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愛得越深,計較越多、在意越多。在意他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在意他隻言片語的用詞和語氣,在意他每一件事的態度和做法……其實,這本就很自然,但卻絕不能反過來推理,不是計較得越多、在意得越多便一定是愛得越深了,有時候,也可以是懷疑得越深了。但也可以說,愛得越深,越是大度,許多事情都漸漸不計較、不在意了。不在意金錢上的得失,不在意爲了他耗費的時間和精力,不在意他的許多缺點……其實,這也有道理,卻也絕不能反過來推理。有時候,太不在乎了,便說明他在你心中已失去了原來的地位。
第4-4問:工作了一天,回到家,你能很快轉換回正確的身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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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縣火冒三丈,勒令手下官兵立刻緝捕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刁民。
而文秀見衆多所手持兵刃的官兵將自己團團包圍,臉上卻無半分懼色,反而不屑地冷笑了幾聲,低垂下眼簾,嘴角微微一動,單臂一揮,口中厲聲喝道:
“且慢!本官乃是八府巡按文必正,我看你們誰敢上前一步!”
只這一句話,公堂之上便一下子寂靜了下來,衆位官兵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驚詫不已,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而堂上的知縣大人更是大吃一驚,張着嘴巴半天合不上,一顆心登時緊縮了起來。偷眼瞟着一旁的師爺,擠眉弄眼地讓師爺替自己想辦法解圍。
而知縣的那位“板凳師爺”小眼珠一轉,低頭略略思量了一下,隨後猛然一擡頭。上前一步,緊皺着雙眉質問道:“怎麼?你說你是八府巡按?請問有何爲證?”
知縣一聽此言,也忙一拍驚堂木,聲音嘶啞地扯着嗓子附和道:“呃,對啊,空口無憑,本官怎知你是什麼八府巡按?”
文秀不慌不忙,眼眉高挑,目光犀利地盯着這位知縣大人,淡然一笑。巍然言道:“官印、聖旨、尚方寶劍!”
知縣聽了斜眼瞟了秀秀一下。嘴角一撇。口中“切”了一聲,不屑地搖晃着腦袋繼續質問道:“那麼官印、聖旨現在何處呀?”
文秀昂首笑道:“此乃御賜三寶,何等尊貴之物!豈能隨意帶在身上?本官只是考察各縣吏治途徑此處罷了。”
那知縣見秀秀出示不了官印等物。本欲繼續發威,卻被一旁的師爺攔了下來。“板凳師爺”附在知縣耳邊,神色嚴肅地悄聲言道:“大人,他能說出‘御賜三寶’,料想應該不假啊!大人萬萬不可小覷!”
那知縣一聽這話,心中一驚,臉色立刻變得煞白。他轉頭再次打量了一下秀秀,那神情瞬間變得謙卑了不少,心中暗道:哎,我怎麼這麼倒黴呢!偏偏讓我遇上這個八府巡按!聽人說那文必正可是個不好對付的!
知縣忙賠上了一張笑臉。揮手讓官兵們退下,自己從正座上走了下來,帶着師爺一起來到秀秀的面前,跪倒行禮,口中恭敬地言道:“黃州知縣陶順德參見巡按大人。”
文秀一擺手,讓兩人站起身來。她轉過身去,眼望着大堂門外,厲聲責問道:“陶知縣,這響晴白日的,你管轄之內的百姓接連凍餓而死、暴屍街頭,難道你這個父母官就不該採取點措施嗎?”
陶知縣被問得張口結舌,一時說不上話來,只好繼續偷眼向自己的師爺求援。
還是“板凳師爺”機靈些,他低着頭、雙眉緊鎖,猶豫了好一陣子,才朝着秀秀抱拳躬身,謹慎地答道:“回稟巡按大人,我們黃州縣連年鬧災,縣衙早已是入不敷出啊……”
陶知縣倒是附和着自己的師爺連連點頭稱是,可秀秀卻不以爲然,不等師爺說完,便臉色一沉,打斷了他的話,朗聲言道:
“陶知縣,如今冬去春來,這天氣雖說不再是天寒地凍,可入夜之後依舊是寒風徹骨,你哪怕搭建幾個簡易的棚子給那些漂泊之人容身也好啊!本官覺得,有些事,費不了多少錢,關鍵在於,你這一縣的衣食父母是否在爲老百姓着想。”
一聽這話,陶知縣和“板凳師爺”立刻交換了一下眼神,齊齊地躬身施禮,口中連連稱是。
“巡按大人教訓得是,下官立刻着人去辦!”陶知縣還假裝雷厲風行地拍着胸脯保證了一番。
文秀見知縣贊同自己的建議,又應承下了救急的措施,這才勉強點了點頭,詳細叮囑了一番之後,一甩袖子,當即離開了縣衙大堂。
巡按大人前腳剛剛踏出公堂大門,那陶知縣後腳便渾身一軟,癱坐在了地上,嚇得“板凳師爺”趕緊叫人把知縣大人扶到了側室坐下。
“哎呀,剛纔可真是嚇死本官了。”陶知縣歪着身子坐在太師椅上,心有餘悸地念叨着,“這巡按大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咱們這兒了呢?”
“板凳師爺”回憶着方纔的一切,尤其是那位八府巡按的言談舉止,總覺得這裡面頗爲蹊蹺,於是若有所思地緩緩言道:“看他的衣着打扮,倒當真不像是個當官的……”
師爺話還未曾說完,陶知縣便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師爺的手腕子,厲聲罵道:“好小子啊,你這是戲弄本官呢?”
“板凳師爺”忙跪倒在地,口中言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心存疑慮罷了。”
“那剛纔你怎麼不說呀?”陶知縣氣呼呼地甩開師爺的手臂,憤然問道。
“呃,小人是怕打草驚蛇,也怕凡事都有萬一啊,萬一他真是巡按呢?大人,不如小人現在即刻跟在他身後看看情形,一來可斷定真假,二來也可以追蹤到他的落腳之處。”師爺一邊琢磨着一邊趁機站起身來,慌亂地答道。
“那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趕緊去!”陶知縣急急地一把將自己的師爺推了出去。
“板凳師爺”踉蹌着逃出了側室,心中暗道:哎,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聽命行事。於是師爺找來了兩個武藝高超的官兵陪同自己急匆匆地追出了縣衙。
而文秀從縣衙出來,心中更覺氣惱,暗道:這樣一個窩囊的知縣,所應承之事不知能否辦妥呢!
秀秀知道,自己不是個真正的巡按,可又偏偏古道熱腸,如果能假借着巡按之名,爲民請願、爲民謀福,又何樂而不爲呢?
剛纔在公堂之上的那一瞬間,秀秀簡直覺得自己真是一位手握重權的高官了呢!堂上所說之事,自己責無旁貸、必須要管!
她就這樣埋着頭思索着心事一路前行,眼看就快回到客棧了,卻猛然一擡頭,口中自言自語道:“糟了,忘記給玉嬌姐買胭脂了。”
原來秀秀只顧着找地方官落實修葺救濟設施之事,早把出門前白玉嬌的話丟到了腦後。她長嘆了一聲,耷拉着腦袋一轉身,又飛速回到了市集,開始挑選胭脂。
這市集不大,秀秀很快找到了賣胭脂的小販——一位身材發福的中年婦人。
秀秀挑挑揀揀,看看這盒、又聞聞那盒,在這婦人的攤前選了半天,這纔看中了一盒自己相對滿意的胭脂,拿在手中,熟練地問起了價錢。
一番討價還價之後,秀秀將價錢壓到了最低。那婦人自然不肯,可是秀秀卻胸有成竹地說道:“倘若你接受這個價錢,我可以多買一盒。”
那婦人一聽這話,心下盤算着:這樣就等於一下子賣出兩盒,也還划算。於是她也就不再多做計較,痛快地拿了兩盒胭脂給秀秀。
秀秀付了錢,小心翼翼地將胭脂收在懷中,這才轉身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客棧。
而這一路上,秀秀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兩盒胭脂上,再加上街頭熙熙攘攘、人流不斷,秀秀又對這縣城道路不太熟悉,因此,她並未留意到自己已被人跟蹤了。
秀秀買胭脂後回到客棧的全過程都被躲在暗處的官兵看得一清二楚,他們將這些詳細地彙報給了不遠處的“板凳師爺”。師爺氣得臉色紫青,卻也不敢輕易下定論,又叫兩名官兵到潛入客棧之中打探一番。
而此時,秀秀正將買回來的胭脂交給白玉嬌,兩個女子正興致勃勃地在房間裡研究着本地的胭脂:
“呃,這個顏色略淡於之前那一盒啊!”白玉嬌一邊擦着胭脂一邊品評道。
“但是我覺得這種胭脂聞起來有股淡淡的花香,清雅脫俗呢!”文秀理直氣壯地辯解道。
“呵呵,是你自己喜歡的類型吧?還買了兩盒,一看就知道其中一盒是爲自己準備的!”白玉嬌肆無忌憚地譏諷道。
秀秀則得意洋洋地攬着白玉嬌的肩膀言道:“這樣買划算啊,平均下來一盒便宜了好幾錢呢!”
白玉嬌抿嘴一笑,言道:“嗯,你這張嘴啊,最厲害了。來來來,你也塗一些試試吧。”
“好嘞!”秀秀早就躍躍欲試了,一聽這話,立刻湊到了白玉嬌的身邊並排坐好,迫不及待地開始細心爲自己打扮起來。
而沉浸在快樂之中的秀秀和白玉嬌並不知道,她們的這一番話已都被窗外兩名官兵偷聽了去,一場危機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