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她抵命!龍翊!”邵雄狠狠丟開報信太監,飛快的出了相府,親自駕着馬車速速進宮去了。到了中和門前,狠狠一鞭抽在馬屁股上,馬兒嘶鳴一聲竄進了宮門。侍衛看清了是他,裝模作樣的阻攔了片刻不敢追上,都疑惑的擡眼去看絕塵而去的馬車。
龍翊匆匆趕往沐陽宮,還沒進門就見門前圍了許多的奴才,這些人見了龍翊紛紛下跪,龍翊冷着臉進了正殿,一殿的奴才紛紛施禮,龍翊腳步不停進了內殿,就看見一羣奴才圍着沈嘉蘿,沈嘉蘿臉上全是迷茫和害怕,單薄的小身板似乎在微微發抖。龍翊心頭一疼,白綺琴面色擔憂的躬身道:“臣妾參見陛下!”
奴才們紛紛退後施禮,龍翊走近沈嘉蘿,一伸手將人撈進懷裡,溫聲哄道:“蘿兒不怕!有朕在!”
邵秀妍被人殺死,兇手不能離去,沒有龍翊的吩咐,仵作與太醫都不曾前來,白綺琴雖然是妃子,但爲了避嫌也不敢越權處置。
沈嘉蘿暈眩的腦袋直到靠在龍翊寬厚的胸膛上,這才微微明白一點,緊緊窩進龍翊懷裡,顫聲道:“翊哥哥……我怕……我沒殺邵妃……真的……”
龍翊拍着沈嘉蘿的脊背,溫聲哄道:“朕知道!”緩慢的撫慰與龍翊的信任讓沈嘉蘿漸漸平靜下來,龍翊感受着懷中小人兒的情緒穩定了些,這才轉頭開口道:“傳太醫、傳仵作,伺候的邵妃的是誰?”
劉四喜忙吩咐一個奴才往太醫局與大理寺請人,伺候邵秀妍的兩宮女顫抖着站出來跪倒地上雙雙哭道:“陛下饒命……”
龍翊冷眼看着,並未處置宮女而是沉聲道:“皇后累了,擺駕鳳藻宮!伺候的奴才留着活口,其他藉機鬧事的奴才統統杖斃,朕要看看是誰在造謠生事!”
白綺琴低着頭心中一頓,正要開口說話,就聽身後一陣冷笑,她驚訝的轉頭,就見左相邵雄青筋爆凸的立在珠簾邊上,厲聲道:“陛下真是聖明!本相的女兒死了,就這樣草率放過了兇手!”言畢不待龍翊答話,匆忙的越過衆人跑向鳳牀,看清了邵秀妍身死的慘狀,伏到牀上一把抱着邵秀妍的屍身,老淚縱橫道:“妍兒……爹爹來晚了……你睜開眼看看爹爹呀……妍兒……我的女兒呀……你睜開眼看看爹爹呀……”留着眼淚將邵秀妍的圓瞪的雙目撫下來,哭聲已經變成了哀嚎。殿中只剩下他撕心裂肺的哭聲,衆人被他哭聲感染各自心中都有些揪心了。
邵雄幾日不露面,沒想到一露面就是這樣的模樣。殿中的奴才紛紛退卻,龍翊冷着臉盯着他的背影沉聲道:“左相待如何?對朕興師問罪嗎?”
邵雄傷心欲絕,轉過頭迎着龍翊的目光憤慨道:“本相不是興師問罪!本相是來懲治兇手!”
龍翊冷冷道:“懲治?朕自會懲治,務須相爺操心!”
邵雄雙眼通紅,心頭生生剜了一塊肉怎會不疼,可惜盯着龍翊咬牙
切齒半晌,終是撇開了眼睛,盯着沈嘉蘿厲聲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后殺了妍兒,就這樣抽身離開,本相不服!妍兒死不瞑目,本相一定要揪出兇手,親手替她報仇!”
既是邵秀妍的親爹來查案,龍翊也不好再一味偏袒沈嘉蘿,聞言冷聲道:“難道在這裡就能查處殺人兇手?”不等邵雄說話,冷聲道:“擺駕養心殿,朕與你查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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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氣勢與氣場,邵雄與龍翊自然不在一個級別,邵雄聞言壓住悲傷,厲聲道:“本相就看看陛下如何查清!”雖然暴怒,到底也不如方纔的咄咄逼人了。
龍翊冷着臉圈着沈嘉蘿離去,吩咐奴才守着宮殿不準擅入,又命一干老嬤嬤守候在此,等太醫查過立刻沐浴換衣將邵秀妍屍身入殮,畢竟是曾經的妃子,不能草率埋葬。
龍翊與沈嘉蘿上了龍輦,白綺琴等人卻是浩浩蕩蕩跟在後頭,望着沈嘉蘿窩在龍翊懷中的身影,心頭嫉恨又添了五分。
龍翊之所以堅持不在沐陽宮審訊,實在是因爲邵秀妍的死相不算好看,沈嘉蘿在那裡只會害怕癡傻,到了養心殿中肯定會鎮定下來。要想洗清殺人兇手的嫌疑,沈嘉蘿必須要冷靜下來。
衆人到了養心殿,龍翊走上龍案後,沈嘉蘿鎮定了一些,在金磚上站定,盯着腳下的金磚平息着腦中的慌張。身後站着白綺琴,地上跪着發現沈嘉蘿殺人的一干奴才。另一邊站着面色猙獰的邵雄,邵妃因爲要等待太醫與仵作驗傷,不宜挪動,邵雄只得含淚留下了女兒,隻身前來。不過看他樣子,要不是有龍翊的袒護,只怕這會他已經將沈嘉蘿親手撕碎嚼來吃了乾淨。
龍翊冷眼掃視下頭一衆人,看向沈嘉蘿時,正好沈嘉蘿也擡頭來看他,他忙衝她使了個堅定的眼色,換來沈嘉蘿淚汪汪的小臉,將他的心又揪緊了一些。
邵雄見不得龍翊與沈嘉蘿眉目傳情,朗聲道:“陛下難道就是這樣審查的?妍兒屍骨未寒,你們就這樣讓她寒心?”
龍翊冷冷看他一眼,沉聲道:“發現邵妃身死的奴才,將你看見的再說一遍!若有半點不真切,立刻杖斃!”
宮女忙跪着上前一步,磕頭膽怯道:“奴婢……奴婢一早往後殿替采女打水,打好了水進了內殿就看見采女死在牀上,皇后正拿着匕首插在采女胸前。”
“你胡說……我沒有……”
“沈嘉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一個是沈嘉蘿不可置信的嗓音,一個是左相尖利沉渾的聲音。
龍翊冷聲道:“你親眼看見皇后殺死邵妃?她是哪隻手拿得匕首?”
宮女一愣,支支唔唔道:“她……她……她……”
龍翊冷冷一哼,冷聲道:“你連她用的哪隻手都不知道,又怎能說你是看清了?來人,拖出去杖斃!”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宮女涕淚橫流,
不住的磕頭。
左相冷聲道:“殺人都用右手,皇后又不是左撇子,怎會是左手?陛下此問多此一舉!”
沈嘉蘿咬着脣,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龍翊冷聲道:“皇后的手幾日前才被邵妃虐傷,如何能將匕首插進去?”
沈嘉蘿聞言忙伸出自己的一雙手,澀聲道:“我……我的手……”衆人一看都是一怔,雖然消了腫脹,可是血瘀傷痕依舊看清,這雙手還有傷,況且她本就比邵秀妍瘦削,怎能殺死邵妃?
左相不悅的瞪着她的手,厲聲道:“縱然這一個宮女說不清楚,別的奴才也看見的,陛下爲何不一一審問?”
龍翊冷冷道:“一個一個上前,將你們看見的說出來!”
伺候邵秀妍的另一個宮女跪着磕頭道:“奴婢往御膳房催御廚做飯,並沒看見。”
龍翊揮手命下一個,值守的太監跪着磕頭道:“天剛亮,奴才們守在外頭,只看見兩個丫鬟出門,這之後就是皇后娘娘來尋采女。奴才們不敢阻攔,放她進去。皇后許久不出,打水的姐姐進殿一會就尖叫起來,奴才們這才衝進去的。”
這句話明顯是指責沈嘉蘿殺了人,沈嘉蘿咬着脣辯駁不得,後面的奴才一個個接着上前說出的話與前頭一致,矛頭都指向了她,好像她就是兇手。
白綺琴也是進門之一,自然也要出班陳述,她躬身立在沈嘉蘿身後溫聲道:“臣妾與皇后約好去探望采女,本是約定在御花園假山後相見,可惜臣妾去的時候皇后並不在,臣妾等了許久不見人,只好獨自去了沐陽宮。誰知到了沐陽宮外,就聽裡頭尖聲四起,都喊皇后殺人了,臣妾心頭大驚,跟進門去就看見皇后站在牀前,采女胸前插着匕首渾身是血,臣妾當時就嚇得差點暈過去……”頓了頓,急切道:“求陛下明察!皇后雖與采女素來不和,但絕不會殺她的,皇后昨日還與臣妾去看過采女,雖然采女當場就讓皇后難堪,但是皇后並沒有因此生氣……還特地……”
她話未說完,左相邵雄已經厲聲呵斥道:“沈嘉蘿,你還敢說你不是記恨在心,所以謀害妍兒的!一定是你見妍兒懷有龍子威脅你的地位,所以親手殺害了妍兒!她已經被你踩在腳下,你還不肯罷休,你還要害她的命,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婦人!納命來!”
龍翊冷冷斥道:“左相!”
邵雄氣呼呼的厲聲道:“證據確鑿,陛下難道還要包庇兇手嗎?”
龍翊冷冷道:“單憑一面之詞,如何能斷定是皇后殺了邵妃?朕看你是氣糊塗了!”
左相狠狠的瞪着沈嘉蘿,厲聲道:“妍兒死了,兇手必須抵命!縱然是皇后也不能逍遙法外!”
雙方僵持不下,龍翊又一味的袒護沈嘉蘿,邵雄氣憤萬分,已經紅了眼睛。白綺琴見場面僵持,嚶嚶哭起來。春蘭跪在地上,擔心主子身子,忙輕輕拉拉她的裙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