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意地讓嚴媽擺弄着自己,並不發表任何的意見,就像一尊木偶一樣,任憑人擺佈着,嚴媽試探着往我的頭上戴花,若是在平日,我一定是不肯的,不過今日,我沒有反抗,嚴媽將一朵粉色的薔薇插在了我的頭上。
正在嚴媽打扮着我的時候,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這高跟鞋沉重地敲擊着木板的聲音,不用問,一定是袁嬌嬌上來了。
果然,撩開門簾的就是袁嬌嬌。
我故意裝作看鏡子的樣子,沒有搭理她,她倒是滿面笑容,關切地問道:“君言姑娘,怎麼樣?腿上的傷沒問題吧?這雞毛撣子抽在腿上雖說是很疼,不過都是皮外傷,傷不到骨頭的,擦點百草油就沒事了。”
我心裡想,不是抽在你的身上,你當然說是沒事了,你現在纔想起來給我擦百草油,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沒有言語,袁嬌嬌有些尷尬,便對嚴媽說道:“嚴媽,去我的房間拿百草油,先給君言姑娘擦擦。”
“回掌櫃的話,李廚娘來送飯那會,已經給君言姑娘的腿上擦過百草油了。”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還是李廚娘這個人的心思細膩啊!來,我看看,我們君言姑娘今日的裝扮,今日的舞會,去的可都是咱們金陵城的名流名媛,是難得的一次露臉機會,別說是我當頭牌那會沒有這樣的機會,就算是花兒做頭牌的時候,也沒趕上那樣的機會啊!君言,你是運氣好,遇到了蕭將軍這樣的貴人,他不嫌棄你的身份,還要帶着你去出席這樣高檔次的酒會,你可不能補給蕭將軍面子,也不能丟了咱們怡春院的面子,不能讓那些個什麼名媛小姐比下去。”
袁嬌嬌一邊說一邊上上下下地大量着我,最後用手扯了扯我身上的衣服,說道:“這件旗袍怎麼行?這顏色也太暗淡了,穿這件衣服去,那還不早早地就被人比下去了。不行,不行,這參加舞會,得穿的飄逸些,你等着,我去幫你找找。”
袁嬌嬌說着,就走到我的櫃子前,翻弄着。我自顧自地用眉筆描畫着我的眉毛,沒有理會她。
袁嬌嬌翻弄了一陣過後,顯得失望了。
“不行,不行,你這裡的衣服都太古板,這些衣服穿出去哪裡能夠比得過那些闊太太、闊小姐!不行,蕭將軍今天說的也太匆忙了,就算是去做,也來不及啊!”袁嬌嬌站在衣櫃旁邊,搓着手,說道。
“那可怎麼辦啊?掌櫃的,這眼看着時間就要到了啊!”
“有了,你們等着,我去找找我年輕時候穿的衣服,雖說樣式老點,不過卻是適合舞會穿的,我當年還是特意爲了能去參加舞會定做的,可是一直也沒機會去參加一個高級別的舞會,那條裙子還一次都沒穿過呢!我這就去拿,那顏色也鮮亮,今晚一定能奪得花魁。”袁嬌嬌說完,便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我和嚴媽都笑了起來,這個袁媽媽竟然比我還緊張。
“君言啊,雖說是你一個人陪着將軍去參加酒會,可是掌櫃的卻認爲你代表的是咱們整個怡春院,所以,她當然緊張,當然要嚴格地訓練你了。”嚴媽說道。
嚴媽的話音剛落,袁嬌嬌便拿着一條淡粉色鑲着亮片的綢子裙子進來了。
袁嬌嬌一邊抖開手裡的裙子,一邊走到我身邊,然後在我的身上比劃着。這條裙子確實很奇特,上面是合體的旗袍,下面的裙子卻加了一圈長長的荷葉邊,就像魚尾一樣,在荷葉邊上鑲滿了大大小小的亮麗的珠片,在燈光下一閃一閃的,我情不自禁地說道:“真漂亮!”
“怎麼樣?漂亮吧,要說這樣式,那還是咱們這個金陵城獨一無二的,是我挖空了心思琢磨出來的,這些亮片也不是普通的亮片,都是珍珠片呢!這裙子穿去,才顯得夠檔次,才配得上蕭將軍的身份。來,你去試試。”袁嬌嬌說道。
“袁媽媽,這麼小的腰身,我怕我穿不進去啊!”我看着那窄窄的腰身,有些發憷。
“不可能,就你這小蠻腰,一準能行,你站起來,媽媽用手量一量就能知道。”袁嬌嬌說着,就伸出了右手,在我的腰上測量着。
“不多不少,三紮!我年輕的時候,還是三紮稍多點,你就放心地穿吧!”
我拿着那條精緻的紗裙,走到牀邊,然後拉上了簾子,我很快便換上了那條紗裙,當我將簾子再次拉開的時候,袁嬌嬌和嚴媽都愣愣地看着我。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漂亮,漂亮,實在是太漂亮了,今晚的舞會皇后非你莫屬了。”袁嬌嬌拍着手,說道。
“這條裙子,簡直就像是爲君言姑娘特別訂製的,真合身。”嚴媽也說道。
“來,我的君言姑娘,轉了圈,走幾步,給媽媽悄悄,讓媽媽也欣賞欣賞!”袁嬌嬌說道。
我走了幾個今日才學會的花步,轉了一個圈。
“好,好!就這樣!就這樣了!你這樣去,媽媽就放心了!不過,你的口紅還要塗的再稍稍濃一些,不然,燈光下,你的嘴脣就會顯得蒼白了。”袁嬌嬌說着,有拿起脣膏爲我塗抹起來。
“掌櫃的,掌櫃的,蕭將軍的車已經來了!來接君言姑娘了!”樓下傳來錢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