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爲何,在這個時候沈蕭夢見的卻是他。面具男人就好像一個伺機等待捕獵的獵人一樣在沈蕭的周圍隱蔽着身體觀察着沈蕭,雖然她已經發現了男人。
還是慘白的面容,但是卻只遮住了半個臉龐,下頜棱角分明,嘴角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只是這個微笑背後的深意誰都不能理解。
慢慢走向男人,男人只會再往後退好幾步,沈蕭都能感覺到氣氛的詭異,可是男人就一直這樣和自己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目的,沈蕭只能原地保持不動。
這麼一來,男人倒是開始漸漸移動起來,順着沈蕭的方向一點一點靠近,隨着男人的出現,沈蕭才完全看清楚,身後的鬼魅也都消失不見,彷彿對於男人避之不及,對於他們來說像是一個恐怖的存在一樣。
“我們又見面了。”男人的聲音在沈蕭的腦海中迴響,雖然沈蕭知道這只是一個夢境,但是手腳卻是都有些意識的,因爲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眼睫毛在抖動,隨着顛簸在上下晃動,而掐着自己的胳膊是沒有一點感覺的。
“這不是夢。”沈蕭的回答明顯逗笑了男人,在他的眼中,沈蕭就是一個讓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笑着的人一樣,要知道在平日裡男人的表情可不會是這樣純真。
在這個複雜糾葛的地方,無論是凡界也好,神界也罷,人心同樣是一個最難以測量的東西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頭來只不過是爲了保護自己所採取的措施罷了。
所以沈蕭在男人的眼中才是如此特別,只是沈蕭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如今在個未知的領域裡面,沈蕭能做到的只有靜靜的等待。
只是……在夢中的人和事向來都是以第三視角呈現在沈蕭的面前,如今男人不僅出現在沈蕭的視線中,而且還說話了。
“你爲什麼會進入我的夢裡面?”沈蕭疑惑不解,這還是第一次發生的事情,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難道這又是沈蕭不知道的什麼黑科技嗎?
“只是用了一些手段,希望不要冒犯到小姐。”男人很是禮貌,朝着沈蕭微微點點頭,隨機站到了沈蕭的旁邊。
這樣總好過沈蕭每時每刻的擔驚受怕,雖然男人在身邊沈蕭也有些害怕,但是終究是有一刻的安寧了。
“到現在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沈蕭準備開口卻看到男人搖搖頭,彷彿沈蕭說的任何話都很好笑似得。
“身份只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小姐今日可以叫沈蕭,明日也可以叫吳清冷不是嗎?”男人聲音悠長飄蕩在寂靜清冷的夜空之中,倒是叫沈蕭心中稍稍平靜了一下。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沈蕭心裡惦記着男人之前所說的舉手之勞,但是礙於現在情況危急,如果能夠自救的話那就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煩了。
在這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沈蕭不知道要被困到什麼時候,雖然擎蒼也一定在想盡全力的救沈蕭。
“我就是來救小姐出去的。”風輕輕的吹拂過男人頭頂上面,有一絲頭髮凌亂的飄了起來,沈蕭都能感覺到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沈蕭感覺有些癢但又不能拒絕。
心中好奇起來,只是在夢境之中,男人到底用怎樣的方法吧自己救出來,而且只是有過一面之緣,沈蕭答應男人的事情還沒有做到,爲什麼反而是男人每次都助沈蕭呢?
“小姐不必有負擔,吳某人言出必行,小姐只要日後一併還給吳某人即可。”男人說出的話倒是很誠懇,沈蕭心中的戒備也放下許多。
只是還沒有說什麼,只感覺到身體再一次被猛烈撞擊一下,隨之便消失在男人面前。
一座世外桃源的小島上面,一個男人緩緩睜開雙眼,摘下臉上的面具,將它輕輕放置在一旁的檀木桌子上面,雙手託舉着頭部身心都很疲憊的樣子坐在牀邊。身上的衣衫早已經完全溼透。
“島主服用些回還丹吧,這樣耗費精力若是再不注意的話可就不好了。”門口的小童樣子的清秀少年推門而入,手中舉着一杯茶盞和青瓷的藥瓶,關切的遞給了男人。
一飲而盡,男人的氣色漸漸變得好了一些,只是小童仍舊是十分關心,“島主這樣辛苦是爲何,那女子也只不過是輪迴了幾百個人世的早已經沒有了從前的模樣,島主可真是一片癡情,上天可鑑。”
小童的話深深的刺痛了男人,只是適才醒來,還沒有太多的精力和小童爭辯一些什麼,只是虛脫的笑着,“我的心思我自己都不明白,你又怎麼能懂呢?只是模樣音容笑貌雖然變化了許多,但是爲何我還會如此一往情深呢?”
庭院之中滿是種植着的鮮豔花朵,有些已經早開敗,外面的下人在勤勤懇懇的將已經枯萎的花全部都移除,然後葬在樹木旁邊。
再將新的含苞待放的花栽培在原來的位置,這樣新舊更替有多長時間就連這裡都下人都無從知曉,只直到這是主人唯一的要求。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男人手中的一塊碧玉琥珀上面早已經有了好幾條裂隙,在邊緣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裡面的一部分,可是卻是男人無比珍惜的一個東西。
佩戴在身上有多長的時間,男人也算不清楚了,只是在記事以來這件物件彷彿就一直跟隨在男人的身邊。
紅繩從圓孔之中一穿而過,被奶媽戴在了脖子上面,年齡大的老人總是喜歡摸着孩子的臉龐,笑眯眯的蠻熟慈祥的喊着小孩的乳名——蘇蘇。
祖母一直以來都對吳清冷這個名字不甚喜歡,縱使大戶人家裡面都是以長輩爲尊,可是男人的母親在旁人眼中卻是一個另類的媳婦,就連這名字也是母親親自爲男人所取。
清單影只
冷風悽切。
這是多麼美麗的景色,男人卻是不喜歡的,直到長大成人之後一直還是耿耿於懷,男兒總是喜歡英勇剛強,這樣未免太過於柔情了。
直到一天遇見了一個同樣喜歡深秋風景的女子,一對碧玉琥珀可以相定終生,雖然自己從前總是立志不想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這一次卻還是沒有抵抗的了家族的命令。
當然男人也根本不想抵抗,眼前的女子嬌小的身材,笑不露齒,眉清目秀,正是自己期望的樣子。
所謂一見鍾情不過如此,原本以爲就此可以逍遙一生,舉案齊眉,只羨鴛鴦不羨仙,可是一場變故卻徹底將男人的生活軌跡改的面目全非。
對世事的絕望叫男人踏上了一去不復返的道路,從此在女子每一次的輪迴之中都有了男子的身影。
煙花樓裡面的打雜小奴婢,男人便變身一個流連女色之人。
青燈古佛之下,男人便忍耐着千年的寂寞隨之伴之。
仙界的壯碩男子,男人也是默默的陪在身邊,不曾遠離半步。
得不到的往往纔是最好的,這個道理在經歷了生生世世的輪迴之後男人便徹底悟到了,既然註定得不到,那麼不如遠遠的觀望着男人也是很滿足的。
雖然要承受着更大的痛苦,但是世間最深情的事情無疑就是如此,只是一個人的孤影寂寞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有幾個人知道。
男人卻樂此不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孰是孰非旁人根本沒有評價的資格,你若是喜歡,大可以去追求。
獨立於五界之外的一個彈丸之地,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這個利益糾紛浮華躁動的世界裡面,這樣一股清流緩緩流淌,實在是不可多得。
夜晚靜靜的來臨,擎蒼整個人卻開始焦頭爛額,只不過是閉關了一個白天和黑夜,剛出來的時候卻遇到了這樣的晴天霹靂,怎麼能不叫他憤怒?
地下的人炸了鍋一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着,大多數都是義憤填膺,若是此時擎蒼一句話恐怕就能引起所有人都呼應,只是沈蕭消失的消息,在清晨的時候纔有人漸漸發覺。
直到正午時分,事情才漸漸有了一些苗頭。
魔殿的大廳裡面人頭攢動,安塵不住的內疚自責並沒有什麼用處,在偌大的魔殿裡面丟了人,想來也是一件何其嚴重的事情。
在如此戒備森嚴的地方,悄無聲息的有人失蹤,還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作爲左右護法,自然是有些掛不住面子的。
“這件事情一定是神族老頭做的!他平時那樣針對我們!”
“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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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尊上允許出兵討伐白妄老兒!”
大家都瘋狂的嘶吼着發泄憤怒,擎蒼的心裡一陣煩躁,適才去看了沈蕭失蹤的現場,所有事情都是按部就班,原封不動的放在原來的位置,應該就是可以除去她已經穿越回自己的世界這個可能了。
那麼剩下的原因就只有最後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