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越將手放在陳暮白的手心裡,緩緩下車,多年不見,她已經不是那個懦弱無能,任人欺負的遲越。她環視一週,遲府仍舊是是那個遲府,就算門庭如何璀璨奢華,仍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股熟悉而抗拒的心情油然而生,熟悉是因爲這是她和母親生活過的地方,雖然充滿了人心的險惡,可仍然讓她有一絲絲的溫情,抗拒的是裡面充滿了陰暗而醜惡的嘴臉,讓她如同陷入絕望的深淵裡,一步也不想踏過。
陳暮白看得出她的異樣,輕輕的伸出胳膊不着痕跡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寬大而溫柔的手掌似乎給了她安全感和溫暖,讓她不再畏懼。
遲國公率先打破僵局,用略微蒼老的聲音道:“老臣接駕來遲,望皇上贖罪。”
陳暮白聞言低下頭去看他,半響方纔開口道:“遲國公不必多禮,朕也好久沒有來過府上了,遲卿近日身體可好?”
“多謝皇上掛念,老臣依舊還在這塵世苟延殘喘。”遲國公顫顫巍巍的道。
“既然這樣,就先進去吧,外面說話始終不方便,朕與阿越也累了。”陳暮白懶洋洋的開口道。
衆人這才發現將皇上曬在門口已久,慌忙起身讓出道路迎進府中,人羣裡的遲書雨偷偷的瞥了一眼遲越頓時心生不滿哼了一聲道:“她算個什麼東西,什麼時候勾搭上皇上了,果然跟她娘一樣,一臉的狐媚相。”上次她爲了不被選去和親,吃藥毀了容,看這現在的樣子,估計是又吃了解藥吧。
大夫人聽了一陣心驚慌忙呵斥道:“閉嘴!你這條命不想要了?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皇上身邊的人,若是她跟皇上告狀,我們兩個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遲書雨被大夫人訓斥一臉的不滿,心中又是氣氛又是嫉妒,她一臉鄙夷的模樣惡狠狠的看着遲越的背影對着自家母親道:“娘,你怕她幹什麼?左右她現在不是什麼宮裡的娘娘,皇上若是給了她身份地位,早就有宮裡的人來通知了,有可能只是個跟她娘一樣,伺候人的洗腳丫鬟呢!”
大夫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就算是洗腳丫鬟,只要皇上喜歡照樣能要了你我的命,這段日子你還是謹言慎行吧!誰知道這丫頭是不是來報仇的。”
遲書雨年輕氣盛,又是常年被養在蜜罐子裡的,哪裡受過委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對着自家母親道:“不就是攀上高枝了嗎,本小姐就不信了,娘你且等着,誰哭誰笑還不一定呢。”
說完便冷哼一聲,然後腦中正想着計謀,大夫人聽她這話裡有話,略微思索了一陣道:“你不會也要去承皇恩吧?”
遲書雨一臉得意道:“論身份我是嫡出她是庶出,我是正房生的她是個低賤的奴婢生的,論姿色樣貌她哪裡有一樣比得過我,我就不信她能讓皇上喜愛她,我就不行?哼,等着瞧吧!”
大夫人道:“書雨啊,這可不是小事啊,若是讓你父親知道會扒了你的皮,再說,皇恩難測,伴君如伴虎啊!”
遲書雨笑了笑,道:“母親不必擔心,一切隨機應變即可,我還不信了,當初她拿我沒辦法,如今也不會有!”
衆人來到遲府大廳,陳暮白坐在主位,衆人都站在一旁,遲越礙着衆人,爲了給陳暮白應有的面子與他不過分親密,也是同一手下人一樣,站在他的身後,陳暮白見了略微皺眉,顯得有些不滿道:“這是何意,快過來坐到朕的身邊。”
遲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衆人道:“皇上不可,我是下人,不可逾越。”
陳暮白一聽,起身將她拉到自己旁邊的座位坐下,看了一眼各懷鬼胎的衆人道:“什麼下人,朕說過了,會封你爲皇后,朕的事情,還有誰是能左右的嗎?”
遲書雨一聽,一臉的不可置信,對着陳暮白道:“皇后?她一個卑微丫鬟生的,怎麼可以當皇后,暮白哥哥,你不要被她迷惑了!”
遲國公一聽自家女兒這番大逆不道的話忙轉過身去狠狠的給了她一個巴掌道:“你纔是鬼迷心竅了,說什麼混賬話!這是當今聖上,豈能你一個婦人所能插上嘴的!”
遲書雨捂着臉,從小到大,她的父親沒有打過她,沒有讓她受過任何的委屈,如今因爲一個遲越,竟然出手打她,這讓她怎麼也接受不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爹道:“爹爹,你竟然打我,我說錯了什麼?你竟然打我嗚……”
遲書雨一臉的委屈趴在自家母親的懷裡低聲的啜泣,大夫人一邊安慰她一邊道:“你也是昏了頭了,皇上的話你也敢說,打你算輕的了,你想被抄家嗎?還不快閉嘴,以後慢慢商量對策。”
遲國公跪下對着陳暮白道:“臣教女無方,衝撞了皇上,望皇上贖罪!”
陳暮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對着他到:“此事朕到覺得,受害者是阿越,不如你們來問問她,想不想放過你們,她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說完便看着遲越道:“阿越,你說如何?”
“臣女惶恐,皇上不要開玩笑了。”遲越的眼中波瀾無驚,似乎完全沒有將此事放在眼裡,面無表情的,似乎說的不是她的事情。
“這怎麼會是開玩笑呢,只要阿越一句話,便是誅殺九族,朕也是不會說一句話的,況且……阿越在這的回憶也並不是很友好對嗎?”陳暮白笑着道,雖臉上有笑意,卻讓人覺得十分的危險。而遲府的一衆人皆嚇得腿軟跪了下去,嘴裡還小心翼翼的說着皇上贖罪,皇上贖罪。
遲越臉上終於有了一點表情,卻像是不悅:“誅殺九族?皇上的意思是連我也要一起殺了嗎?我雖從小離家,可還沒有忘了自己也是這遲府的人。”
陳暮白彷彿恍然大悟的模樣,笑着道:“哎呀,瞧朕這腦子,竟然忘了阿越也是這遲府的人。”說完陳暮白又假裝大吃一驚道:“遲老怎麼都跪下了,快起來,朕不過是陪同阿越一起來回府看看,不必拘泥於君臣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