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說出要生孩子之後,公子玉簫便名正言順的霸佔了顧天瑜所有的空餘時間,她開醫館,他便在醫館旁開了一家藥房,僱了夥計看着,自己則天天在醫館裡跑,只要她有閒暇時光,他便要以造人爲由,與她來一場魚水之歡。
於是,顧天瑜後悔了,她試圖用醫學上的道理,說服公子玉簫“節制”,只可惜,每次她的說教都只能到一半,便被他的行動給扼殺了。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顧天瑜的肚子沒有動靜,公子玉簫卻似喜聞樂見一般,拉了她便要繼續實行他們偉大的計劃,顧天瑜吃不消,遂決定推遲生子計劃,公子玉簫不依,顧天瑜便在他的飯里加了點調料,要他不能下牀。
是日,陽光大好,公子玉簫蒼白了面色捂着肚子斜倚在榻前,望着此時端着藥碗過來的顧天瑜,哼哼道:“娘子,煩請你下次謀殺親夫,能不能下一記猛藥?這樣半死不活的,好難受。”
顧天瑜抿了抿脣,眼眸中閃過一抹愧疚,端了藥來到公子玉簫的身邊道:“誰讓你總是精力旺盛的......再這樣下去,怕是我的身子都要垮了。”她面頰泛紅,偷偷瞄了一眼公子玉簫,見他此時正單手撐頤,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那目光涼涼的,讓她周身都不舒服,她吐了吐舌頭,喃喃道:“這樣休息休息也好。”
只是她也好奇,自己明明只是在飯裡下了些瀉藥,怎麼公子玉簫就一病不起了呢?而且看他的模樣,也不似裝的,遂她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有所怠慢,這兩日,醫館的事情都交給了那老郎中看着,自己則寸步不離的在家中照顧他,反正他如今也沒有力氣對她如何。
公子玉簫望着此時嘴角噙了一抹詭異笑意的顧天瑜,眼底滿是戲謔的流光,她以爲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哼哼,自己做錯了事情卻沒有一點愧疚之心,看他怎麼整她。
“來,把藥喝了。”顧天瑜見公子玉簫懶懶的沒有精神,內心那點小得意又漸漸被內疚替代,忙柔聲道。
公子玉簫卻搖了搖頭,一臉不悅道:“爲夫不想喝,藥苦。”
顧天瑜斂眉,有幾分不滿道:“你都多大了還怕苦?以前又不是沒喝過,當時不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麼?”雖然是怨怪的語氣,然任誰也聽得出她口中的憐惜大過責備。
公子玉簫眯着眼睛,一手搭在小腹上,露出一副痛楚的神情,顧天瑜立時心疼不已,成婚以後,公子玉簫反倒更加孩子氣了,譬如如今,他當她看不出來他在等着她哄。好吧,哄就哄吧,誰讓她家夫君這撒嬌的模樣反而更惹人愛呢?
“這樣好不好?你乖乖把藥喝了,我便答應你一件事情——不過,前提是,不能是那件事,你如今可不能消耗體力。”顧天瑜一本正經道,,滿臉都是“我已經做出很大犧牲了你莫要再得寸進尺”的模樣。
公子玉簫卻似意料到她會這麼說一般,懶懶的翻了個身道:“沒關係的,不就是多出幾次恭麼?死不了人。”
顧天瑜有些無奈的望着他的背影,難道他真的生氣了?否則他怎麼會是如今這副模樣?仔細想了想,公子玉簫已經臥榻兩天了,也已經兩天沒有碰她了,不會是因爲x生活不和諧,所以心情也不好吧?
醫書上也說了,男人憋那個憋太久的話(如果兩天也算久的話),不僅身體會出問題,就連心理上也可能有陰影。這樣一想,顧天瑜便後悔萬分,早知道......就不給他下藥了,她只是不喜歡他太霸權主義,就連在醫館都不放過他,想要小小的懲罰他一下而已,至於真正那什麼的時候,其實她也是很享受的呀......這次怎麼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顧天瑜端着藥,一臉的苦惱。
公子玉簫左等右等,沒有等到她說話,忍不住轉過臉來,卻見她一臉苦大仇深,眉間似纏繞着千萬愁絲不得其解,不由有幾分懊惱,怪自己太小孩子脾氣,她本就敏感,現下定是想多了,想及此,他起身,端了那藥碗,將藥一飲而盡,末了擦了擦嘴角,悶悶道:“噥,全喝了。”
顧天瑜“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接過空空如也的碗,笑眯眯道:“乖,來,吃口蜜餞,然後提個要求吧,這一次......無論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她餵了公子玉簫一顆蜜餞,一雙美眸中水波流轉的,面上亦多了一分嬌羞,如一朵靜謐綻放的桃花。
公子玉簫望着她,眼底隨即便帶了火,他想將她擁入懷中,可是,一想到這幾日的事情,他便有些害怕。許是自己太霸道太自以爲是了?他眼中,男女歡愛是表達愛意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他以爲自己技術高超,她一定會十分歡愉十分享受,不曾想卻將她逼至絕路,爲的便是免去那......
想及此,他便爲自己感到悲哀,又看了一眼顧天瑜,他轉過身,喃喃道:“罷了,我有些累了,想小憩一會兒,你醫館還有要忙的吧?不用管我,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
顧天瑜訝異的望着再次背過身去的公子玉簫,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她已經完全讓步,甚至發出“你可以隨時來吃了我”的暗示,爲何他沒有一分高興,反而讓她離開呢?難道這次真的玩火了,他氣的都不想碰她了?可是明明昨兒他還趁機揩油了的。
顧天瑜一瞬間挫敗了,她原以爲自己方纔低眉螓首,面若桃花,定是一副“任君多采擷”的魅惑模樣,誰知公子玉簫竟然不爲所動,甚至有些小小的慍怒,這真是將她打擊的連渣都不剩。
她料定了公子玉簫是因爲她下了藥而生氣,而且這氣貌似還不是那麼容易便消的,那麼他如今定也不想看到她,遂她“識相”的起身,收拾收拾,果然跑去醫館了。
公子玉簫翻身,望着空蕩蕩的房間,和被顧天瑜放到牀頭的蜜餞,有些無奈道:“果然麼?一聽說我放過你你便跑了?你就那麼不喜歡......”他面上神情越發挫敗,此時的他也認定了顧天瑜怕極了和他有身體接觸,又想起自己這幾日裝病裝軟弱裝孩子氣,不由更加鄙夷自己。
......
去醫館的路上,顧天瑜的腦海中滿滿都是公子玉簫轉身時那懊惱的神情,心中如一團亂麻,遂她索性轉了個彎,直奔燕小六那去了,但走了一半,她又有些彆扭的停了腳步,這種事情恐怕也不好和燕小六開口吧,而且萬一他看出自己心事重重,定又要上門找公子玉簫算賬......
苦惱的顧天瑜就這樣沿着大街走了一圈又一圈,漫無目的而又精神恍惚。
“姐姐!”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顧天瑜自思緒中抽離,轉身,便看到一身鵝黃百褶長裙的小魚兒挺着肚子站在不遠處,正一臉笑意的望着她,見她有了反應,小魚兒忙奔上前來。
身後跟着的小丫鬟忙要上前攙扶,面色焦急道:“夫人,您小心一點。”
小魚兒這才慢了腳步,顧天瑜也忙道:“都懷孕的人了,怎麼這般毛毛躁躁的?”
那小丫鬟一臉委屈的跟上來,見了顧天瑜忙要行禮,顧天瑜揮揮手,示意她不必多禮,她方規矩的站到一邊。
小魚兒已經來到顧天瑜的身前,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你在這裡作甚?”如今的小魚兒雖然依然有些癡傻,然比之前在丞相府要好太多,顧天瑜早些便檢查過,小魚兒雖然摔下山崖身染惡疾,但腦中淤血被她清除後,原本堵塞的地方似也被開通般,雖不如一般人那般聰穎,但假以時日,一定會恢復正常。
這便是因禍得福吧。加之沈墨濃每日裡都會教她讀書識字,遂她的進步非常快,精神也越發好了。
顧天瑜望着她,面上帶笑,柔聲道:“怎麼自己出來了?墨濃沒陪你一起麼?”
小魚兒搖搖頭,解釋道:“他在家裡陪爺爺下棋呢,我出來買些吃的便要回去了,姐姐,要不要來我家坐一坐?你好久都沒來了呢,爺爺和表哥常唸叨你呢。”
顧天瑜摸了摸鼻子,面色尷尬道:“罷了,我還有事......”
小魚兒卻敏銳的說道:“姐姐不開心?是不是姐夫欺負你了?我這就回家告訴表哥去。”說着便真要轉身離去。
顧天瑜忙拉着她,訕笑道:“沒有啊,他最近身體不太好,哪有力氣欺負我?你莫要多想,我只是在想一種新的藥方,有些煩擾而已。”
小魚兒將信將疑,頷首道:“那我不打擾姐姐了,姐姐,我先回去了。”
顧天瑜微微頷首,卻在小魚兒走出多遠後又喚道:“小魚兒!”
小魚兒好奇回首,顧天瑜又訕笑起來:“不然,你陪我去茶莊坐一坐吧。”
小魚兒自然高興的應了下來,跟着顧天瑜便去了燕小六名下的那家端明茶莊,而顧天瑜把小魚兒叫來,心中卻滿是懊悔,因爲她要問的事情,着實太......實在不知該如何和單純的小魚兒開口。
雖然她也已經成婚了,雖然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是說喝了水就懷上的。
“姐姐,小六弟弟怎麼不在?”小魚兒忘了一圈,沒看到燕小六,不由好奇起來。如今她也知道燕小六該喚她姐姐了,爲了這事兒,沈墨濃還整了燕小六一通。
顧天瑜有些漫不經心道:“他好幾家店呢,忙得很,沒時間過來。”
小魚兒“哦”了一聲,然後好奇的望着顧天瑜,直看的她發毛,方開口道:“姐姐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顧天瑜喝了杯茶,汗噠噠道:“其實呢,我是想和你求教......”
小魚兒滿臉錯愕:“求教?什麼求教?”
顧天瑜搓了搓手,卻始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憋了許久,她訕訕道:“我看你和墨濃感情很好,有沒有什麼......秘訣啊?”
小魚兒喝了一口茶,疑惑道:“那種事情還需要什麼秘訣麼?”說罷,她有些不放心道:“姐姐,你和姐夫是不是真的出問題了?”
顧天瑜搖搖頭,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