓言到最後一旦遇見了另一個一樣是將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拋到腦後。
彼時遲越正修剪着屋裡新摘得杏花,彷彿兩耳不聞窗外事,一派悠閒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