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王說,“其實范蠡愛西施,子文也愛西施,他們雖然是一個人卻也是兩個人。但這麼多年來西施到底還是沒能看透……”
這句話是白朮轉告給倪悅的,當時白朮抓耳撓腮老半天都沒能想出這算什麼偈語。他問倪悅,倪悅也不說,後來倪悅被纏得沒辦法了就甩了句,“只有死過的人才會明白。”
說完她拋下在後面嘀咕着“你不也沒死過嘛”的白朮兀自去了現世。
……
倪悅回到身體時正好是節假日過去後的第一天早上。
於是還沒睡兩個小時倪悅就在父母的叫聲中被趕出了家門。到了學校,那滿教室的學子們臉上幾乎都寫着渴睡兩個字,不過由於是第一天沒人敢太放肆於是全都把耷拉着的腦袋託在手上眯着眼睛聽課。
倪悅也是靠着手腕的力量撐了半個上午,但真的太困了……
終於最後在第四節課的時候她沒撐住,“咚”一聲倒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同桌林晨發現了這一切,不過他很“好心”地沒有叫醒她,即使在他看見任課老師皺着眉走近了倪悅也一樣。
這節課是歷史課,就像這個科目的名稱一樣任課老師羅庭是個嚴肅而講究紀律的中年女人。她厭惡地看了眼倪悅,又讚賞地看了眼林晨,之後閉上眼睛用教科書重重地敲在了倪悅桌子的桌角上。
很不幸倪悅是耳朵貼在桌上睡的,於是那在普通人聽來就已經響得過分的聲音通過回聲傳到倪悅耳裡後更是強烈到讓她猛地站起來。幾乎是第一反應就是掏出令牌左顧右盼,“鬼呢?”
……
所有人都被囧到了,在震耳欲聾地笑聲中羅庭上前揪住倪悅的耳朵說,“給我站到後面去,下課後我會找你們班主任的。”
“哎……”徹底清醒過來倪悅狠狠瞪了眼林晨,就算是用腳後跟想也知道是這個傢伙故意不叫醒自己的。但誰叫睡覺的是自己呢,有錯在先的倪悅只能在羅庭放手後垂着腦袋準備去罰站了。
卻沒想到還沒走出兩步,羅庭突然搶過倪悅拿在手上的已經變成鑰匙扣形狀了的迷你版無常令牌說,“這東西我要給你們班主任看看,現在的學生不知道學習就知道整天追捧花哨的東西。”
聽着她喋喋不休的嘮叨聲,倪悅靜默了兩秒鐘後小心翼翼地開口道,“羅老師……這東西能不沒收嗎?”
羅庭譏笑道,“你說呢?”
倪悅無言,知道多說無益與其在這裡和她磨嘴皮子不如等會兒問殷劍要去。
之後的歷史課羅庭讓大家預習下一節課的內容,倪悅哀怨地看着講臺上羅庭正研究着的鑰匙扣打算用念力讓它回到自己身邊。但也許令牌就代表了倪悅所有的能力,現在沒了令牌的她說白點就是多點靈力普通人,再說白點就是這令牌不聽話了。
嘆氣……
下課後,林可來找倪悅,“一起吃飯去?”
“沒胃口,我想先去找殷劍。”
“我陪你。”
倪悅大驚,上下打量着林可說,“你沒病吧?”
“我正好有事要跟殷劍說,你去不去阿你。”林可瞥了倪悅一眼,“不去我自己去,我還怕你等會兒哭着喊着求我幫你說話。”
“好林可!”倪悅上前一個箭步拉住林可,看對方沒什麼反抗措施後右手挪位勾上她的手臂笑着說,“走走走!”
林可翻了個白眼,也不再說什麼了。其實她這麼做是因爲心裡感覺到倪悅對那個鑰匙扣的重視,要知道那傢伙原來是從不帶這種裝飾品的,更別提爲了這個和老師頂嘴討商量。
太可疑了!林可悄悄觀察着倪悅的反應,最近她好像總是沒什麼精神,七八點打手機給她不接,打家裡電話居然被告知她已經睡了……
今天更好,索性沒精神了一個早上。雖然長假才放完很多人還沒緩過來但她這樣也太誇張了。
兩人想着各自的心思很快就到了殷劍的辦公室門口,恰巧門半掩着,從林可的角度能看到站在殷劍旁邊的羅庭,神情激烈很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狀。林可皺了下眉,猜現在裡面正在告狀呢。
倪悅站定,停在了門口,她現在很煩,只要一想到等會要進這個陰森的地方就她覺得不寒而慄想立馬逃走。
那邊林可看倪悅躊躇着不肯進去還以爲她怯場,於是訕笑兩聲自顧自地敲門進去喊了聲“報告”。
門打開后里面的人停止了談論,倪悅也看到了羅庭在見到自己時那一剎那的輕視。不過比起那目光讓倪悅更在意的是裡面各種死鬼的貪婪目光,當初來這裡抓鬼時她就得罪了這裡不少“人”……
現在她沒了令牌不就是到嘴邊的肉了嘛!
欲哭無淚!
“林可……我怕……”
“沒出息。”林可翻了個白眼,強行拉着倪悅走進去了。
膽戰心驚地兩眼亂瞟,“唔,殷老師,羅老師好!”
“小殷阿,我先去吃飯了。”羅庭看倪悅的眼神四散更是生氣,冷哼一聲就自己走了,殷劍陪着笑目送羅庭離開,之後纔看向倪悅,“又惹事了?”
“她阿,上課睡覺了。”林可幸災樂禍地走上前對殷劍報告,倪悅想瞪但礙於人家說的是事實也只能默然無語當雕像,“老師,我錯了。”
“知道錯就好。”
“老師,這是我媽寫的條子。明天的家長會她就不參加了。”林可從口袋裡掏出張條子遞給殷劍,殷劍接過後隨便掃了眼說,“恩,好。”
“什麼?”倪悅驚訝,“明天家長會?”
“……”殷劍和林可一起看向倪悅,“明天晚上六點,放假前不是還發了條子嗎?”
條子……?倪悅閉上眼睛開始回憶,似乎放假前殷劍確實說過,但是當時她在爲手機號碼的事記恨林可沒注意,然後她的位子是最後一排,當時前面的張雪還轉過頭跟她說沒剩下的了……
“我真蠢。”倪悅想掩面遁地,明天家長會她居然今天來惹是生非,“殷老師……明天的家長會能不能……”
“什麼?”
“別跟我媽說我上課睡覺。”
殷劍笑了笑,“沒問題啊。”
“真的?”
“反正明天羅老師也會來班上。”殷劍頓了頓,又補充道,“你也知道她是教導主任,剛纔過來說要點名來我們班宣講,我總不能拒絕吧。”
……
“那殷老師,我的令牌……不,鑰匙扣能還給我嗎?”雖然痛恨殷劍的馬後炮,但倪悅爲了拿回令牌決定裝可憐,“拜託!”
倪悅說話的時候正低着頭,而林可則看着倪悅的羞愧樣兀自偷笑,所以她們都沒看見殷劍的臉僵了一下。但之後很快就恢復過來了,他像平常那樣和善地笑着,然後從抽屜裡拿出那小東西丟給了倪悅,“拿去”
“謝謝殷老師!”
“嗯,林可還有事嗎?”殷劍看了眼林可,林可乖巧地搖搖頭,“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嗯,記得帶上門”他應了聲,然後轉身坐正看起了桌上擺着的大本子,似乎完全忘記了倪悅的存在。
得到指示後林可便轉身走了,倪悅也想走,所以偷覷着那些殷劍的表情,“老師,沒事我也走了?”
“你等等。”
這句話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倪悅的希望,殷劍擡手作了個手勢讓倪悅走近了,然後指着大本子上的一個草圖說,“知道這個嗎?”
倪悅看到那大本子其實是本很舊的筆記本,頁數很多,紙張隱隱泛着黃色,且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許多字和兩幅有些模糊了輪廓的畫,殷劍指着其中的一副,倪悅擡頭看了眼,卻發現他只是看着那副圖壓根沒注意到自己。
那圖真的很模糊了,但在看到的第一眼倪悅就知道了這張圖原本畫的是什麼。
“殷老師,我不知道。”她的聲音有些發顫,而這並不是因爲湊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無頭鬼。
“你的鑰匙扣不就是這副畫裡的東西嗎。”殷劍的語氣冷冷的,直到這一刻他才擡頭看向倪悅,那眼神就像刀子一樣凌厲,“你真的不知道嗎?”
這時他的手突然握住了倪悅的那隻拿着令牌的手,她的手涼得像冰,而他的手雖然更熱一點卻也沒好多少。她乾笑着看着他,“大概是巧合吧。”
“有這樣的巧合嗎?”
他開始使力想掰開了倪悅的手,而她則忘記了用令牌的力量反抗,就像個殭屍一樣全身硬邦邦的不知道怎麼反應了。
最後殷劍成功了,他把那鑰匙扣丟在辦公桌上,“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還不肯老實交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