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寧溪的詢問殷劍只能表示出愛莫能助, 因爲他很無奈地發現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斷層,說的具體點就是殷劍只記得自己來寇天前的事情和被關在這個瓶子之後的事情。
期間遇見的人和事他都想不起來了,但他能肯定把他弄成這樣的兇手是寇天集團的董事長沒錯。
至於原因, 自然是因爲那個兇手在抓住他後大搖大擺地出來過了, 而且還說了一堆的廢話。
對於這種回答, 王寧溪雖然表達了遺憾但也沒有再多加追問了, 因爲過程有時候並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結果。而現在的結果是,他已經研究了這個陣法大概五分鐘了,得出的卻是一開始他就做出的判斷。
“此陣一旦開啓除非設陣者自願別無他法。”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倪悅覺得說服對方簡直就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 因爲鬼絕不是什麼善良仁慈的東西,想讓他們自願只能威逼利誘, 但現在他們有實力未必嗎?有東西利誘嗎?
答案是——沒有。
“其實, 還有一個辦法, 只是……”王寧溪的語氣有些失落,倪悅聽出了話裡的含義但還是忍不住追問道, “什麼?”
“設陣者魂飛魄散……”
“更不可能了。”倪悅翻了個白眼,直接搖頭表明心意。看着王寧溪有些愧疚的模樣倪悅心中有些泄氣,但還是拍拍王寧溪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倪悅知道一個鬼氣不亞於夫差的老鬼設的陣法,怎麼可能輕易就讓他們這種小蝦米破解呢?而且這事本來和王寧溪是一點關係也沒的,人家願意幫忙也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所以……又怎麼可以跟他去發牢騷?但殷劍又怎麼辦, 倪悅咬着嘴脣心想難道真的就這樣坐以待斃?
相比那邊兩個人的苦惱, 反觀被困的殷劍倒是並沒有因爲自身的處境而感到害怕或者擔憂什麼的, 畢竟對於一個人來說, 最差就是死了。
而現在, 他已經死了……
雖然他心裡已經隱約猜出那個人要對自己做什麼了,或許他害怕或許彷徨過, 但在看到了倪悅的努力後,殷劍就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麼了。
“倪悅,你們回去吧。雖然那個人最近不會過來……但這裡仍然很危險。”
“你又把我當小孩了”倪悅有些不滿地瞪了殷劍一眼,殷劍啞聲一笑,其實有時候他自己也覺得奇怪,爲什麼即使知道了倪悅的身份他依然把她當成了個孩子般看待?每次這麼想時,他都會告訴自己這大概是出於習慣,而且就算倪悅經歷過再多的事她也依然是個孩子。
殷劍覺得如果換做是一個成年人,在對待這種自身也沒有把握的危險時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置身事外吧……
“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決不會勉強的。”
纔怪……
兩個男性不約而同地在對方的目光裡看見了這個對於倪悅的客觀評價,基於這種默契二人相視一笑,王寧溪拍拍倪悅的肩膀決定把話題引回正軌,“殷先生,你剛纔說那個人最近不會回來?”
“……恩。”殷劍看了王寧溪一眼,“叫我殷劍吧。”
“在下王寧溪。”他習慣性地抱拳一禮,“殷……劍,你爲什麼如此篤定?”
“咳……我只是瞎猜的。”殷劍乾笑了一下,倪悅和王寧溪對看一眼,他們明白殷劍知道更多的事,但他顯然不想說出來。至於原因,倪悅很費解,王寧溪卻猜到了幾分,“殷劍,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也希望你對倪悅有所體諒。”
爲什麼扯到自己?倪悅有些納悶地扯了扯王寧溪,可王寧溪卻沒有搭理倪悅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也許從那個人的口中知道了那個人將要對你進行何種處置,所以纔會說出剛纔的話來。至於他的真實身份你也許並不十分明瞭,但你應該猜的到憑倪悅根本就不足以與他抗衡。所以……你擔心倪悅被牽扯進來,並受到傷害。”
“……”
“殷劍……”倪悅複雜地看着這個一直和自己作對到現在的人,或者說是鬼。說實在的,一開始她不喜歡這個男人,特別是在被識破身份的那天之後,她對他更是帶了點恐懼。
可是在看到他死了以後,倪悅還是把他帶了回去。也許是出自於自己公家的身份不能對鬼魂不管不理?纔怪了,如果是因爲這個的話,那滿大街的鬼魂還不把她家擠爆了!而且……也沒道理不帶他回地府阿……
倪悅甩甩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殷劍,希望你能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一切。”
“其實我知道的也並不多。”殷劍最後還是決定開口了,“倪悅,如果不是因爲那塊令牌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鬼差。”
“呵呵……活着的鬼差確實有些驚人。”倪悅很體貼地說道。
“不是因爲這個。”殷劍有點好笑地上下掃了她一眼,“有時候有些東西能說得頭頭是道,但有時候卻會不知道這個圈子裡衆人皆知的事情。”
“你……”倪悅訕訕地看着殷劍,這傢伙也不看時間地點,寒磣自己就那麼好玩麼。再看看王寧溪,居然還點頭表示贊同,氣得倪悅重重地踩了他一腳。王寧溪心裡苦笑,臉上卻是不得不板上臉,以免再惹出什麼麻煩。
殷劍因爲所處的瓶子放在陣中所以逃出生天,不過見好就收的眼力他還是有幾分的,於是言歸正傳道,“天生陰陽眼通常都在出生後就體弱多病,再加上一些鬼怪的覬覦,如果不是運氣好或有修道的高人幫忙根本活不過十歲。”
“鬼怪覬覦?”王寧溪皺眉打斷了殷劍的話,殷劍也知道現在的修道人對鬼怪的事並不瞭解,因此也就耐心地做了回答,“是,因爲天生陰陽眼對於沒有大成的鬼怪來說是可口的美食,而對於修煉有成的鬼怪來說那更是珍貴的材料。”
“所以……”王寧溪眉頭伸展了開來,隨後瞭然地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爲什麼說他最近不會來了,即使是天生陰陽眼這樣絕好的材料也只能讓他徒增修爲,但若是加上千年一次的帝流漿——屆時飛昇成爲鬼仙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帝流漿!”倪悅驚叫了一聲,“那東西最近就要來了?”
王寧溪和殷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雖說帝流漿很稀奇,但倪悅怎麼……感覺在害怕這東西?
其實也不怪倪悅,他們是不知道地府對於帝流漿的到來有多緊張。倪悅垂頭喪氣地嘆了口氣,心中罵自己太不長記性了,這帝流漿要來的消息早在一個月前白朮就跟她說過,可她竟然忘了!
帝流漿,只要是看過神怪小說的都知道那玩意兒對於妖魔鬼怪修仙者來說簡直是無上至寶,修煉一晚上比修煉一千年都有用。這年頭許多大妖怪,鬼仙什麼的修煉起來特別麻煩,吃人麼要增加罪孽,而且還有被天罰的危險。但若不吃人光吸取日夜精華來修煉則太沒效率,對於那些修煉不易的鬼怪更是如此。
因而每次帝流漿,無數的妖魔鬼怪都會傾巢出動佔據有利位置好方便自己修煉。那種瘋狂是無法形容的,好一點的跑到郊區野外,差一點的甚至會忘記自己的身份正大光明地跑到市中心打鬥爭搶,當然也不會顧及到會不會傷人性命。
所以每次帝流漿一來地府就會忙翻過去,不但是要收拾那些鬥毆而死的妖魔鬼怪修仙者,還要爲無辜死者登名造冊好一通忙。更何況好死不死,專司人間禍福壽命的秦廣王又跑了……
閻羅的糾結可想而知,倪悅他們這些手下的悲慘也可想而知……
“還有一個月,而在這一個月內他必須先把我煉製成他的鬼奴。”
“爲什麼要這麼麻煩?”
“我想那是因爲他不想在成功地得到帝流漿後,卻因爲吸取我時受到排斥而功虧一簣。”
“那他現在是……”倪悅奇怪地看了一眼王寧溪和殷劍,“是去準備材料了?”
“不止,他還要測出帝流漿下落的範圍,這些林林總總的加起來就夠他忙一陣的了。”所以他又哪裡會有閒心看管被六芒星陣這個萬無一失的陣法所困住的階下囚呢?
倪悅無奈卻也知道不能再這麼呆下去了,因爲她知道那老鬼肯定是發現這間密室有人闖入了,只不過他太信任他設的陣法又或是脫不開身所以沒來抓他們個現形。倪悅想了想決定和王寧溪先離開這裡再做打算,殷劍對倪悅的決定很贊成,甚至還說出沒事就別來了的話。倪悅聽了撇撇嘴,像是賭氣一樣地告訴殷劍他想都別想。
殷劍苦笑,這年頭怎麼立場都反過來了?
再說離開洞穴後的王寧溪和倪悅,二人原路返回原是準備各回各家的。可沒想到他們剛走到要分手的十字路口前卻被某兩各生物給驚到了,倪悅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開不了口,而王寧溪則是在短暫地驚愕後非常乾脆利落地拔劍相向。
“這小道士怎麼還是這暴脾氣!”
嬌媚的女聲婉轉動聽,但在倪悅和王寧溪的耳裡卻不下於驚天巨雷。
“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唔……”王寧溪凝神掃過衆人,心中疑竇漸生的同時,那些被閘門擋住的記憶叢又似是在自己的大腦中一閃而過,“倪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