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屋內,一片寂靜,幾個人都在沉思,考慮着是否答應八路軍的條件。這個事情他們有自己的考慮,除了柳彥彪還有一個旅長以及兩個副旅長,這也是爲什麼許是友給出一個團長和兩個副團長的原因。
當然他們的部隊非常的少,別看是旅長,但他們的部隊是由之前兩師一旅打散出來的,所以番號很雜。由於這個事他們必須得有一個決斷,柳彥彪便率先打破寂靜。
“八路軍的條件你們怎麼看?”此時的屋內只有柳彥彪和他的幾個部下,許是友已經到了門外,給他們騰出了一個相對自由的空間,所以柳彥彪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副軍長,其實我們心裡唯一覺得不好的地方就是,我們之前都是旅長、副旅長,現在看八路軍的意思,是想讓我們降一級,這裡心裡有落差啊。以前我們跟着馮長官的時候,投靠老蔣那都是擴大了編制的,但八路軍卻給我們壓縮編制。”那個姓李的旅長認真地說道。
“李旅長,話不能這麼說!當初我們投靠老蔣,那是老蔣爲了分化我們第十七路軍,纔給我們的編制擴大。但是後面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老蔣不斷打壓我們,這次更是把98軍的編制給撤了,我們跟着老蔣還有什麼出路。
說不定,即便我們現在回去,還會被以通共的名義給抓起來,那樣我們將一無所有。副團長一職,對我來說,是有點落差感,但是八路軍也不求着我們,而其他們的部隊編制你們也看見了,說是一個師,其實就是一個軍。
我覺得雖然只是一個副團長,但我現在手上也沒有什麼軍隊,副團長就副團長,只能要能打鬼子,在哪不一樣!”旁邊的一個副旅長倒是對八路軍的提議沒有反對。
“彭副旅長說的也就是我的意思,八路軍的軍隊素質,還有戰鬥力這些你們也都有所耳聞,我覺得在這樣的部隊裡纔是中國未來的希望。”柳彥彪心裡已經對國民黨方面感到失望了,所以也就斷了回到南岸的想法。
“副軍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是說反對,只是心裡覺得有點落差而已。”那個李旅長連忙說道,他並不是反對,而是發點小牢騷。
“既然你們都沒意見,我就把許師長請進來了!”
幾分鐘後,仍然是柳彥彪的指揮部。
“你們真的決定了?”許是友看着眼前的幾位,確認道。
“許師長,我們決定了,願意按照許師長你剛纔提出的條件,加入貴軍,還希望貴軍能好好善待我們的這些人!”柳彥彪點了點頭,並認真的說道。
“既然這麼說定了,柳副軍長,不,應該是柳參謀長。你們既然答應了,那就命令部隊啓程吧,你們將去縣城旁邊的軍營,完成整編工作,我們也得給你們重新發放軍裝以及武器彈藥。”許是友高興地說道。
“是,師長!”柳彥彪等人嚴肅地敬禮道。
就這樣,98軍的這隻殘軍被編入了八路軍獨30師的88旅,不過爲了避免重慶方面反應過激,這件事情也就沒有公開。反正重慶方面也以爲這支部隊失蹤或者被消滅了,至於結局他們也懶得去管,這麼多軍隊,每年出現這樣的情況也不少。
幾天後,這3000多人就換成了八路軍的新軍裝,至於武器只是增加了一些機槍、火炮,統一口徑暫時是沒戲了。這得等晉東南的根據地跟後方的通道被打通才行,到時候源源不斷的新武器才能快速的運到晉東南的這些部隊。
98軍的兩個殘軍,後面的結局也因此變得不一樣。
柳彥彪帶着這3000人,後面跟着八路軍以及解放軍東征北戰,立下不少功勳。而柳彥彪本人後來雖然未被受軍銜,但也也是陝西省的地方大員,爲着陝西省的經濟發展做着他的貢獻。幾個幾個人後面則是一直在軍隊,那個李旅長後面也被授爲少將軍銜,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至於回到南岸的那支殘軍,結局就不怎麼好了。郭景唐現在雖然是169師的師長,但是之後就被明升暗降,出任一個虛職。其部隊最後也被解散,編入其他軍隊裡去了,部隊番號也都被其他部隊所拿去。
而且後面郭景唐再次跟柳彥彪等人見面時,他是一個階下囚,對方卻是一個國家高級幹部,讓人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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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彥彪率所部加入八路軍只有少數人知道,而且這件事並沒有引起多大關注,原因當然還有因爲晉北戰局的變化。本來之前華北戰局,冀中的情況最讓人擔憂,但是隨着晉北局勢的惡化,注意力也就被吸引過去了。
正如李衛國等人所擔心的,日軍出動一支偏師,繞過大同,威逼天鎮等東線陣地。由於日軍的主力已經兵壓大同城,120師只能固守大同附近的地區,實在沒法分兵去攔住那支日軍偏師。而王近山等人的22師和34師也損失慘重,只能敗退至晉西北地區暫時休整,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一步錯,步步錯!
就這樣,本來在天鎮一帶把日軍第十師團的牢牢擋在盤山以東的19師,被迫開始撤離,以免被日軍所包。這樣天鎮一帶的防線大開,日軍第十師團以及其他部隊紛紛越過盤山,殺向大同。
局勢也就越來越惡化,宋時輪的部隊由於之前的打了近一個月的防守戰,兵力也損失較多,這一下沒有了掩護只能向盧冬生的20師靠攏,堅守豐鎮、新榮一帶,以免綏東的日軍也趁機南下夾擊大同。
大同方面最終於九月底被日軍三個步兵師團以及其他一些部隊包圍,此時的大同城只有一個120師大約3萬人,以及一萬新兵的防守力量。
大同也就成了一座孤城。
而且得知大同被圍,岡村寧次也非常的高興,便命令不少陸航的飛機,其中還有36架剛剛服役的陸航新式飛機‘一式戰鬥機’增派張家口、太原等地,以奪取大同地區的制空權。
還派出不少轟炸機對大同展開轟炸,想早日拿下大同城。除此之外,還從日本國內補充而來的新兵大部,大約八千人劃撥給了第九師團以及第十師團,填補之前戰鬥的損失。
不過岡村寧次顯然也低估了八路軍的抵抗意志,要知道大同是晉綏軍區的指揮部所在地,第六縱隊的一衆高層都在城內。而且這裡作爲八路軍在塞外至關重要的重鎮,也囤積了不少武器彈藥,加上有着四萬左右的軍隊,以及城內的衆多青壯年,日軍想要拿下大同可不會很輕鬆。
大同這邊也就因爲這樣,規模越打越大。岡村寧次數次從山西、河北等地增調軍隊前往晉北地區,這個雪球也就越滾越大,造成雙方都不敢輕易放手。誰放手,誰就會死的很難看,損失慘重是必然的。
對於八路軍的在晉北的幾次失誤,造成大好的局勢被毀掉,也讓不少民主人士感到不滿。在國民黨的引導下,也給八路軍增加了不少壓力。
重慶長壽縣,這裡屬於重慶管轄地界。
去過重慶的人都知道,重慶的交通可謂是讓人感到十分頭疼的。即便是21世紀也很明顯,更別說在這個基礎建設並不完善的民國抗戰時期。
現在國民黨政府直接控制的省份只有四川、貴州、雲南、湖南等地。其他的江西、江蘇、浙江、安徽、福建等地都是國民黨跟日軍各控制一部分地方,而且都有個現象就是富饒的地方都被日軍佔領了,國民黨只能退守相對貧瘠的日軍看不上的地方待着。
湖南雖然大部分都在國民黨軍隊手中,富饒的地方也都被國民黨控制的,但是幾次長沙會戰讓本來富饒的湖南地區也生靈塗炭,經濟也很受影響。
這就註定了國民黨政府的財政收入除了外援,只能靠西南三省撐着。三省裡面,貴州是出了名的窮,雲南雖然好點,但是趕富饒的天府之國--四川還是差了很多。四川可謂是支撐起了整個國民黨政府的抗戰,不論是人力還是物力、財力等。
此時前往長壽縣的路上,一行約20多匹馬正在快速地奔跑,不過後面由於行人原因,這支隊伍就放慢了速度。此時的道路由於剛剛下過雨,地還沒有幹,這又是泥土路,所以地上有着不少水坑,地面也是一片泥濘,踩上去讓鞋都沾滿了泥土。
行人不都是百姓,還有一些軍人。不過這些軍人都押着一些衣衫襤褸的年輕人,那些年輕男子的狀態也不是多好,臉上充滿着愁眉苦臉,有些人還眼睛盯着旁邊隨行的看押士兵,眼珠也不知道在轉什麼。
“長官,這是他們在徵召青壯年參軍!”只見一個騎着馬,穿着國民黨軍官裝的男子正對一旁威武挺拔的軍官說道,這一旁的軍官正是被免掉第一戰區司令官一職的衛立煌。
現在的他,掛着一個虛職,沒有實權,這次前往長壽縣也是視察那裡的江防,以此來打發這無聊的時間。
“我知道!”衛立煌淡淡地說道,話語間充滿了落寞。畢竟他從一個大權在手的高級將領,變成了一個沒有什麼實權的閒散幹部,心裡也是很不舒服的。
這個時候的四川人口有着五千多萬人(加上重慶,這個時候重慶屬於四川),佔據着整個中國八分之一的人口,更是佔據整個國統區將近二分之一的人口。
5000萬人口是什麼概念,要知道此時的日本人口也才7000萬(當然,加上朝鮮以及臺灣人口有着1億人口),也就意味着青壯年至少有1000萬以上(16歲到45歲)。
隨着前期國民黨那幾百萬大軍死的死、傷的傷,也就出現很大的缺口,四川青壯年自然成了前線將領的香餑餑。
前線的部隊缺員很大,很多部隊打殘了根本沒有新兵不上,造成前線的部隊也就越打越少。前線的將領找後方的徵兵的部隊索要新兵補充部隊,後方這些負責徵兵的宣傳能力也差,光靠磨嘴皮子根本招不到多少人。
沒辦法,國民黨就實行抽丁的方法,基本都是‘三丁抽一、五丁抽二’。就是一家有三個男子的的,抽一個去當兵;若是有五個男子的,則是抽兩個去當兵。
戰時需要這是必須的,不過國民黨之前一直沒有建立完善的徵兵制度,造成後面都是強行徵召,也就是所謂的抓壯丁,自然也鬧出不少事情出來。
衛立煌看着那些被士兵押着走的青壯年,一個個的臉上都一臉不情願,他也有點悵然。這跟他在八路軍那邊看見的一點不一樣,八路軍那邊建立了相對完善的徵兵制度,而且很多家庭都主動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戰場,哪像他們這邊,都是強行徵收!
突然壯丁隊伍出現騷亂,本來安靜的隊伍一下變得嘈雜起來,甚至還傳出了槍聲,這就讓衛立煌身邊的警衛人員一下子警覺起來,都紛紛掏出了自己的槍。
不過當他們看到發生了什麼事之後,就默默地放下了槍。只見兩個國民黨士兵正在追着一個年輕男子,而且一邊追一邊大喊,那個男子應該是想逃,估計看到喊不起作用,一個士兵就在天上開了一槍。前面的那個在逃跑的年輕人立即嚇得跪在地上不敢動,顯然也沒想到這些當兵的真的會開槍。
“你這個瓜娃子,你再跑一個試試,你真當老子不敢開槍是不?再跑,老子直接斃了你!”其中一個士兵來到那個跪着的壯丁面前,用着濃濃的四川口音罵着這個壯丁,說話間,一腳踢在了對方身上。
“長官?”看着這種情況,衛立煌的副官對着衛立煌試探地說道。
他也有點看不下去這種行爲,不過有衛立煌在一邊,他也不敢自作主張,畢竟現在衛立煌的處境也不算多好。
“走吧,這跟我們沒有關係!沒鬧出人命就算不錯了,即便我們插手讓那個年輕人現在免遭懲罰,等我們走後他日子回更難過!”衛立煌嘆了口氣淡淡地說道。
“是!”
“走吧!我們還得趕到長壽縣城。”
駕
說着,衛立煌就揮着馬鞭快速的在沒什麼人的道路上疾馳起來。後面的那個副官看了一眼被押回隊伍的那個壯丁,就不再管這事,而是跟上了衛立煌。
一行幾十人,就慢慢地消失在了這個還充滿着泥濘的道路上,只留下凌亂地馬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