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馬蹄聲,劃破宮門的寧靜。硃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發出“嘎吱”聲響。
“二皇子,皇上正在御書房等您呢。”
才趕到宮門口,皇上身邊的太監就已經急迫的在那裡等着他。
“好。”
他冷冷一語,馬兒未曾有片刻的停留從太監的身旁飛快而過。
御書房內。
皇上的筆墨在宣紙上游 走,每一筆的濃墨都敵不過他眉間的愁緒。
邊疆大亂,國土無安,作爲一國之主的他,卻在還手之力。
陳暮白的馬蹄聲在御書房的門外停下,驚落他筆尖的濃墨。
“父皇。”
陳暮白輕輕的將御書房的門打開,皇上擡頭看着他頎長的身影走進來。
“兒臣拜見父皇。”
陳暮白恭敬的行禮。
“平身。”
皇上將手中的毛筆放在筆架上,眼眸晦暗不明。
“我想,你也知道我找你來所爲何事。”
“兒臣明白。”
陳暮白真誠的看着他,眼眸裡的光芒格外明亮。
“你可覺得自己擔得起這個責任?”
他問,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
“兒臣一心只爲江山社稷,當然擔得起這個責任。”
陳暮白篤定,他的野心勃勃不是一直都明顯的看在他的眼裡嗎?
“暮白,父皇自然明白。”
皇上點點頭,他兒女的心思,他怎會半點不知。
可如今,他的心裡只有滿滿的顧慮。
“你若當上太子,你可知道要付出多少代價?”
他的眼眸一橫,帶着帝王魄力的冰冷。
陳暮白卻只是嘴角輕輕一笑。“兒臣深知代價,不怕代價。”
帝王之路血流成河,他豈會不知?
“很好。”
皇上輕輕一笑,卻是苦澀滋味。
“如今陳國的局勢你也明白,四面楚歌。陳國卻無應對之力。”皇上分析道:“唯有北國還有一絲緩和的餘地。”
“什麼餘地?”
“和親之策。”
皇上眼眸肯定的看着他。
“登上太子之位,就要以陳國太子的身份娶其公主並繼皇后之位。”
皇上的話一出口,陳暮白的心微微一顫。
他的眼前彷彿出現少女纖弱的身影。
她問:“你還會回來看我嗎?”
“我會。”
她的眼眸裡帶着憧憬,還有一種他不能理解卻無法拒絕的情愫。
陳暮白的心,微微刺痛。
“你可想好了?”
皇上的聲音不合時宜的他的耳畔響起,打斷所有的回憶。
心停頓一秒,他的眼眸再次變得堅毅起來。
他不能再等,這是最好的機會,他要的帝王之位,絕不能脫手而出。
“我願意。”他肯定。
那顆強大的功利之心忽地疼痛起來。
“好。”
聽到陳暮白肯定的回答,皇上的臉上帶着滿意的笑容。
“三日之後,就舉行冊封大典,你好好準備準備吧。”
“是,兒臣告退。”
他再次行禮,轉身離去。
身後的御書房裡,皇上手中緊握的毛筆變得輕盈起來,每一筆飄逸瀟灑。
陳暮白走出御書房的時候,天空開始淅淅瀝瀝的飄起小雨。
他彷彿沒有魂魄的模樣,任由雨水將他的身體浸透。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原來能得到自己一心渴望的皇位,他並沒有那麼快樂。難道是得到的太過容易?只需要去一個素不相識的邊疆女子而已。
身旁有宮娥路過,撐着油紙傘,手裡提着紅燈。
“二皇子。”
有宮娥在他的面前停下,害羞的不敢擡頭看他,將手中的油紙傘高高的舉起。
“二皇子,不要受涼,傘給你。”
他低頭看了宮娥一眼,明明是暖心的話,他的心卻還是冷冰冰。
“不必了,你下去吧。”
他從宮娥的身旁踱步而過,沒有一絲的眷戀之情。
徒留宮娥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發呆。
“二皇子,果真不近人情。”
陳暮白繼續走在冰涼的夜雨之中,熟悉的宮廊卻茫然無措。
這時,耳邊傳來一陣陣熟悉的簫聲,他擡頭尋找簫聲傳來的方向,眼前卻飄落而下一個身影。
“二哥。”
陳暮凌熟悉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手中握着一管玉簫。
“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在這兒?”
“我在等你。”
陳暮凌眼眸堅定的看着他。
“等我?”
陳暮白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是乖乖回去睡覺吧。”
他欲要走,卻被陳暮凌拉住他的手臂。
“你不能走。”
陳暮凌激動起來,將手中的玉簫別在腰間。
“爲什麼?”
陳暮白轉頭看着他,眼眸裡帶着駭人的冰冷。
陳暮凌知道,陳暮白露出這樣的表情,下一秒就是發怒。
“你答應他了?”
陳暮凌的眉頭緊鎖。
“答應誰?”
他明知故問,眼神卻閃躲着。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你答應父皇了,是嗎?”
陳暮凌逼問着,緊緊的拽着他的衣袖。卻被他一揮衣袖狠狠甩開。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夜深了,快給我回去睡覺。”
他訓斥道,心裡的慌張無處躲藏。
“你說,你對情愛之事嗤之以鼻。如今,你卻爲了所謂的太子之位,去娶一個素不相識的邊疆女人。權利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陳暮凌怒吼道,悲憤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兒。
陳暮白的腳步一頓,淡淡的說:“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我不該管?爲了阿越,我就要管。你有沒有想過阿越的感受?”
陳暮凌繼續說,一想到遲越看着陳暮白流露出來的少女的嬌羞,他的心就隱隱作痛。
“阿越?”
他苦笑着,那個冬日裡渾身是血的少女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她的眼神虛弱無力,卻熠熠生輝,讓他移不開眼睛。可是,這又如何?她不過是他選中之人,暗養的刺客罷了。
“你知不知道阿越她……”
陳暮凌激動的說,卻被陳暮白狠狠的打斷。
“我不管她如何,她不過是我暗養的刺客,她的使命是我成就霸業。僅此而已。”
陳暮白的眼神堅定而冰冷。
“陳國危矣,和親是如今最好的計策。”
他說,頭也不回的離開,額前碎髮的雨珠滴落在眼睛裡,順着臉頰落下。
“回去吧。”
“你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