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六日,福壯文兄弟二人整好行裝帶足銀兩。帶了家人牛二和鐵鎖子,用福壯文心愛的棗紅馬駕起那大軲轆車,拉些衣物錢糧。分工是牛二管棗紅馬的餵養和尋找客店,鐵鎖子專管衣物錢財。分配已定,四人就出門上路,他們把牢固的對故鄉的眷戀之情釋放出來,交給了漫漫長途。他們出的村來,看見一隻鴻雁在他們頭頂上盤旋,等他們上了大路,它就飛在了他們前面。這時,壯文就想起夢中有關鴻雁的事,立即就問錦文:“我夢見它在右老人告訴我,你曾經救過一隻鴻雁的命,有這事嗎?”
錦文就講了下面的故事。
“年前,正是剛入冬,我在西山撿乾柴,突然一隻鴻雁哀鳴着從半空中掉了下來。我急忙撿起,發現那鴻雁一隻奓着的翅膀流着血,兩腿索索發抖。我正看着,從背後跑過來一個小夥子,伸手將鴻雁奪去,說:‘這是我剛纔射落的,你該還給我!’我一看這青年,背上揹着一張弓,腰裡彆着一隻死野兔,果然是個獵手,他語言和動作一樣蠻橫。我倆說話間,那鴻雁兩眼望着我,又發出兩聲揪心的哀鳴。我看着它滴血的傷口,聽着它哀求的鳴叫,我實在於心不忍,立即決定救這隻鴻雁。於是我就問那獵人小夥子:‘這隻鴻雁我買,你要多少錢?’ 誰知那小夥子說:‘鴻雁肉是酸的不能吃,你買它幹什麼?’我說:‘不能吃,那你打它幹什麼?’‘我練箭。’小夥子回答我。‘用生命練箭不覺得殘忍?’我反問。殘忍不殘忍有你屁事?’小夥子生氣地說。我又說:‘你也別問我幹什麼,你要多少錢?我買!’那小夥子開口就說:二兩銀子。好傢伙!二兩銀子?一隻鴻雁賣一個豬的價,但我還是買了下來。誰知那小夥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回頭說了聲‘蠢貨’!就大步走了。我並沒有計較他的刁橫,把這隻鴻雁抱回家,給它清洗了傷口,就把你用偏方配的那藥給它塗上,然後找了個籠子把它養起來。爲了好呼喚,我還給它起了名,叫它‘飛飛’。我三天兩次地給它換藥,不到半個月,它的傷口就好了,也不怕人了。一天,我帶着它又到那撿柴的地方,雙手捉着它向上一拋,把它拋向了天空。說,‘飛飛——你回家去吧!’誰知它在我頭上盤旋了幾圈,然後落到一棵樹上,歪着腦袋端詳我,好像第一次見面。我不管它,徑直往家走,它又飛向我前面的樹上,就這樣一截一截往前飛,一直把我送回村裡。後來我回到了家,也不知它飛向哪裡去了。”
錦文講完後擡頭看了看上空的那隻鴻雁說:“哥,你看,就是它——飛飛。”接着他就衝着那鴻雁大聲喊:“飛——飛——”
那鴻雁聽到喊聲,打個轉俯衝下來,落在錦文的肩頭,拍拍翅膀咕咕叫了幾聲,而後又向前飛去。錦文講完後跳上大車外轅,牛二跨上了車裡手,壯文和鐵鎖也上了車。牛二長鞭一甩,大軲轆車就上了大路,吱吱呀呀向北而去。錦文望着伸向遠方的路,放聲唱起了爬山歌;
大軲轆車呀吱吱呀呀地轉,
哪圪撘撘地方纔好扎站。
南來的燕子呀北去的風,
哪個山彎彎纔好安身?
坐上大車呀向北那個走,
再回頭看一眼這山溝溝。
山前的泉水我洗過腳,
山上的岩石曾當牀鋪。
山山都認我是自家人,
喊一嗓子都有迴應。
哎呀呀,走呀走!
老天要我走西口、、、、、、
就這樣,車軲轆的吱呀聲伴着錦文的山歌聲,一直向北而去,留在身後的兩條車轍越來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