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便是在此時來到長樂宮,因着遲越不喜庸脂俗粉的花香,屋子裡早早的便擺了各色的瓜果,既能解饞又能讓滿屋子都有瓜果的香氣,彼時的惠妃已不是惠嬪,頭上琳琅滿目的珠翠玉簪,一身豔麗宮裝顯得她溫柔賢淑的臉上多了一絲霸氣,她與遲越淡淡的客套後二人便坐在坐上,自從惠妃管理後宮遲越整日便是輕鬆的,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她還是早早起牀外其餘的便很難與其它后妃有所接觸。
再見惠妃她的臉色比剛進宮時紅潤許多,想來也是承了皇上恩澤的緣故,遲越微微斂眸有些失落,但還是很好的壓制住了,惠妃莞爾一笑朝遲越行了一禮,柔聲道:“妹妹多謝姐姐提拔之恩,若不是姐姐,妹妹很難會有今天成就。”
遲越笑了笑,而後喝了一口茶,有些無所謂道:“不過舉手之勞,妹妹天生大家閨秀,氣度比一般的女子來的大,且人又沉穩,後宮之中正缺妹妹這種人,幫了妹妹不過是幫了我自己罷了。”
惠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後將額前的碎髮隨意的別到而後,遲越這才瞧見她頭上有一枚碧玉簪,上面雕刻的是含苞待放的杏花,越發襯得惠妃額間的紅痣美不勝收。
遲越記得這簪子乃是陳暮白所臨時起意讓工匠做的,只因有一年御花園的杏花開的分外好看,但陳暮白又因美好的事物轉瞬即逝,不甚唏噓,便讓工匠臨摹了小樣然後用一塊上好的玉雕刻而成,當時他寶貝的很,說要送遲越,只因她並不對這些身外之物感興趣便也沒有要,沒想到如今物是人非,竟然戴在了惠妃的頭上。
惠妃見遲越呆呆的盯着自己頭上的簪子,不由得微微一笑詢問道:“姐姐可是喜歡我這簪子?不妨贈予姐姐,反正都是皇上所賜,你我又都是姐妹,誰帶都是一樣的。”
遲越一聽微微搖了搖頭,而後開口道:“好簪子要配美人,你與這簪子正相配,我不好奪人所愛,方纔只是瞧妹妹容顏豔麗襯得這簪子都耀耀生輝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惠嬪有些羞澀的笑了笑,被遲越這麼一誇到有些臉紅起來,從前她覺得爲人妃嬪,不管是多高的位分妾終究是妾,所以就算中宮那位主子栽怎麼刁鑽再怎麼惡毒,她都要一一忍受,卻沒有想到陳國皇后竟然如此豁達,從未刻意刁難過誰,就算一些不懂規矩的對她出言不遜也沒有看她生氣過,每日裡笑吟吟的,似乎對誰都分外大度。
這麼一位女人,惠妃似乎明白爲什麼皇上會鍾情與她,就算去後宮也不碰任何女人,是的,陳暮白所謂的雨露均沾最多是與她們同榻而眠,從不碰她們,也並未對她們過分熱情,最多稱得上是相敬如賓,止乎於禮。
就算她偶爾用一些小招數來魅惑一下皇上以增進二人的感情,皇上也不過是不着痕跡的躲開,但是她是聰明的,既然並不能以色侍君,她便會變成皇上的知心人,如同一位好友一般,讓皇上來時不必再有壓力,可以向她傾訴很多事情而不不擔心會被泄露,她會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讓他可以對她敞開心扉。
也就是這樣惠妃知道了很多關於陳暮白與遲越的事情,知道爲何皇上會不顧一切只想立她爲後,知道二人之間發生的種種還有皇后的身子如今爲何會這麼糟糕。聽得時間久了她也會生出一些心疼,爲她二人感到心疼,便不會去刻意插足二人之間的感情,並不會向其它妃嬪一般勾心鬥角只爲了獲得帝寵。
遲越輕輕的咳了兩聲,品令連忙將今日份沒有喝的藥爲她端出來,遲越捏着鼻子喝完,而後對惠妃略有歉意道:“這幅身子多有不便,還望諒解。 ”惠妃拿出手帕爲她輕輕擦拭了脣邊留下的藥漬後開口道:“姐姐太過客氣,就算讓妹妹每日來伺候姐姐,妹妹也是理所應當的。”
遲越笑了笑,而後似是想起什麼對着惠妃道:“如今這宮裡太過冷清,本宮福薄未能給皇上誕下一兒半女,還希望妹妹爲了皇上能盡力一些,皇上喜歡孩子,宮裡有了皇嗣也纔算完整。”
惠妃雖然露出了女子般的嬌羞可還是老老實實的對遲越道:“皇上並沒有碰過我,他來我宮裡也只是坐坐,大半的時間是回御書房睡的,所以娘娘別在誤會皇上了,他心裡只有你。”
遲越突然愣了愣而後回過神來問道:“你,你說什麼?什麼叫皇上一直睡在御書房?”
惠妃微微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偉大過,實話實說,皇上這麼專一而深情的人是每個女子都忍不住靠近的人,更何況眉眼生的這樣好看,連說起話來都如山泉一般沁人心脾。惠妃在第一次見到皇上的時候心裡便有了小女兒心裡有了喜歡的人一般的心態,可當越接近皇上與皇后她便越狠不下心來去破壞二人,便只能默默的等着等到皇上心裡也有她一部分不可割捨的時候。
畢竟那種靠欺騙的來的溫存不過轉瞬即逝,抓不住卻會更讓人痛徹心扉,況且她很容易知足,皇上能當她爲知心朋友,偶爾來跟她說說話她就已經很高興了,她不想跟一個手無寸鐵並且身懷有疾的人去爭奪心上人,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卑鄙,況且皇后對她又如同對待親姐妹一般並不存在刁難。
“皇上之所以每晚都去各個主子的宮裡是因爲娘娘趕他去的,皇上一方面心中傷心,一方面心中又氣憤便想着做戲給娘娘看,想讓娘娘吃醋,然後挽留他。但是他都不曾寵幸過任何人,只是跟我們坐坐,說說話,或者自己呆坐着朝長樂宮的方向看,所以娘娘,皇上的心裡真的只有您一個人……”惠妃輕輕開口,但是目光是難得的溫柔,似乎在替自己心愛的男子解釋,一切只是爲了自己喜歡的人能開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