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震陽子方纔對乾元宮如此在意,原來還有這番緣故。
不過除此之外,他話中另外帶出的信息也讓阿塔不得不慢慢梳理重視。
乾元宮在崑崙靈脈斷絕之後地底被人埋下了魔氣滋生的源頭,那時候乾元宮已經被玄涯滅門,聖獸的怒氣自然不是他們能承受的住的,不可能留下活口,顯然不會是乾元宮中的人所爲。
況且這麼強橫的魔氣,又豈會是修真之人所能掌控的?
阿塔不禁猜想,會不會是,白衣男子埋下的呢。
他之前設計奪取了崑崙仙山的靈脈,顯然不止是爲了那不能完全被自己所吸收的靈脈之力,如果當真是他埋下的惡魔之源,那麼此番行事,就是爲了後來魔氣滋生做的準備。
崑崙靈脈缺失之後,修真界頹靡,人心亦會動盪,混亂中失去的遠不止半數力量,這時候魔氣再出,自然遠比崑崙靈脈還在之時受到的力道要小上許多。
只是白衣人不曾料到凡人也能有如此魄力,越是逆境,反而越會激發鬥志與潛能,這股魔氣並沒有得以控制住人間界,反倒被封印。
如此抽絲剝繭的想來,阿塔覺得這白衣人的野心實在是太大了些,控制整個人間界之後呢,他的下一步打算,是什麼?
心中不禁有些微驚,這白衣男子的力量,恐怕遠比自己猜想的要強大許多。
一人之力以抗這個修真界,雖然用了些陰謀,削弱了大半修真界的力量,最終也沒有成事,卻依然讓這人間的整個修真界動盪了數十年,如此強大的力量,縱觀魔界,怕也只有擎蒼與瞳慕二人能相比。
更何況那人的手段,陰毒無比,是擎蒼與瞳慕遠遠不能及的。
而且,這人似乎並沒有收手的打算,否則,如何會再次找上如今修真界最大門派的傳功長老,天樞子呢?
這趟出來發生與聽聞的所有事情都被這個神秘的白衣男子所串聯起來,阿塔與阿槿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心驚,阿塔便明白,阿槿也與自己想到了一塊兒。
原本以爲人間界如今安然,卻不知道原來平靜的表面之下,有一股洶涌的暗潮,隨時等待着,掀翻如今的平靜,將他的力量推到臺前。
這樣大的野心,若是當真得了人間界,又豈會滿足人間界而收手?
而且,這人,是個魔,若是奪了人間界,那麼下一步,必然便是劍指魔界。
心中凜然,這次出來所有的動向都是指向這人,可是他們,卻連這個人究竟是誰都不知道。
“被封印的那個魔氣之源,如今還有殘跡嗎?”
阿塔想着,若是能尋到魔氣的源頭,或許還能找到些線索,可是震陽子卻搖了搖頭,讓他的希望落了空。
“先師的封印烙了絞殺的符咒,會慢慢將之弱化後絞殺於無形,這般危險的東西,自然要用最穩妥的辦法。”
自然,將它消滅的一乾二淨,確保再不會出現,纔是最爲穩妥的。
阿塔也料想到了這個結果,若是魔氣還在,他們那時候在乾元宮將一整個門派都翻了一遍,不可能沒能感覺到的。
而且若是還在,那白衣人恐怕會直接衝撞了封印,而不是放棄了固有的魔氣之源而去再行蠱惑天樞子入魔。
一條線索便也就此斷絕,阿塔沉思良久,再想不出什麼,只能先將這件事記在心裡,等到回去之時一併呈報給擎蒼。
本來以爲這趟人間界之行能夠難得輕鬆,不曾想事情卻是一樁接一樁。
不過就在阿塔一籌莫展之際,震陽子卻又拋出了一個信息
他隱約猜到了阿塔想的是什麼,心中結合了阿塔之前所說的玄涯的事情,也有些暗自驚詫,對兩人更是知無不言,若是當真是有人想要控制人間界,自己自然應該而出,阿塔與阿槿,纔是幫忙的那一個纔對,畢竟白衣人的第一目標,還是控制人間。
因此也在腦海中苦苦思索關於白衣人的線索,倒是當真想到一件事情,忙與二人說道:“或許有件東西,能夠幫助到你們,當年封印一戰之時,那方魔氣之源的陣眼被人放置了一塊玉墜,魔氣被清除乾淨之後,先師將它帶了回來,一直封印在玄天宗內。”
若是見了這塊玉墜,說不定便能尋到些線索。
玉墜自從被帶回來之後數十年一直被鎖在玄祠之中,再沒有取出來過。
玄天宗歷代掌門的畫像與牌位便擺在玄祠之內,將之封印在此地的原因自然也是藉着故去這些真人的靈氣與威力鎮壓一二,不過這玉墜失了魔氣之後與死物無異,留在此地倒是從未出過差錯。
這件事幹系太大,因此翌日清晨,阿塔與阿槿兩人,便在震陽子的帶領之下,去了玄祠。
玄天宗上下自然不會有意見,此等干係天下蒼生的大事,他們如何會阻攔真心想幫忙的阿塔與阿槿呢。
那塊玉墜是啓動魔氣之源整個大陣的關鍵,因此震陽子的師父自然不敢含糊,當震陽子從香籠之下的小格子裡掏出一個玄鐵的小盒子的時候,阿塔還是被驚了一驚。
上面的重重封印一道比一道強勁,這樣一個已經失去了魔氣的玉墜都要這般小心對待,也能看出之前那一場大戰,究竟又多慘烈,纔會讓他們這般小心翼翼,絲毫不敢出錯。
震陽子幫他們解去封印後將玉墜取出來交於他們手中,那塊玉墜翠綠欲滴,圓潤光滑,但是觸手便可知,確實沒有了任何力量,也不像是一件法器的模樣。
阿塔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端詳半天,不禁覺得這玉墜倒更像是戴在脖子上的掛墜。
心中一動,這墜子,說不定正是那白衣男子隨身的物品也未可知。
跟隨主人幾千上萬年的東西,自然能夠沾染上主人的氣息,白衣男子利用此點將之幻化爲自己的,從而作爲陣眼啓動那個溢出魔氣的大陣,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這上面的魔氣已經被淨化得乾淨,只是不知道其中,還有沒有蘊含一絲絲白衣男子的氣息了。
“阿槿,你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異樣。”
阿槿身爲念靈,感知能力遠比阿塔強上許多,因此本來想要讓他待在房中休息的阿塔也不得不依了他帶他一同出來。
阿槿從他手中接過那枚翠綠色的玉墜,輕輕握在手中,閉眸細查,那玉墜在手中沁涼,似乎就是一件死物,除了此處的香火味以外不曾沾染其他。
不過若是被一個魔帶了千百年的物品,怎麼可能短短几十年的時間,就將其中的氣息散的一乾二淨了呢。
阿槿不死心的往玉墜之中探入一絲靈識,腦中在靈識玉墜之後瞬間一白。
心中一喜,成了。
靈識玉墜之後,便能看到殘存的景象,此番便是進來了玉墜之中的空間。
眼前慢慢如散去濃霧,白色漸漸消退,顯出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面來。
只能依稀的辨清,是深沉的黑夜,雷雨交加,一個白色的身影行走在林間,一道驚雷從空中轟然劈下,正砸在那男子背上,男子撲倒在地,沒了聲息。
畫面陡變,阿槿有些費力的看着白衣男子所立山巔的輪廓,看了好久,才能確定,那處便是崑崙。
只是,是原先的崑崙仙山,並不是如今被冰雪封存的一座荒山。
還有些畫面不停的來回交織着,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快速的轉換着,雲霧從男子身前穿過,此時的男子沒有帶着面具,阿槿很想看清那個人的面容,可是不管如何努力,所有的畫面都朦朦朧朧不甚真切,更是宛如蒙了一層青色的紗。
畢竟只是透過這玉墜在看,自然看不清楚。
阿槿有些焦急,可是眼前的畫面忽然瞬間黑了下去,唯有半空之中有一點光源,阿槿擡頭看向那處,原本空蕩蕩的黑暗裡,竟然悄然睜開了一雙鷹一般的眸子,狠狠盯着阿槿的方向,雙眼微眯,兇狠必現。
這雙眼睛真切的如印在腦海之中一般,全然不似方纔的畫面那般朦朧,阿槿心中一驚,這雙眼睛不是殘像!
正要退出的阿槿忽而覺得全身猶如被什麼禁錮住,動彈不得分毫,再看那雙眼睛,竟然一點一點在朝自己靠近,眸中除了兇狠,還有玩味的味道。
“聽說,你是擎蒼的兒子?”
腦海之中陡然響起一個聲音,阿槿心中有些微驚,自己化形纔不過多久,這人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阿槿心中焦急,可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那雙眼睛主人的法力,實在是高出自己太多,這人將自己靈識禁錮,究竟想要如何?
眼睛看着他緊張似乎格外開心,眸中露出促狹的目光,“想不到擎蒼的兒子,竟然這般無用。”
阿槿怒瞪着他,卻連開口都做不到。
“你應當還沒見過沈蕭吧?我帶你去見見你母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