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
徐如義的聲音在遲越的耳邊響起來,帶着幾分激動。
遲越看着面前的雲海,沒有回頭,臉龐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這已經是在上次的別離之事後,徐如義第五次還找她。
她說是爲了贖罪,彌補上次傷了遲越的心,每每都會帶些好吃的,好玩兒的過來擺放在遲越面前。
她今日又帶了些桂花糕過來,提起水蓮花瓣的裙邊向着遲越跑去。她跑的太急完全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小石子,一絆差點兒落到雲海裡去。
遲越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拉回來,有驚無險。只是可憐了那白白的桂花糕,莫名的染上一層灰。
“你沒事吧?”
遲越看着徐如義面色慘白,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龐。
徐如義彷彿已經被嚇傻了,呆呆的看着遲越,緩了裡面之後才反應過來。
眼睛裡含着感動的淚水。“阿越,謝謝你,你救了我一命,又多了一份我要對你報恩。”
“不用了報恩。”
遲越連忙說,眼神認真的看着徐如義。
“不,我會覺得對不起你。”
徐如義執着着,眼角忍不住的落下淚水來。眼淚汪汪的看着遲越。
遲越心下一軟,只能點頭答應。“好,我等着你的報恩。”
“嗯嗯,這樣纔對嘛。”
徐如義的表情就像夏天多變的天氣,剛纔還下着雨,轉眼就是陽光明媚,眼睛微笑彎做月牙。
“對了,我還帶了桂花糕來。可好吃了,杏花樓的哦。”
徐如義說,一臉的小驕傲模樣,卻發現食盒已經不在自己身旁。
“誒,奇怪了,我的食盒呢?”
“在那兒呢。”
看着徐如義一臉泛迷糊的模樣,輕輕的搖了搖頭,手指指着前方被打落的桂花糕。
徐如義看着食盒,連忙跑過去。雪白的桂花糕上已經沾上了灰塵,變得黑黑的一塊,無法下嚥。
“已經變成這樣了。”
她擡起頭委屈的看着徐如義,她撒嬌的模樣,會讓人忍不住的心生愛憐。
看着徐如義的模樣,遲越有一秒的遲疑,她在回想着,上次撒嬌時,已經是孃親生前的事。
原來,不管她如何逃避,看起來如何的釋然,心如何的強大。在看到某些細微的情感時,心還是會疼,回憶還是會在腦海翻涌。
“阿越,我對不起你,下次我再帶好吃的過來給你。”
徐如義說,看着遲越一臉的沮喪。
遲越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輕輕的拿起一塊已經變得黑黑的桂花糕,將上面的塵土覆蓋的一層剝離,然後將它吃下。
“阿越,髒的,不要了。”
徐如義看着遲越的動作,連忙阻止。遲越卻已經吃完了一個。
“沒事,味道很好。”
遲越笑着說,眼眸裡帶着溫暖的光芒。
曾經在遲府吃的東西,連現在的桂花糕一半都比不上,她怎麼會介意呢?
那當街乞討的模樣,現在依舊曆歷在目,她卻不敢在想下去。
如果再想下去,她就會想起那個雪天,想起那個目光溫柔如水的男人。
她伸手,又要去吃一個,卻被徐如義將食盒拿來,表情嚴肅的看着她。
“髒的,不能再吃了。倘若,阿越喜歡,阿羲下次再帶來便是。”
徐如義說着,將食盒放在一旁的榕樹下,擡頭看着天邊的雲海翻騰。
“阿羲,下次別過來了。”遲越看着遠方淡淡的說。
“爲什麼?”阿羲不明白的問,懵懂的眼睛裡帶着淚水。“難道是阿越不喜歡阿羲嗎?”
“不,當然不是。”
看着徐如義落淚的模樣,遲越一時間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伸手去抹去她的淚珠。
“我只是覺得你這樣來回奔波太累了。”
“不累,一點兒也不累。”
徐如義堅定的搖着頭說,眼眶紅紅的,沒有再落下淚水。
“如果,我不在阿越肯定很寂寞吧。”
徐如義輕輕的說,看着雲海和身後的榕樹。
“你看,阿越每日只能對着雲海和榕樹練功,每次都是一個人在山頂待到天黑才離去,一個人吹風,孤零零的。”
她說,看着遲越不由的又心疼了幾分。伸手去摸她的臉頰,乾乾的,沒有一點兒細嫩感。
“而且,阿越一直在這裡,皮膚都變差了呢。”
聽着徐如義的話,看着她的表情,遲越能夠感覺到她的心疼和擔憂。她感謝她的一生中,能遇到這樣的朋友。
可是,她何嘗不心疼她,明明是嬌貴的千金小姐,卻動不動就往這荒郊野嶺跑,受一身的累。
“你放心,師父和蘭芝都會好好的照顧我,我不會孤獨的。”
遲越說,輕輕的撫摸着徐如義的臉頰,嘴角帶着淡淡的微笑。
“可是,他們又不能明白你。”
徐如義激動的說,眼淚忍不住的又落下來。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悲傷的人,可是,看着陳暮白和遲越的有緣無份,她的心忍不住的疼痛。
她一直都在想,倘若不是她急急忙忙的來找遲越下山,會不會一切都沒有現在這麼糟糕?至少,她不會見到北國公主,不會感受到陳暮白的冷漠。
“你還在想哪件事嗎?”
遲越問,徐如義的表情和眼神從來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阿越。”
徐如義看了她一眼,慚愧的低下頭去。
“阿羲,以後你規定好時間來看我吧,不必常常過來。”
遲越說,看着徐如義微笑着。她寧可徐如義來看她,也再不願下山去。徐如義頻繁來見她,也不過是爲了能夠說服她下山去。
“阿越,你真的不願意再踏出一步嗎?”
徐如義皺着眉頭看着遲越,眼睛裡的光芒暗淡着。
“我已經踏出去過,不適時,退回來纔對。”
遲越說,她一直都在主動的往前,她承受不來。她不願再繼續說下去,轉移話題道:“蘭芝要來送飯了,有你喜歡吃的糖醋排骨,等下要多吃一點哦。”
看着遲越的微笑,徐如義的心就最難受。現在就算美食在她的眼前,也無動於衷。
“北國公主走了,你真的不再見一次暮白哥哥嗎?”
“我學藝未精,不宜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