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應該是風傾墨的三皇兄,嘉王是四皇兄。
正低着頭想事情,一個宮女過來倒酒,卻把酒潑在了她的裙襖上。
“奴婢該死。”宮女慌忙跪下,寧玉皺眉,這種場合她該表現出大度纔是,可是裙襖溼透了,連帶着裡面的中衣都溼了。
這個宮女並非灑了酒,而是整瓶的酒潑到了她的身上。在宮裡做事,能如此不小心的,也是讓人匪夷所思了,除非……
她下意識看向馮韻婉,就見馮韻婉吟吟淺笑看着她。
寧玉的心咯噔一下,如今的馮韻婉可不是當初的馮韻婉了。這些日子別看她都縮在王府裡,要不就是忙醉仙樓的事情,卻也聽到一些關於婉妃的事蹟。一個位份比她低的妃子得罪了她,她當場讓人杖斃了,皇上居然都沒有怪她,這樣的殘忍受寵程度實在是匪夷所思。
她的手被一隻溫潤的大手包住,寧玉看向風傾墨,突然她的心就安了。馮韻婉再有手腕,也只能在這後宮,她進宮的次數畢竟有限,只要她謹慎些,想必她也奈何不了她。
“來人啊,把她拖出去。”馮韻婉用錦帕擦了擦嘴,完全不理會宮女的嚎哭,風傾哲就在她旁邊坐着,卻也沒有斥責她。
在他們的眼裡一個宮女的生死無關緊要。
“帶景王妃去換身衣服。”
馮韻婉對身邊的嬤嬤說道。
寧玉起身拜下,“多謝王妃好意,不用了。”
外人都驚訝寧玉的不知好歹,馮韻婉卻笑道:“景王妃好像很怕我?放心,只是去換身衣服,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後面這句話似乎是開玩笑,聽在寧玉耳裡是話裡有話。
去換衣服不會把她怎麼樣,那要是不去換衣服豈不是會把她怎麼樣?馮韻婉這是在威脅她?
風傾墨咳嗽起來,咳嗽的很厲害,臉都憋得通紅。
他的身體不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風傾哲說道:“快傳太醫。”
被這麼一打岔,也沒誰去在意寧玉換不換衣服了。馮韻婉的眼裡閃過不快,卻也沒再說什麼。
太醫院的太醫隨時都候着,哪怕是這大過年的,很快就有頭髮鬍鬚花白的太醫過來。給風傾墨把脈後,太醫說道:“皇上,景王他不適宜喝酒,現在身體很虛,還是回去靜養比較好。”
“傾墨,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皇兄,是臣弟掃興了。”
“快回去吧,身體重要。”
風傾哲語氣溫和,皇上是這個態度,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說什麼。一個勁讓風傾墨保重好身體,心裡怎麼想就不知道了。說不定巴不得景王快點死,好早點騰出王府來給其他人,沐王他們可是覬覦風傾墨那王府好久了。
景王府是所有王府裡最大最漂亮的,是先帝賜的。只是裡面疏於打理,又沒有個管事的人,才讓景王府比起其他王府來,沒有了該有的氣派。
風傾墨正要謝恩,卻聽到馮韻婉道:“皇上,宮裡有最好的太醫,六弟又喝了酒,這時候實在不宜舟車勞頓。不如讓太醫在此給六弟施針,等他酒氣散了些再走。再說景王妃剛剛裙襖溼了,這回景王府還有一些路程,要是着涼了可就不好了。”
這說的句句在理,讓人挑不出毛病,卻又哪裡不對。
“愛妃說的有理,那就依愛妃的意思吧。景王妃裙襖溼了,讓人帶去換一件。”
“不如臣妾親自陪景王妃去換一件吧,省的她拘謹。要說我們也同是從封縣來的,該多走動纔是。”
馮韻婉笑起來越發的嫵媚,已然沒有了少女的嬌羞,寧玉心裡感嘆,這後宮真是個讓人成長的地方。她在馮韻婉面前完全不是對手。
風傾墨正要說話,寧玉握了握他的手,“放心,我會小心的。”
再說下去就惹皇上不高興了,能躲得過這次也躲不過下次,還不如去看看馮韻婉到底想要做什麼。
“那就依了愛妃。”風傾哲對馮韻婉的寵愛誰都看得出來,也難怪外面會傳的那麼熱鬧,看來是事實。
馮韻婉盛裝打扮,身後跟着兩個宮女捧着裙襬。
寧玉走在她身後一步,微微低着頭。本來就很冷,加上裙襖被酒潑溼了,寒風一吹更冷了。但是馮韻婉就在前面,她不能知聲。可是真的很冷,她的牙齒都在打顫。
馮韻婉突然駐足,轉身看着寧玉。
“寧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子小了,你以前的那份勇氣哪裡去了?”
寧玉同樣停下腳步,“臣妾不知道娘娘說的什麼,臣妾唯恐行差踏錯驚擾了娘娘。”她是強忍着哆嗦說出這句話的。
“行差踏錯?呵呵,你說的對,在這宮裡最怕的就是行差踏錯。”
馮韻婉沒再說什麼,一路帶着寧玉來到了碧華宮。
碧華宮離集英殿的路程不算少,她帶着寧玉來這裡換身衣服,恐怕意圖並非是換衣服。
只是換身衣服,宮裡哪裡不能換,偏偏還要走這麼遠回來碧華宮?
換好衣服後,寧玉見到馮韻婉側躺在暖炕上,單手支着頭,閉目養神。
“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寧玉。
馮韻婉這才睜開眼,說道:“不必拘謹,正如我所說,我們都來自封縣,該多走動纔是。”
“娘娘擡愛,但臣妾不能不守規矩。”
寧玉規規矩矩站着,並不逾越半步。
“寧玉,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人,我們該心心相惜纔對。難道你不覺得在這京城孤單嗎?”
“臣妾不明白娘娘您在說什麼。”
馮韻婉坐起身,冷笑,“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這裡是京城,我們又身在帝王家,就像你說的,若是行差踏錯一步,那就是萬劫不復。所以,都是聰明人,我不想拐彎抹角,我要你幫我。這樣,以後我不會找你麻煩,你不用處處防着我,我也能多一個信任可以用的人。你不用立刻給我答覆,我可以等你想明白。”
寧玉微微蹙眉,“娘娘,我可能擔不起您的期望。”
她可不想捲入這些後宮的爭鬥,也不相信馮韻婉是真的相信她。她唯一可以被利用的價值就是景王妃這個身份,她更不想讓風傾墨成爲馮韻婉的棋子。
“寧玉,等你見過一個人後,你再跟我這些。”
馮韻婉詭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