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喝就別喝。”寒子念擡手欲奪段清姿手裡的酒壺,卻撲了個空。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娶我進寒門,就是想肆無忌憚的鞭笞我,羞辱我!寒子念你不是個男人!”段清姿仰頭倒灌,烈酒一遍遍刺激着她的肺腑,瞬間清醒之後,便覺昏天黑地。
“你是這麼想的?”寒子念眸色微涼,素來清澈的眸子透着從未有過的失望。
他能說,這是他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麼……
“我這樣想你有什麼不對!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把我娶回家,是爲了疼我愛我寵着我……呵,你就算告訴我,我也不信!”段清姿冷笑一聲,一壺烈酒被她分三口灌進肚子裡。
頭,有些暈。
“你就因爲這個哭?”看着段清姿睫毛上未乾的眼淚,寒子念有些心疼。
是呵,他有多賤!
爲了這麼個沒心肝的女人,他居然會覺得心疼!
沉默。
段清姿扔了手裡的酒壺,重新握住另一個,臉上的表情瞬間沉凝,冷漠,亦有些絕望。
“還是,因爲顧如是的那番話?”寒子念一語戳中雷點,段清姿猛然舉起酒壺,拼命朝嘴裡灌。
“咳咳咳……咳咳……”段清姿被酒嗆到,狂咳不止。
寒子念當下起身過去,輕拍她的玉背,“是她……”
“你閉嘴!這全都要怪你!如果不是你逼她……如果不是你逼她,她絕對不會這樣對我……”意識開始模糊,段清姿狠狠拽着寒子唸的袖口,眼淚肆意而下。
有那麼一刻,寒子念真想搖醒段清姿,自己有逼過顧如是嗎?
是她自告奮勇!
可在看到段清姿一雙漆黑眸中水霧朦朧的時候,他妥協了。
“隱忠。”寒子念音落,一道黑影驟然現身,“去把蘇若離叫到這裡,越快越好。”
因爲他不知道,再放任段清姿這麼喝下去,她會不會就把自己給喝死。
這個該死的女人,不會心疼別人,連自己也不會心疼了!
隱忠猶豫,卻在對上寒子念一雙黑目時,陡然閃離。
太危險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寒子念默默站在那裡,由着段清姿一邊灌酒,一邊扯着自己的袖口,大罵自己人渣。
蘇若離到的時候,剛巧是段清姿罵寒子念最狠的時候。
“交給你了。”看到蘇若離的一刻,寒子念轉身欲走,袖口卻被段清姿拽的結實。
無奈之下,寒子念果斷扯斷袖口。
在蘇若離錯愕的目光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祖宗啊!”眼見段清姿拼命朝嘴裡灌酒,蘇若離無奈坐到她旁邊,自袖兜裡拿出一粒藥丸,趁其不備塞到酒壺裡。
這種解酒藥的藥效就在於,可以中和掉酒的烈性,味道還是一樣,不傷臟腑而已。
就這樣,蘇若離陪着段清姿在酒肆裡,喝了一夜……
一夜無話。
翌日,顧府書房裡,有下人過來稟報,說是沒在客棧找到段清姿。
顧如是退了下人,轉爾看向炎冥,“如果沒有蘇若離,段清姿不會拒絕嫁到寒門,眼下,我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說服二師姐。”
炎冥皺眉,“若是,主人下令,段姑娘應該不會拒絕。”
顧如是擡頭,眸色轉深,“的確,這件事有必要讓師傅出面了……”
不管是顧如是,還是炎冥,他們的目的除了讓沈醉勒令段清姿嫁入寒門,更重要的,他們都想讓沈醉知道淮南發生的事,知道蘇若離的背叛。
如果沒有蘇若離,段清姿不會失去控制。
至於炎冥,他對蘇若離的敵意,由來已久。
正午陽光正濃,蘇若離照顧好牀榻上昏睡的段清姿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玉桌旁邊,龍辰軒正襟危坐,目色凜然。
“昨晚寒子念來找過朕。”見蘇若離關好房門,龍辰軒肅聲開口,黑眸隱隱泛起冷光。
“找你幹嘛?”蘇若離淺步過去,坐到對面的位置。
“昨晚顧如是帶着沈醉的暗衛炎冥深夜拜訪寒門,理由就是,他們想要虎魄。”見蘇若離若有所思,龍辰軒繼續開口,“寒子念開出的條件是娶段清姿爲妻,顧如是當場應下。”
聽到這裡,蘇若離有些悟,她或許知道段清姿醉酒的緣由了。
“顧如是有什麼資格。”蘇若離拿起倒叩的茶杯,眸色,冷到了極致。
“換作沈醉,應該也會答應。”看出蘇若離瞬間冷卻的臉色,龍辰軒低聲提醒。
是了,顧如是作不了段清姿的主,可沈醉呢?
“那……寒子唸的態度?”蘇若離心絃一緊,狐疑問道。
“他說,那張欠條他好像給早了。”龍辰軒笑的有些輕佻,繼而眸色轉濃,“他說,如果段清姿真的那麼討厭他,便不娶罷。虎魄他昨天已經交到朕手裡。”
蘇若離愕然。
虎魄是寒子唸的殺手鐗,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交出來?
而且還是交給世人眼中的傀儡皇帝!
相比之下,沈醉不是更好選擇嗎?
“他……選了鳳穆?”蘇若離實在想不出,龍辰軒還能用什麼別的方法接近寒子念,且說服了他。
有些話,從鳳銀黛的嘴裡說出來是一回事,從蘇若離嘴裡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
“你就這樣小看朕?”龍辰軒漫不經心的勾起托盤上倒叩的杯子,略有些粗礪的手提起彩釉茶壺。
這個角度,龍辰軒的側臉如刀削般完美如鑄,線條有一種說不出的冷硬,與平日裡的那個人相比,很是不同。
“否則寒子念怎麼肯把虎魄交給你?”蘇若離從來沒小看過眼前這個男人,身在局中,她最清楚在國師府與太上苑針鋒相對的棋局裡殺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血路,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