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翊宿在鳳藻宮的事情一夜之間傳遍後宮,得了消息的白綺琴沉默不語,備了滋補藥膳帶了春蘭秋菊前往鳳藻宮探望沈嘉蘿。態度謙和,貼心細緻,讓沈嘉蘿十分感動。
得了消息的邵秀妍卻是美目冒火,大發雌威,將沐陽宮中的物件摔了個七七八八,連帶着侍女們也遭了秧。
龍翊翌日早朝,精神奕奕,冷麪威嚴,朝中如今得了一些掌控,已經不再像往日那般敢有人殿上頂撞了。梵襄暫代的禁軍統領一職並沒有交出帥權,他轄下的禁軍十萬,連帶柱國將軍轄下的兵士二十萬,確是震懾了不少人。
邵秀妍進宮兩日,隔了一日便是回門日,宮中沒有定下回門日,統由后妃家中長輩進宮探望。左相本是每日早朝,自然無需刻意妝扮,到了第三日的相見日,早朝完畢後便被龍翊準允前往沐陽宮探望邵妃。
龍翊在養心殿與朝臣議事,並未陪同,召了左相邵雄前往敘了片刻,吩咐了劉四喜帶領他前去沐陽宮。順帶賞賜了他珍珠一斛,翡翠花瓶一隻,並一株珊瑚樹,還有錦緞布匹若干。邵雄這才告退出來,歡歡喜喜去了沐陽宮。
穿過御花園,行了三炷香時辰,到了沐陽宮門口,遠遠瞧見沐陽宮的明黃琉璃殿宇與兩側的大理石玉欄宮燈,邵秀妍一喜橙紅對襟曲裙立在沐陽宮門口迎接他。
邵雄含笑走近了,邵秀妍青絲挽作百合髻,斜飛一對紅玉釵,簪着百合紗花,一隻翡翠步搖,容色高貴美豔。
邵雄笑呵呵的躬身行禮:“老臣參見邵妃娘娘!”
邵秀妍面上一戚,忙扶起她爹,嘆道:“爹爹何須多禮,快快請起!”
父女二人在門口大理石階上見禮,劉四喜含笑持拂塵,恭敬道:“老奴告退!”
邵秀妍含笑點頭,輕聲道:“劉公公好走!”劉四喜含笑告退返回養心殿,邵雄被女兒請進了沐陽宮正殿。瞧見殿中淡淡吐煙的金犀牛薰香爐,垂至玉白方磚上的嫣紅冰絲帷幔,黃玉插屏上的霞光照海圖,笑呵呵道:“妍兒,如今做了皇妃,果真是富貴榮華了呀!”
邵秀妍美目一苦,立在玉白方磚上,心頭一嘆。如意與吉祥捧着茶水茶具上前,替邵雄父女二人斟了茶,擺上點心果品,恭敬的退到一旁。
邵秀妍蓮步輕移上了貴妃寶座,端坐金玉座上,環視四下,昂起頭,冷聲道:“都退下吧!”
“是!”殿中水色侍女們屈膝躬身輕巧的退
出宮外,吉祥如意也退出門口,關上了宮門。
邵秀妍身子一塌,往後一靠,低着嗓音不悅道:“爹爹說的富貴榮華,女兒的確得到了,可惜,帝王之心,女兒卻半點也觸碰不到。”
“哦?”邵雄一疑,轉身瞧着她不悅的粉面,奇怪道:“大婚之日,陛下宿在你的宮中,難道你就沒有留住帝王心?”
邵秀妍沉着臉看他糊塗的老臉,不悅道:“陛下雖然在我宮中,可惜卻一直看書到天明的,根本就沒有與女兒行夫妻之禮!”
邵雄一楞,走到一旁的軟椅坐了,不悅道:“他竟然想矇騙老夫!哼!”
邵秀妍搖頭嘆道:“陛下對沈嘉蘿寵愛有加,昨夜便是宿在她那裡,陛下哪裡想得到女兒!”
邵雄揀起茶案上的茶水,撥着青瓷茶蓋輕輕抿了一口,揚聲道:“陛下肯定還要到你宮中來,到時你使些手段,還不是迷得他神魂顛倒!”
邵秀妍面上一羞,紅着臉道:“女兒在大婚日已經……已經……已經使過了。”
邵雄面上一沉,擱下茶盞,轉頭盯着她含羞的粉面,嘆道:“當初是你一心喜歡陛下,爹爹這才丟了老臉將你送進宮來,這會成了這樣,你叫爹爹怎麼辦?”
邵秀妍一急,蹬着腿哭道:“女兒不管……女兒不管……你的幫我想辦法!”
邵雄老臉一冷,揚聲道:“你看你的脾氣,總是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怎麼能留住陛下的心?”
邵秀妍美目一怔,盯着她爹,疑惑道:“那女兒怎樣才能留下陛下的心?”
邵雄搖搖頭,端坐軟椅上,正色道:“自古君王都喜歡溫婉賢淑又體貼的女人,你萬不可與陛下對着着急,一定要溫柔貼心,要善解人意,要嫵媚懂事……總之,就是要討得陛下的歡心!”他總結了半晌,只得出這麼一句經驗之談。
邵秀妍粉面一疑,衝着邵雄探尋道:“難道,娘就是這樣的……”
“你……沒大沒小,成何體統!”邵雄一臉嚴肅,直起腰身,盯着女兒不怒自威。
邵秀妍腦袋一縮,怯怯道:“知道了……女兒體貼就是!”
邵雄盯着她怯怯的臉,心頭不忍,略略一頓,瞧了殿中半晌確認無人,這才輕聲開口道:“你若是真想早日得了陛下的心,不如……到太醫局要一副合歡散,到時候偷偷加在陛下飲的茶水裡,不怕他不着了道與你一夜歡好,生下一個小龍子!”
“爹……”邵秀妍羞紅了臉,嗔道:“這等齷齪之事,女兒如何做得出來?”
邵雄一冷,朗聲道:“你向爹抱怨,爹給你出主意,你反倒又嫌棄爹的方法齷齪了!那你待如何?等着陛下寵幸別的妃子,與別人伉儷情深生一堆皇子公主,獨獨你就孤獨一生老死宮中?”
邵秀妍一楞,怯生生道:“我……”
父女二人
聊了一個時辰,邵雄告退離去,走時還不忘叮囑邵秀妍快快尋了太醫找來合歡散,好早日與龍翊成了好事,遂了心願。邵秀妍連連點頭,他這才放心的離去。
送走了邵雄,邵秀妍心急火燎的倚着內殿的軟榻,心頭全是他爹對她傳授的捷徑之舉。合歡散三個字在她腦中轉來轉去,就是揮之不去。可是她年歲尚小,一輩子都是被寵慣了的,怎做得出這種事,便是想一想都要臉紅髮燙的。她猶豫不決,在殿中走來走去,急的冒火。溫柔,溫柔,一定要溫柔!要體貼!自古帝王喜歡善解人意體貼的女子!邵秀妍一遍一遍的對自己重複,終於定下心來,決定先不按照她爹教授的方法做!
轉身吩咐瞭如意吉祥到御膳房尋了燕窩小米等物,一個人拿着瓷罐湯藥往側殿旁的小廚房熬製。好不容易趕在酉時盡熬製好,忙命如意端了銀盤,替她盛好蓋上,她領着兩個侍女往養心殿探望龍翊。
龍翊正在養心殿批閱奏摺,邵秀妍立在殿門口含笑對小順子道:“本宮爲陛下熬製了小米燕窩粥,煩請公共通報一聲!”
小順子識得她,忙笑着衝內尖聲道:“邵妃娘娘求見!”片刻裡間傳來劉四喜的聲音:“宣邵妃,覲見!”
邵秀妍含笑端着銀盤跨過殿檻,吉祥如意分列兩旁立在門口,沒有跟進。
養心殿,雙龍戲珠香爐緩緩燃着,正北龍椅上,龍翊正在批閱奏摺。龍袍明黃,金案燦燦,三尺金階映着燭火泛着五色光。殿中暖和如春,龍翊的披風搭在金錢蟒皮的椅背上,劉四喜穿着青衣立在一側,恭敬不語。
邵秀妍踏上金磚,立在三尺金階下,含笑柔聲道:“臣妾參見陛下!”
龍翊從奏摺中擡起頭來,見了刻意妝扮的邵秀妍,溫聲道:“怎麼過來了?”
邵秀妍微微含笑,柔聲道:“臣妾晨間聽爹爹提起陛下近日爲國事操勞煩心不已。臣妾心疼陛下,特地爲陛下熬了小米燕窩粥,還望陛下不要嫌棄。”她說的溫柔體貼,半點也不見大婚不臨幸她的不悅,龍翊微微一笑,沉聲道:“端上來吧!”
“是!”邵秀妍一喜,忙輕移蓮步,跨上三尺金階,輕輕將銀盤擱在龍案上,含笑道:“清粥正好入口,陛下先吃些再批閱吧!”
她規規矩矩的立着,舉止有度,讓人不忍拒絕,龍翊擱下手中奏摺,邵秀妍忙將瓷盅輕輕端到他面前,含笑不語。她如此貼心恭謙,龍翊揀起瓷勺舀了一勺,嚐了一口,沉聲道:“不錯!”
“臣妾謝陛下誇獎!”邵秀妍忙屈膝含笑溫柔道。
龍翊晚間用膳吃的本不多,就着小米燕窩粥吃了幾口,倒覺得清新可口。
邵秀妍乖巧的立在一旁,靜靜的等他吃完,瞧了瞧殿外天色,輕聲道:“陛下……爹爹說您連日操勞,都是沒歇息好的緣故,不如今日就早些歇息吧!明日再批奏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