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陳暮凌很忙,除了等待時間讓自己的傷養好之外,他每天很早都會去軍營訓練士兵,半月的時間非常緊張,他不能完全保證萬無一失,畢竟要所取得是一方城池,而不是普通的村莊小鎮。
且就算爲了皇上親口承諾的哪一句諾言,他也要全力以赴,看着他心愛的女人爲他穿上紅裝的那一天。
而徐如羲便顯得無所事事的多,正巧趕上丞相夫人要去廟裡還願,那還是她被追殺生死不明的時候,丞相夫人每日擔驚受怕,便去廟裡燒香,祈願女兒能平安歸來。如今徐如羲安好的站在她面前,而她也要去還願去。
徐如羲想着過幾天陳暮凌便要去出征,戰場上刀劍無眼,雖說她有些把握陳暮凌能贏,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也忍不住帶着飛漱跟月兒一起去了。
寺廟名爲護國寺,當年是陳暮白監工所建的,爲的是保陳國一方百姓與龍脈風調雨順,不再受戰爭的廝殺。而護國寺的住持也是位高僧,年少時爲苦行僧修行,悟道很多事情,偶然間遇見陳暮白,兩人難得的有些惺惺相惜。
徐如羲一行人打點了貢品,蠟燭與香,乘着馬車去城外南山的護國寺而去,一路顛簸,行到山下,馬車便再也上不去。一直到半山腰的護國寺,是一條長長的臺階,這是應着住持的意思修的,論的是不論富貴貧窮,只要潛心而來就必須獨自走過這條臺階,講究的是佛前衆生皆平等。
四人互相攙扶,走進護國寺,丞相夫人拉着徐如羲跪下,嘴裡唸唸有詞,說是來請願,而徐如羲則認真的磕了一個頭,在心裡默默的念道:“願暮凌此去一路順風,回來時能保性命無虞,若是能平安歸來,信女便每日多行善事,少食葷物。”說完便又磕了個頭,將香插香爐裡。
而遲越則有些無聊,她一個在世上眼中人來說已經是一培黃土,無慾無求,燒香拜佛解不開她心裡的心結。
所以她便出了寺門隨意的轉,無所事事。今日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也許是當年爲殺手時受的傷太多,又沒有及時醫治,所以現在留下了後遺症。只要稍微練一會劍,胳膊便疼的不行,甚至發抖到連劍都拿不起來,甚至陰雨天,膝蓋還會莫名其妙的有些疼。她嘆了口氣,或許自己真的到了要隱退的時候了,她做了這麼多,偶遇的汪海已經成爲太醫院的太醫,刑真跟孟然幾位也是得力的暗衛,等到她不再管任何事的時候,她便把幾人一同送進宮裡,保護陳暮白,而她這一生,便孤獨的守着竹屋後那做自己的墓碑便好。
如此想着,她已經到了寺廟的後山,那裡有一座小亭,亭子前面是一非常美的瀑布,周圍空氣新鮮,景色宜人,她想去休息一下,剛走上前發現小亭裡有兩人。
一人是住持,還有一人便是陳暮白,他是這裡的常客了,每當心情煩悶時便來聽住持講經,從中悟出一些道理,遲越想走已經來不及,陳暮白遠遠的看見她,勾脣笑道:“原來是丞相府的小丫鬟,站那幹嘛,還不上前來。”
遲越無奈,只能上前,陳暮白正在與住持下棋,桌上還有一壺茶,好不悠閒,遲越上前去行禮一禮,陳暮白揮手道:“起來吧,在外面不用那麼多虛禮。”
然後又道:“你自個兒來的?來求姻緣?”
遲越起身,淡淡道:“同我家小姐來的,奴婢天煞孤星,沒有姻緣。”
“你到敢說,沒有姻緣不怕,這位大師算姻緣可是很準的,不如讓住持給你算算?”陳暮白落了棋子上一子,笑道。
“不勞大師了,皇上坐擁後宮佳麗三千倒不如算一下哪一位佳麗纔是皇上的心頭所愛?”遲越心頭淡淡的,有些面無表情。
“大膽!”陳暮白像一個被踩着尾巴的貓,瞬間炸毛,而那住持見狀不好,順勢告退,往寺裡走了。小亭子裡只剩下兩人,陳暮白站起身,抓住遲越的胳膊道:“蹬鼻子上臉,你一個伺候人的丫鬟真以爲自己有多麼的與衆不同?敢這麼跟朕說話。”
遲越拽了一下胳膊沒有拽回來,皺着眉,忍着疼道:“奴婢自然不敢,只不過奴婢一個鄉野丫鬟,沒有多少尊卑禮儀,還望皇上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她眼神居然有一絲平淡。
陳暮白一聽不知爲何,心裡的火更是大,他將人拉到眼前,壓低聲音道:“你還真是容易惹怒別人,你家小姐難道就是這麼教你的?”
遲越淡淡的看着他,從前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又翻涌出來,她以爲自己把他藏的很好,經過時間的推移,她會忘了他,會忘了他狠心的話,如今這麼近的距離看着他,遲越的心還是會痛。她有些傷心的看着陳暮白,輕聲道:“在皇上的心裡,有真正的感情嗎?有真正愛的人嗎?或者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物盡其用,這些都不重要?”
陳暮白突然就想到遲越,想到曾經的噩夢裡,遲越渾身是血的問他,你愛的是我,還是你的皇位。他想回答,可是遲越已經走遠,對他說:晚了,晚了,你現在說,又有什麼用,碧落黃泉,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遲越見他陷入深深的回憶中不能自拔,慌忙掙脫開胳膊往山下跑,她怕她在不走,眼淚就要決堤,在千千萬萬的日日夜夜裡,她有很多時候都想叫叫他的名字,然後抱抱他,可是她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而從回憶中甦醒的陳暮白有一瞬間的恍惚,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有一瞬間他似乎因爲這個小丫鬟的話把她當成了遲越,見人跑遠,他混亂的腦子有一瞬間變得空白。剛剛小丫鬟問得話讓他想起了很多往事,也讓他原本平靜的心再次泛起波瀾,他突然想去遲越的墓碑上看看她,就算是墓碑,只要能待在她的眼前,他的心也不會那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