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白衣赤足站在當年種下的桃花樹下,桃花不再,少年依舊。
她躺在樹下, 伸出透白的手臂 ,櫻花紋絡水袖從胳膊緩緩的滑落。陽光從樹葉相疊的縫隙中
投下來,斑斑駁駁的照在她的手臂上,她慢慢的閉上眼睛。
如果,她的回憶裡從來沒有過他的存在,是否會好過一點?
如果,沒有那日的雪花滿地,傷痕累累的她,是否就遇不到,眼眸溫柔的他?
如果,她的心不會動,是否此刻她的心就不會痛?
而如今,哪兒來的這麼多如果。
一滴清淚從她的眼角無聲滑落,她將櫻花水袖放在她的眼睛上,不讓老天爺看到她的脆弱。
手臂垂下,觸碰到樹後,冰涼的液體流入她的手心裡。她將手指擡起,放在鼻尖輕輕一嗅。
“這是……酒?”
她想,從地上爬起來,一個酒壺出現在她的眼前。她試探的摸了摸酒壺,將酒壺拿起來。
“這是梨花白。”
她輕聲呢喃,眼前浮現出男人恣意瀟灑的模樣。
淚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淚光模糊,她仰頭喝下壺中剩餘的梨花白。
她真想一醉方休,指着他的鼻尖告訴他。
“我纔不報恩,我要抱你。”
可是,就算喝下有他味道的梨花白,她也沒有沉醉的勇氣。
手中的酒被人奪走,她的淚眼朦朧對上一雙皺眉。
“不許喝酒。”
陳暮凌的眼神犀利,帶着不可違抗。
“我不喝。”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試圖將酒壺拿回來。卻被陳暮凌舉得高高的,她跳起來伸手卻觸碰不到。
“給我吧。”她淡淡道,手指伸手去碰酒壺,卻觸碰到陳暮凌的手指。
溫熱的觸動感,讓他的心爲之一緊,手突然鬆開,酒壺“啪”的一聲破碎成片,酒水將她的
裙角染溼猶如點點的梅花。
她的心忽地一下明白過來。
她就像這酒壺,在此刻,她是他不在乎的東西。所以,隨意的丟棄在這裡。
“明日就要舉行冊封大殿了吧?”
她轉頭看着陳暮凌問。
“嗯嗯。”陳暮凌點了點頭。“明日,文武百官都會來。你能隨女眷見到他。”
“我知道了。”
她說,輕輕的閉上眼睛,任風吹揚起她的白色衣裙,在風中獵獵作響。
遲越早該明白,她只是爲他行事之人。
十里樓。
北月心獨自坐在窗邊,一手托腮,低頭看着繁華的街道,偶爾擡起頭看看天空。
紅拂看着她的背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北月心的性子剛烈,她不喜歡的,誰也別想試圖讓她去接受。
紅拂端着剛剛沏好的熱茶,端放在她的身旁。
“公主,喝口茶吧。”
紅拂在身旁輕聲喚道,卻見北月心轉過頭來,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
“公主是想到什麼可喜的事嗎?”
“沒有。”
北月心有些羞怯的輕輕搖了搖頭。
紅拂見她小女兒模樣,低頭不語,心中明瞭。
“昨日一見,不知陳國二皇子可入了公主的眼?”
聽到這句話,北月心的眼睛裡出現一絲的茫然無措。
昨日一見,陳暮白的身影便在心頭揮之不去。
“倒是有幾分好感,就是那一身酒味兒……”
北月心輕輕的皺皺鼻頭,彷彿有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味。
“還有……”
她想起了什麼,有些猶豫。
“阿越是誰?”
她問。她未來的夫君心心念唸的女人到底是誰?
“紅拂不知。”紅拂說着,輕輕的搖了搖頭。“公主,要查嗎?”
“不必了。”北月心拒絕道。“我要他親口告訴我。”
她的眼眸裡帶着幾分侵虐,於她而言,她從來不在乎她的男人身旁有多少女人。她只要他的
一顆真心停在她身上足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誰?”紅拂小心的走到門邊。
“奴才是二皇子派來的人。”
門外傳來男人尖細的聲音,一聽就是宮中之人。
“進來吧。”
男人看到北月心的一瞬間微微的有些愣神,卻又快速的反應過來,將頭深深低下。
“奴才見過公主。”
“你們二皇子找我所謂何事?”
北月心裝作冷漠的模樣,眼眸裡的期待卻暴露了她的心。
“二皇子進宮商議明日冊封大殿之時,同時也準備了華服供公主挑選。”
北月心遲疑的問 : “就這樣嗎?”
“具體的,還是要看公主和二皇子的商議。”
太監說,將眼睛擡起來,一臉的諂媚模樣。“如果公主準備好的話,就隨奴才去吧。”
“我倒要看看他要耍什麼把戲。”
北月心語氣來帶着憤怒的滋味,心頭卻升起陳暮白醉酒靠在她的肩頭,懵懂的模樣。
書房中。
陳暮白拿着手中的畫卷,仔細端詳,上面是一個極其醜陋的女人,而畫像中的女人則是北國
的公主,北月心,他的太子妃。
他隨意的將畫像合起來,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白色身影,奮力的將他推開。
“我不是什麼阿越,我是北國公主北月心。”
他的耳朵裡不斷的響起這句話,還有女人憤怒中帶着溫柔的聲音。
我是不是早就見過北國公主?
他想,腦海裡的記憶逐漸的斑駁起來,他搖了搖頭,房門被叩響。
太監的聲音在門外高聲響起 : “北國公主到。”
他正襟危坐着,等待着房門被打開的一刻。
房門緩緩的打開,陽光散落進來,一個女人妖嬈的身姿在光的襯托之下出現在陳暮白的面前。
他擡頭端詳着女人的臉,只有兩個字 : 絕色。
“二皇子有禮,我是北國公主,北月心。”
“陳國二皇子,陳暮白。”
陳暮白站起來有禮的笑了笑。今日的他,比起醉酒時的模樣,精神了許多。即使是嘴角露出
的假意微笑,也讓北月心的心輕輕跳動。
陳暮白直接問 : “你是北國公主?這畫像可一點兒也不像你。”
他說,將書桌上的畫卷遞給北月心。北月心接過畫卷,滿意的點了點頭。
“畫官倒是用心了,回去好好賞賜。”
聽到她的話,陳暮白也猜的八 九不離十。
“爲什麼要掩蓋自己的容貌?”
“不化這麼醜的畫像怎麼突顯我的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