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翊抱着邵秀妍飛快出了養心殿正門,劉四喜恭敬跟着,下了臺階上了龍輦,龍翊抱着邵秀妍,沉聲道:“沐陽宮!”
宮人們不敢停留,按照吩咐往沐陽宮擡去,方纔跟着邵秀妍來的如意,焦急的盯着邵秀妍哭哭啼啼的模樣,不敢詢問,邵秀妍靠着龍翊的懷抱,虛弱道:“陛下說沒事……你放心吧!”
她這一句安慰如意的話,龍翊聽來分外覺着她貼心溫柔,如意卻是立刻吃了定心丸,她們主子別的不會,撒嬌裝病的本事卻是一流的,她們專程從沐陽宮瞎逛到養心殿看望龍翊,才進去沒多大會,能有什麼事?八成是她家主子又裝病哄騙了陛下。如意躬身低頭,跟在龍輦一側飛快往沐陽宮去。
龍輦穿過御花園,一路引來許多太監宮女瞧瞧觀看議論。邵秀妍被龍翊抱在懷中,小心呵護,一時間又盛傳開來,風頭直逼從前的沈嘉蘿。她如今懷了龍子,又有龍翊這般寵愛,公衆人心知她不日定要封后的了。這便趕着趟兒的想方設法巴結沐陽宮人,爲圖日後靠着大樹,日子過得舒坦些。
龍輦一路擡到沐陽宮,太醫已經早早等候則在了宮門口的臺階下,見了龍輦,跪地磕頭道:“微臣參見陛下,參見娘娘!”
龍翊也懶得與他們客氣,一路無話,小心將邵秀妍抱回了內殿鳳牀上,小心替邵秀妍蓋好了錦被,立在魚白方磚上,冷聲道:“快給她瞧瞧!”
吉祥如意退在一旁,劉四喜恭敬立在珠簾外頭,太醫飛快上前替邵秀妍診脈,好一會才起身拱手道:“啓稟陛下,娘娘這是動了胎氣,虛的再服些安胎藥!日後,也不能動怒動氣,便是大喜也要控制着些,不然對小皇子不利!”
其實太醫診了半晌,也沒發現邵秀妍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不好的,但見龍翊與邵秀妍如此重視,又見邵秀妍脈搏過快,只好瞎說是動了胎氣,要好生將養,只可惜他全不知,因他一句話,龍翊又給沈嘉蘿記了一賬,只當沈嘉蘿是存心害邵秀妍,想要取了皇子的性命。
養心殿
沈嘉蘿捂着額頭,瞧見龍翊抱着邵秀妍焦急的出了殿門,心知龍翊對她再無半點情意,嘆一口氣,走到方纔邵秀妍坐得地方,蹲下身小心的收拾茶盞的殘片。一片一片的小心將瓷片揀進銀色托盤中,腦中思緒萬千。龍翊變了,越來越陌生的龍翊讓她措手不及。一日一日變得陌生的龍翊,本該讓她高興,可爲什麼她心底卻有絲絲縷縷的沉痛,倒不出的失落和寂寞。
白綺琴被沈嘉蘿刺傷了肩胛,休息了數日,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龍翊這幾日很少去看她,也不知在忙些什麼。沈嘉蘿被從承巧宮接到養心殿當起了九等宮婢,她本該高興萬分纔是,可她總覺得這裡頭有些說不清的東西叫她不能安心。她在未央宮躺了幾日,終是耐不住,自己做了些龍翊喜歡的補品,帶了春蘭尋到養心殿探
望龍翊。
她從御花園來,因只有她與春蘭二人,就穿了些小徑,正好錯過了龍翊抱着邵秀妍乘坐的龍輦。不過,還好她沒看見,若是被她撞見邵秀妍嬌滴滴的躺在龍翊的懷中,她指不定又要暗暗難受多久了!
一路緩慢的前行,到了養心殿,上了臺階,含笑讓小順子稟報時,才聽見小順子擔憂道:“啓稟娘娘,陛下沒在養心殿!陛下送邵妃娘娘回宮了!”
“回宮?陛下爲何要送邵妃娘娘回宮?可是邵妃娘娘不好了?”她溫和詢問,心頭最想聽到的卻是邵秀妍自個兒蹦躂,小產了。這樣,龍翊送她回宮倒也說得過去。
小順子低着頭,恭敬道:“奴才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只看見邵妃娘娘是被陛下抱着出來的。”
白綺琴秀眉一擡,溫和笑道:“本宮特地爲陛下做了些陛下喜歡的吃食,既然陛下不在,本宮也不好往沐陽宮送去,就放在養心殿,等陛下回來再用吧!”
小順子被她溫和的聲音所動,微微擡頭,疑惑道:“娘娘是……”
白綺琴溫和一笑道:“勞煩劉公公替本宮開了門,本宮放下東西就走!陛下回來,勞煩劉公公提醒陛下一下便是!”言畢輕聲道:“春蘭!”
春蘭會意,小步上前,從懷中掏出一錠十兩鑄白銀,輕聲笑道:“公公請收下,這是我們娘娘一點心意!”
小順子忙推辭道:“娘娘放下就是,奴才一定替您提醒陛下……這銀子萬萬使不得!使不得!”
白綺琴輕輕一笑,將銀錠壓在他手中,溫和道:“劉公公在陛下身旁當差也很辛苦,還要爲本宮的事操心,本宮過意不去!”
小順子見盛情難卻,忙笑道:“娘娘嚴重了!這些小事,吩咐奴才就是!”恭恭敬敬替白綺琴推開養心殿的門,躬身道:“娘娘請!”
宮門打開,沈嘉蘿擡起頭瞧着進門的人,眯着眼睛有些刺眼。地上一地茶葉水漬,托盤中全是殘片,她額頭還滿是血跡,白綺琴疑道:“蘿兒?”
沈嘉蘿聽見她聲音,站起身嗓音迷茫道:“白姐姐……”
白綺琴飛快上前,握住她小手,關切道:“這是怎麼了?怎麼滿面是血?你受傷了?”
沈嘉蘿搖搖頭:“沒事的。”
白綺琴心頭疑惑,將邵秀妍被龍翊親自送回宮與此刻情景一比對,怒道:“可是邵妃傷了你?姐姐替你找她去!”
沈嘉蘿一把拉住她,眼中流下清淚,哽咽道:“不是她……是……陛下!”
白綺琴美目睜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瞧着沈嘉蘿,溫聲道:“陛下怎麼會傷你?”顫抖着玉手小心撫摸着沈嘉蘿的額頭,悲慼道:“陛下……陛下不是最疼你麼,她怎麼捨得傷你……”還未說完,立刻紅了眼眶。
沈嘉蘿見她哭泣,搖頭道:“沒事的……白姐
姐。因爲我不小心將茶水潑到了邵妃娘娘身上,邵妃娘娘喊肚子疼,陛下這才丟了茶盞砸我。”
白綺琴心頭轉了兩轉,溫和道:“陛下一定是無心的,你千萬別怪他!走,姐姐帶你去太醫局包紮!”
沈嘉蘿被她捉住小手,搖頭道:“不用了,白姐姐!陛下討厭我,但凡與我同組的宮女們都會遭殃,姐姐若是替我治傷,陛下也會連你一起討厭的!”
“怎麼會?陛下如今怎麼這樣心狠了?他就不知道這樣做,會讓你招宮女們厭恨麼?”白綺琴溫聲悲慼。
沈嘉蘿眼中一暗,望着白綺琴搖頭道:“沒事的,白姐姐你肩胛的傷好了嗎?還疼不疼?這些日子你一定受苦了!”
白綺琴被她一說,左手扶着肩膀,溫和笑道:“躺了這許久,人都乏了,今日出來走走,再來看看你,順道給陛下稍裡 幾樣吃的!”
沈嘉蘿瞧着她扶肩膀的動作,歉疚道:“都怪我不好!”
姐妹二人在殿中敘話,白綺琴終是說不過沈嘉蘿,擱下食盒,領着春蘭走了。沈嘉蘿獨自打掃乾淨弄髒的養心殿,也沒時間回房包紮。就這樣腫着額頭,直到換了班,龍翊仍未返回,想來還在沐陽宮陪伴邵秀妍。
沈嘉蘿回了後頭院子,用溫水簡單清洗了傷口,拿絲絹纏了頭,接着洗紅玉與秋荷的衣裳。知道下午事情的宮女們在院中傳了話,宮女們愈發不待見沈嘉蘿了。
白綺琴被沈嘉蘿勸回,回了未央宮仔細思量,又吩咐春蘭拿了上等金瘡藥往養心殿送去,春蘭拿了藥恭敬退下,不大情願的往養心殿去。
白綺琴是被沈嘉蘿所傷,白綺琴又因沈嘉蘿的原因與龍翊關係外和內不睦,做丫鬟的她們幾個見了,對沈嘉蘿的抱怨也漸漸增加。被打了便被打了,還送什麼藥!無端端的受了一回傷,難道還要把她養好了,再來刺一回?
春蘭一路慢吞吞到了養心殿後頭小院,詢問了沈嘉蘿的住處,徑直走了上去,還未到門口,秋荷便從裡頭走了出來,瞧見她,笑嘻嘻道:“原來是春蘭姐呀?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她認出了春蘭,春蘭卻沒認出她,疑惑道:“你是?”
秋荷呵呵一笑,上前拉了她手道:“我是秋荷!是養心殿第二組的,平常當差就是灑掃,春蘭姐當然不認得我了!”
春蘭輕輕一笑:“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秋荷呀!哦,對了,沈嘉蘿在哪呀?”
秋荷面色一變,逢迎笑道:“姐姐找她做什麼啊?”
春蘭面怒不悅道:“她不是被陛下打了嗎?我們娘娘讓我送藥過來!”
秋荷瞧見她面上的不悅,笑道:“她這會當差去了,春蘭姐進來跟我聊聊,等等她吧!”
春蘭左右一看,沒看見沈嘉蘿的影子,立在臺階上搖頭道:“不坐了!等等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