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燈火搖曳的房間內,顧天瑜那含笑的眸子,因點綴了金色光芒而更加光彩熠熠,見過無數美女的娜拉王后,望着那雙美麗的丹鳳眸,竟也忍不住沉淪。不過,她想起下午顧天瑜的面容,不禁搖搖頭,有幾分太息道:“可惜了。”
顧天瑜斂眉,有些疑惑地望着娜拉王后。娜拉王后輕抿一口茶,淡淡道:“本宮沒有開玩笑,你配得上我家野兒。論外貌,麝月與野兒是絕配,論心機和聰慧,她卻無法與你比肩。”
顧天瑜含笑垂眸,眼底卻閃過一抹厭惡,她漫不經心的叩擊着桌面,似是在認真考慮娜拉王后的話。
娜拉王后似是真的很滿意顧天瑜,遂她繼續勸說道:“以野兒的能力,縱是朝廷想打壓西涼,也不敢太猖狂,你成爲這西涼王后,可以坐擁天下,總有一天,西涼可以與皇朝分庭抗禮,甚至取代它,到時候你便可一日飛天,成爲整個天下的皇后。”
顧天瑜冷冷笑着,她微微側過身子,慵懶的擡眸,眼底滿是譏誚,望着此時忘乎所以的娜拉王后,揚揚眉道:“娘娘,這西涼還是太小了,單憑一個戰北野......掀不起大風浪的。”
娜拉王后臉色一冷,蹙眉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還有,不要總是直呼野兒的名諱,否則別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顧天瑜摸着指甲,悠悠道:“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想告訴你,莫要小看了那沈墨濃。”說罷,她搖搖頭,淡淡道:“罷了,哪個孃親不覺得自己的兒子,是能夠翻覆天地之人呢?”
娜拉王后眼眸微眯,狐疑的望着顧天瑜,淡淡道:“你連當今聖上的名諱都敢直呼,難怪不把野兒放在眼中,你究竟是什麼人?”
顧天瑜擡眸淺笑:“娘娘想太多了,我一介孤女,能有什麼背景?”說罷,她話鋒一轉,認真道:“先莫要說我和郡王爺的事情,想必你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着鬱藍明倒臺了,既如此,你來幫我,好不好?”
......
雨依舊在下,整個涼都被埋沒在這灰暗的雨夜中,家家戶戶均閉緊門,連那平時生意極好的醉仙樓,今日都掛了歇業的牌坊。
漆黑的街上,空蕩蕩看不到一個人,然而,雖然外面如此蕭條,那名滿西涼的第一窯館花滿樓內,此時依然人聲鼎沸,濃重的脂粉味伴着滿堂酒香肉香,薰得人喘不過氣。那些環肥燕瘦的姑娘們,各個濃妝豔抹,依偎在她們的“大爺”懷中,使盡渾身解數發揮自己身體的最大誘人力,各顯fengsao。
二樓包間內,猴急的有錢公子哥們,更是顧不得調情,便已經拉着姑娘們奔向軟榻,被翻紅浪去了,走廊內,甚至都能聽到忘情的jiaochuan高吟,惹得人yuhuo焚身,恨不能推開門,好好看一看這場春戲。
一人打着一把紅色油紙傘,於幽黑的青石板路盡頭幽幽走來,待到花滿樓門口,正撞上一準備離開的男子身上,那男子已經喝的醉醺醺的,見有人撞他,不由怒罵一聲:“狗孃養的東西,敢撞你大爺!”
他被小廝扶着轉身,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狗孃養的”,卻在看到來人的那一刻,驚愕的瞪大眼睛,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
那撐傘之人邁入屋內,將油紙傘收了,旋即用手輕輕拂了拂裙襬上的水跡,動作不急不緩,卻已經引得所有人的注意。
本來嘈雜的大廳,漸漸杳無聲息,那些擁紅倚翠的男人們,一時間均起身,目瞪口呆的望着這站在門口的絕色美女。
女子卻只是清淺一笑,琉璃般明亮的丹鳳眸中帶着如春般誘人的笑意,薄脣輕抿,莞爾一笑道:“哪位是***?”
“誰找我?”一道柔媚的聲音響起,旋即衆人轉過臉,顧天瑜擡眸凝望,但見空中灑下無數花瓣,一人身着豔麗水袖長裙,但見其五官精緻,面若芙蓉,脣若抹朱,眼帶風情,轉眸間水波流轉,融融春情盪漾無邊,讓人心癢難耐,那羣本就色迷心竅的男人們忙激動道:“玉錦!”
玉錦,萬花樓***,擁有強大的背景,不俗的外貌,窈窕的身姿,加之與身俱來的高貴氣質,讓無數男人爲之瘋狂。這萬花樓裡的花魁的人氣,都比不得她一分。而且,誰也不敢對她動手動腳,否則,他們定見不到第二日的太陽。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是珍貴,也越容易被捧高,遂玉錦一直都是整個涼都的話題女王,傳說她身後是某位勢力滔天的王子,傳說那位王子不是戰北野就是戰北無極,又有人說她其實是西涼王的人,更有人說她是朝廷的人,明是開店做生意,實則是沈墨濃的眼睛,連西涼王都要讓她三分。
這些猜測,讓玉錦的身份更加神秘,也讓那些腦滿肥腸的男人們,更加崇拜她,有很多人在這萬花樓一夜一擲千金乃至萬兩,不過是想能多看她一眼,能多被她看上一眼。
可是今晚不同。因爲今晚,雖然玉錦依然飄飄若仙,依然嫵媚動人,但與此時那門口站立,紅衣搖曳的女子相比,她頂多也算是長得不錯,而花滿樓的姑娘們,各個都變成了庸脂俗粉。
玉錦自樓梯上緩緩拾級而下,她的目光居高臨下的越過衆人,繼而落到顧天瑜身上,旋即,她的脣邊揚起一抹更加好看的笑意,眼底閃過商人才有的光芒,望着顧天瑜,如望着一塊寶玉一般,嬌笑道:“這位姑娘是?”
“在下玉芙蓉。”顧天瑜含笑道,狹長鳳眸中透着幾分靈氣。
而衆人也在聽到這句話後,完全愣在了那裡,就連從來都波瀾不驚的玉錦,眼底都閃過一抹錯愕。旋即,她“撲哧”一聲笑出來,冷聲道:“姑娘說笑了,那玉芙蓉乃是京城胭脂堂的頭牌花魁,怎會來到我這小地方?”
她說的沒錯,玉芙蓉根本就在京城。但那又怎樣?有誰知道,玉芙蓉其實是那批死士中唯一一個女子,只要顧天瑜一聲令下,要她從京城消失,只是分分秒的事情,昨夜,顧天瑜已經讓人傳令下去,縱然現在玉錦去查,也只會得到一個“玉芙蓉西下西涼”的消息。
議論聲一聲高過一聲,那些男人的眼睛裡,原本的獸慾被最大化的激發起來,衆人爭先恐後的想靠近顧天瑜,顧天瑜盈盈一笑,一人突然自門口衝進來,來人短刀在手,臉上滿是肅殺,警惕的望着靠近的男人們,冷聲道:“滾開。”
所有人凝眉望着這人,顧天瑜挑了挑眉,望着此時滿臉訝異的玉錦,悠悠道:“姑娘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就當我沒有來過。”說罷,便對身邊的人道:“走吧。”
玉錦哪裡肯放過顧天瑜,別說她是玉芙蓉,縱然不是,單憑她的長相,和身邊那出手不凡的保鏢,她的身份也絕對不簡單。那麼,來者是敵是友?玉錦思量片刻,淡淡道:“姑娘且慢。”
顧天瑜本已經轉身,聽到玉錦的聲音後,她脣角微揚,鳳眸微微上挑,轉身,邪魅一笑,立時將衆人迷得七葷八素,她卻只是清清淡淡道:“何事?”
玉錦心中一震,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女子,能將邪氣與柔情完美結合在一起,單單是一個眼神,就足以勾魂蝕骨,讓那些男人們爲之瘋狂。如果她真的是玉芙蓉......
想及此,玉錦的笑容越發深濃,她嬌笑道:“姑娘說你是玉芙蓉,總要證明一下吧。”
顧天瑜微微揚眉,剛要說話,但見一人,自角落裡起身,抱劍道:“玉芙蓉,你果然來了西涼。”
衆人循聲望去,顧天瑜望着那一身黑衣,面若冠玉的男子,一日不見,納蘭雄依舊是一副冷言冷語的模樣,他此時望着顧天瑜,似是望着背叛自己的人,在衆人訝異的目光中冷聲道:“我花重金買下你,你卻逃之夭夭,哼,今夜,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說罷,不待衆人有所反應,他已經拔劍飛身而上,衆人慌忙散開,顧天瑜急急後退,面上露出一分慌張,銀牙緊咬道:“金大俠,沒想到你竟然追到這裡!”
說話間,刀光劍影在衆人的眼底炸開,原來,顧天瑜面前的保鏢,此時已經拔劍迎擊,不待衆人反應過來,他們二人已經飛身而出,來到門外,在滂沱大雨中展開了激烈的交戰。顧天瑜斜倚門前,一字一句淡淡道:“三子,殺了他!”
“是,主子!”原來,燕小六因爲要陪着娜拉王后演一齣戲,遂只能留在安寧郡王府,遂如今陪在顧天瑜身邊的是小三。
小三的年齡和武功,都在小六之上,加上今夜本就是一場戲,納蘭雄不出多久,便表現出吃力,然後,在衆人的高呼中,小三一劍刺向納蘭雄的心臟,旋即,納蘭雄死。
顧天瑜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拂了拂袖子,淡淡道:“將屍體解決掉。”
小三領命,背起納蘭雄的“屍體”,便消失在雨夜中。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衆人還未反應過來,大雨已經將地上的血跡沖刷乾淨。顧天瑜轉身,望着此時站在自己身邊的玉錦,斂眉淺笑道:“讓姑娘見笑了,這樣說也許有點不太禮貌,然我花芙蓉雖只是一介舞姬,但賣藝不賣身,自有一身傲骨,那些王官貴族自以爲有幾個臭錢,便想對我做些齷齪事,這人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說至此,她露出幾分憂愁狀,垂下眸,有幾分落寞道:“所以,我才跋山涉水而來。”她頓了頓,擡眸,目光明亮,帶着幾分堅定和認真,“不過是爲了尋一個能庇護我這孤苦無依的弱女子的地方。”
玉錦:“......”她上下打量着顧天瑜,着實看不出剛剛說“殺了他”這樣話的人,竟然敢自稱是“弱女子”。
不過,女人永遠是弱勢的,玉錦也明白這一點,遂她微微頷首,異常認真道:“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