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忘我的走着,許久許久以後才停下來,倏地不留神讓手中的傘落到了雨中。這時慕桀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他安靜的彎下腰撿起油紙傘,撐在我的頭頂。
儘管雨水還未溼透我的衣服,但也有股寒意竄到衣服裡,冷不防的瑟瑟發抖。好似這點點灑灑的小雨有股魔力,淋了一兩滴也會受不住寒意那般。
“這裡是娣雲國,常年雨天比晴天多。”
“我們怎麼繞道娣雲國來了。”
我還在納悶,回到痕桀殿應該不經過娣雲國吧,來的時候都沒捱到邊呀!
“昨天你帶路走錯了方向。”慕桀白我一眼,甚是無語。
低着頭在他的身邊安靜的走着,既然不會痕桀殿,我們又該去哪裡呢?
許久以後,我們踏上木質的小閣樓,這裡不知道是誰的地方,幽靜的小院處處顯得十分神秘。
記得剛進來的小木門前有幾個歪歪斜斜的舊字跡,雨綿綿,看似無意卻藏着股子深意。
屋內佈置倒也簡單,必備的傢俱都很齊全,除了門後的木門舊字跡,其他擺設表明這是個男人曾經居住的小屋子。
慕桀站在門外,望着綿綿細雨,陰鬱的臉色好似這陰沉的天色,我原本躺在小木牀上聽雨,見他這般模樣便乖巧的過去陪着他。
他心裡有許多話,不知道會不會對我說,而他對我說的我永遠也不會知道是不是有所保留的。
“怎麼?你也會傷感了?”
一副毒舌的口吻,可我相信他看見我的眼時會知道我是真誠的。
“你不開心,老天爺也會下雨,不是麼?”
他仍是沒有開口,這種時刻總讓我意識到什麼叫陌生。“大玉圭上有什麼嗎?”
他拿出大玉圭,令上面的字跡顯現出來:五神器。
“什麼是五神器?”
他嘆了口氣,半晌才緩緩道來:“我也不清楚什麼是五神器,你留在這裡,我先回趟痕桀殿,向長老們問清楚。”
作了短時間的逗留,慕桀離開這個小閣樓,只剩下我和青綾。
彼時,青綾剛從街上回來,被慕桀特地支走去買一些生活用品。可是我們並不用真的要去買人類的東西,不是嗎?
這點我很不明白,卻還是體諒青綾的辛勞般的將她手中的蔬菜和其他用品接過來。
“趕緊進來!我給你生火!”
說着放下東西,悠閒的拿出鳳笛,在半空燃燒着一小簇火焰。
青綾還是不敢接受我的意思,我差點急得拔掉她的衣服了。
見她猶猶豫豫,我先去把門關上了,取笑道:“我們就做一次普通的人類吧,衣服溼了不都是要用火烤乾的嗎?其實吧當妖當久了是會累的,體驗一把?”
經不住我的鼓吹,青綾脫下外衣慢慢圍在火焰旁邊烘乾,我則趴在桌子上壞笑,要是哪天有人喜歡青綾了,我的身邊豈不是又多了一對神仙眷侶。
時間過得也快,等到青綾的衣服都乾透了,慕桀也還沒有回來,我們自己動手做了午飯,午後躺在小木牀上午休。
閒來無事,一身輕鬆的青綾建議着爲我吹首曲子,我一時貪個新鮮,就好奇地盯着她問:“到底是個什麼樂器呀?”
平時並沒有見到青綾身邊有什麼新鮮玩意兒,乖巧玲瓏,真是個金牌丫頭,要是擱在人間,絕對能夠上演一出步步驚心的大戲碼。
青綾言笑晏晏,纖美的小手憑空便出了一個精巧而素雅的壎,她隨意解釋着:“這個叫玲瓏壎,是我孃親臨終前交給我的,他說這個是我沒見過面的父親留給我的,孃親說這個很美麗的曲子叫做玲瓏醉,王后,我這就演奏給你聽。”
說罷,她將玲瓏壎遞到嘴邊輕輕吹奏起來,優美而醉入心房的樂律悄悄闖進我的心扉,漸漸的我抗拒不了的進入虛無的時間,陷入沉沉的醉夢裡。
夢裡的場
景唯美動人,好似有兩個人在跳舞。
月桂樹下花瓣紛紛灑落,一個黑色的身影和白色的身影,在嫋嫋煙霧中輕輕搖曳,身姿輕靈的美不勝收。
漸漸地那個黑色背影清晰起來,好似戈頎,而白色身影在舞步中旋轉身子的那刻,我掠見那張面孔正是我!
瞬間驚醒,我神色慌張地一掌抹開額頭的髮絲,無助的坐直身子盯着牀頂,那個夢好可怕!
那不該是我的!
幾分鐘後靜下心來,不安的看着軟牀帳幔,開始懷疑,前一刻才叫了一聲青綾,她沒有及時出現。
我們一起開玩笑的,她吹壎我聽着入睡,她去哪裡了?
“青綾?”我再次喊了聲,依舊沒有迴應。
起身去了外面,並沒有錯,一切都是幻覺,我還是在這個小屋子裡只是天放晴了,而他們的人影都沒有了。
慕桀想必還沒有回來,會是什麼事情耽擱這麼久?
五神器?
我坐在臺階上思索,他要找五神器,莫非和救他親爹有關?
以前都說這件事和我有關係,事到如今我沒發覺跟我有半點關係!實在無聊,撐着頭慢悠悠的數天上的雲朵。
眼見天色漸漸黑了,又是夜裡了,我又該睡覺了!
突然,一個黑色身影身形矯健的男人闖入我的視線,衣襬下垂的錦衣,卻在我看清那一張臉的時候驚呆了,戒備性的盯着他,磕磕巴巴的問:“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我要離你遠點!”
竟然是戈頎,我實在想不到,可是他怎麼不冷酷着臉,反而無聲地笑我。
“雨桐,你怎麼了?燒糊塗了吧!”
他三兩步走進我的跟前,寬厚的大掌馬上就貼在我的額頭,掌心冰涼的溫度迅速傳遞到我的身上,竟覺得莫名其妙。
“你叫我什麼?”
怎麼叫我雨桐?
實在是糊塗了,我不叫雨桐,我叫皇甫金玥啊!
多麼霸道的名字竟然從他嘴裡出來就變了味道呢!
“我叫金玥,不叫雨桐!”
“你說什麼傻話呢!”
他白我一眼,眼神有一瞬的疑惑,後載滿笑意,“你是發燒糊塗了吧!這都好了,怎麼還在唧唧歪歪呢!”
他把手心的香噴噴的大紙包拎到我眼前亂晃,“你是餓暈了吧!鬼丫頭,就知道裝病騙我的燒雞!”
被他雞婆的折磨,我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苦着臉死瞪着他,沒頭腦的問了句:“你叫什麼呀?”
不問還好,一問他的臉色竟然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轉變,灰黑灰黑的,一個字一個字告訴我:“你說我是誰?我是你未過門的老公,白子風!”
蝦米?
我完全凌亂了,我都已經拜堂成親就差生娃了,怎麼又來一個未過門的老公!
還是個除了長相熟悉連名字都奇怪的白子風!
十分鐘之內我完全沒有動彈,平時不運動的思維已經死機了。
白子風,這是個什麼節奏?
“那你說我怎麼住在這裡啊?”
這裡這麼破,總該無話可說了吧!
“你生了場大病,算命先生說先把你送到風水好的東邊山林小住,待病好了就趕緊的回家!”
他客客氣氣的解釋着,我勉強接受,可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全無。
莫非這次我魂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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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風已經拎着我往外走,大聲嚷嚷着:“既然你病好了,伯父伯母也特別的想念你,那你就趕緊的跟我回去吧!在這裡住了半個月,我天天跑老跑去,累的比驢還慘!”
他不容我細說,已經把我扛在肩上狂奔起來。
如果剛纔時看見他,我還相信他和戈頎神似,但現在只要他一開口,我只覺得他太俗氣了,虧了身上那一套華服。
看來這次我成了
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他肯定也身價不菲,偏偏這次倒黴的怎麼又是我?
“好了!到了!”
天黑之前,他終於趕到了傳說中的家。
我站好擡頭一看,這也太嚇人了吧!
府邸門口站了滿滿的人,看那穿衣打扮可能都是下人,但站在中間的一個面向富貴的和一羣年齡和男子相仿又容貌不俗的女人們,不會是我的孃親們吧?
“雨桐,你可回來了!”
那有些富態的老頭和身邊的夫人親切的上前拉住我的手,和藹的眼神讓我不得不用笑容面對他們。
白子風硬是戳了我一下,“你該不會腦子燒糊塗的連自己親爹親孃都不認識了吧?”
經他一提點,我果然上道,面色一沉裝的無比虛弱,嬌滴滴的模樣立刻闖進他們心裡。
“爹爹,娘,我回來了。”
“好,好,這就好!你大病初癒,還是少在外面吹風!”
他們說着把我往裡面擠,而白子風竟然也大搖大擺的往裡面竄,我就是不明白了,他一個未過門的女婿身份,怎麼這麼囂張自得?
沒多餘時間跟白子風瞎耗,從一進門就開始應付着眼前的爹孃的噓寒問暖,說的都是違心話,可他們卻依舊相信了,還和藹的關心我,讓我一下子沒臉繼續編下去了。
說到底,從醒來到現在,我都是糊里糊塗的,我到底是誰,這更是個疑問。一定要找白子風問個清楚!
終於被好心的爹孃放了,回到自己的閨房休息,而所謂的貼身丫鬟正在替我熄滅房間裡的燈火,我突然叫住了她:“丫頭?”
我自己也愣住了,看了她半晌才虛心的問:“我沒叫錯吧?”
她也是驚訝的盯着我,搖搖頭。
“姑娘,你沒叫錯啊!”她上前查看我的臉色,被我微微埋頭擋住了。
“白子風還住在府裡吧?你去把他叫來!”
她遲疑了片刻,還是聽了話出門了,我正嘆氣的工夫,白子風一個轉身的時間就溜到我跟前了,嬉皮笑臉的開唱道:“娘子,你叫爲夫前來有何貴幹?”
“幹你個大頭鬼啊!你到底是誰?”
我開門見山的問了,既然我相信我不是夜雨桐,他又非要說他是夜雨桐的未婚夫,能不知道我是假的嗎?
他又爲何要長着一副跟戈頎一樣的臭臉,僅僅是巧合而已嗎?
他先是瞟了我一眼,依舊打着笑臉奇怪問我:“你有說什麼胡話呢?”
說着還上前,我倏地起身,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你肯定是被閻王爺的小鬼嚇到了!不過你放心,下次我見到小鬼的時候一定給他一頓痛扁!”他洋洋自得的吹噓着,我更無法理解了。
“你能去閻王殿?你到底是誰?是不是戈頎?”
“什麼戈頎?是哪個野男人?”
他頓時臉色一變,吹鬍子瞪眼的,好像硬是要從我嘴裡問出個什麼野男人?我說的戈頎不就是他嗎?
“我天天圍着你身邊轉,還有那個野男人有機會搶我女人?”
他說着還更生氣了,一個大步子邁到我跟前,雙手叉腰逼問。
“那你說這裡是哪裡?我一覺醒來什麼都忘記了!”
他嘆了口氣,十分委屈的瞪我一眼,不情不願的開口:“你竟然都忘記了!就算我在你生病的時候欺負你,你也不至於這樣報復我吧!”
他坐在牀邊,繼續把我所謂的遺忘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你們夜家和我們白家是世交,我和你青梅竹馬,從小到大更是情深意切,眼見着婚期就要將近,我跟你商量,你又不着急,我一時心急輕薄了你,結果第二天你便着了重病,醒來就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他說到最後竟然還在責怪我,可言語間也很自責,我坐在牀邊,感覺他只是個人類男子,也算善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