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周媚在雲中起舞,耳畔的鈴鐺噹啷噹啷的直響,周媚的聲音漸漸空蕩而發出空曠的迴音,她回頭看着遲越,輕聲道:“遲越,你去過江南嗎?哪裡有最溫柔的人,最溫柔的水,最溫柔的花兒……”
周媚說完便如一陣微風吹過般消失不見,遲越呆愣的去追,她不知道那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唯一知道的便是她有一股巨大的悲傷降臨,讓她恐懼,讓她害怕,讓她想逃避。忽然畫風突變,腳下的雲似乎承載不了她的重量一般,驀然往下落,遲越張開嘴巴大喊,卻發現發出的聲音是啞的,最後她睜開眼睛發現在一處懸崖邊上。
她看見一臉冷漠冰冷的陳暮白舉起弓箭射出了一支要了周媚生命的箭,周媚的血噴在她的眼睛上,臉上,她的世界裡一片殷紅,她看見周媚笑着對她說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她看見沙漠上最後一支花兒敗落,從此無盡的沙漠滿是風沙。
一瞬間的景色變幻,她看見自己待在黑暗中,不遠處安靜的站着一孩童,他有着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笑起來,臉頰兩邊還有一對梨窩深陷,雖然遲越並不認識他,卻覺得有一種巨大的莫名的熟悉感。
她站起來想走到他身邊,卻發現無論怎麼走,怎麼跑她們兩個之間永遠隔着一段距離,她永遠也走不到他的身邊:“孩子,我的孩子……”
遲越有些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然後看着不遠處的孩童理她越來越遠:“孃親,孃親救我……”遲越聽見孩子脆弱而傷心的嘶喊,她開始急了,爬起來想要追,可是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透明的屏障,阻礙了她的去路。
遲越用力的拍打着,她看着孩子原來越遠,似乎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正在拖向黑暗中,遲越嘶喊着救命,可是她的身邊空無一人,她掙扎着,用力拍打着,痛哭着,無奈着,恨着,全都無動於衷。她能感受到孩子的絕望哭泣,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無能無力,她如此的痛恨着自己,痛恨自己如此無能爲力。
陳暮白正趴在牀邊,忽然感受到遲越的異樣,她滿頭的汗水,緊緊的皺着眉,嘴上蒼白毫無血色,還一直喃喃着孩子,似乎是被夢魘着。
陳暮白輕輕的喚着她,叫她的名字,可是遲越就是不醒,似乎在抗拒着,緊緊的閉上眼,陳暮白慌了神,連忙叫人去請大夫,大夫連夜趕來爲遲越診脈,最後有些爲難的嘆了一口氣,聽聞此事的徐如羲與陳暮凌也焦急趕來,站在一旁等候。
大夫把完脈,爲遲越點了一安神香放於牀頭,安神香味道舒緩,不過一會兒遲越緊皺的眉頭便輸展開來,沉沉的睡過去,大夫一邊寫藥房,陳暮白一邊問道:“大夫怎麼樣?爲什麼會這樣?”
大夫嘆了一口氣道:“身子倒沒有什麼異樣,不過是有些發燒,將藥方調整一下繼續按照藥方吃便好,只是這位夫人許是白日裡受了什麼刺激又加上沒了孩子,她在潛意識的告訴自己不要醒,或許只要這樣,她的孩子纔會一直都在……”
陳暮白一聽,立馬問道:“那會不會有什麼時?我是說這麼一直睡下去會不會有什麼事?”
大夫摸了摸鬍子,凝眉道:“暫時還不好說,睡個一天兩天或許沒有什麼事情,可是若一直讓她待在自己的幻象中,只怕有一天醒來她會難以接受自己的孩子已經沒有了的事實,所以,長痛不如短痛,你們還是多跟她說說話,用外界的因素刺激刺激她讓她快一點醒過來吧!”
大夫說完告辭離去,獨留陳暮白三人站在原地,徐如羲終於忍不住撲上去握住她的手抽噎道:“阿越,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醒過來啊,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你還有暮白哥哥有我,有暮凌,我們都很愛你,所以,不要睡了……”
徐如羲說完起身朝着站在一旁的陳暮白便狠狠的推了一把哭到:“都是你,都是你,你不是說會好好照顧她的嗎,她已經死過一次了,你爲什麼還不珍惜,爲什麼!”徐如羲用力的捶打着陳暮白,發泄着,陳暮凌急忙拉住徐如羲輕聲安慰道:“阿羲,這不是二哥的錯,二哥也不想的,我們先出去好嗎?乖……”
說完便拉着徐如羲急忙的出去,臨走時還對着陳暮白說了一聲抱歉,陳暮白知道徐如羲能如此激動也是因爲擔心阿越所以他根本就不怪她,反而他也十分認同着徐如羲的話,他也很恨自己,他也覺得阿越能有今天的樣子全拜自己所賜,他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巴掌而後坐在遲越身邊看着她昏睡的睡顏,覺得滿是苦澀。
徐如羲被陳暮凌半拉半推的拉出去面上略有不悅,她甩開陳暮凌的手,有些委屈道:“你爲什麼要拉我,我說的不對麼?”
陳暮凌有些無奈的看着她,輕聲道:“阿羲,現在每個人的心裡已經很痛苦了,痛苦的不止是你我,還有二哥,還有阿越。他們風風雨雨這麼長時間心中自然也是最有資格悲傷的,況且二哥對於再一次擁有阿越的珍惜與愛護我們不是看不出來,不是嗎?”
“可是我就是替阿越傷心嘛!”徐如羲低着頭,聲音悶悶的,陳暮凌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圈住她,而後輕聲安慰道:“我知道的,阿羲……”
徐如羲靠在他的胸口上,感受着他的心跳,而後道:“陳暮凌,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就請你說出來,我並不想與你過多糾纏,最後兩敗俱傷,相看兩厭……”
“不許胡說,從我娶你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寧王府唯一的王妃,也是我心頭唯一的愛人,我永遠不會放棄你,我也永遠會保護你。”陳暮凌親了親她的鬢角,柔聲說到,徐如羲點點頭,閉上眼睛將眼眶中最後一滴眼淚從眼眶中擠掉,而後道:“暮凌,我相信你。”因爲你是你,因爲喜歡你,因爲信任你,所以,說什麼都會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