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當世不二的神醫,能這麼昧着良心說話也是難爲你了。”蘇若離收起拳頭,心裡明白洛清風還不致說謊,嘴上卻說不出感激的話。
“信不信隨你。”好在洛清風也沒想讓蘇若離感激,“還有一件事,你有多大把握救得了龍辰軒?”
“你有多少?”蘇若離不答反問。
“沒有。”如果有,洛清風也不會等到現在。
“連你都沒有,我會有多大把握。”蘇若離失笑出聲,看似毫不在意。
“蘇若離,人命關天,你可別跟我開玩笑!”洛清風忽的站起來,他以爲蘇若離至少也該有五成把握纔敢給龍辰軒用藥,現在看,這明顯是死馬當活馬醫的節奏。
“沒有啊,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有那麼閒?”蘇若離一臉無辜。
洛清風恨極,怒拍桌案,“毒婦!”
蘇若離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洛清風的智商,武功盡失就該低調。
你這麼想我揍你,我若不如了你的願,都對不起你使那麼大勁兒,把‘毒婦’二字喊的那麼清晰。
蘇若離這麼想着想着,一時沒惹住動了手。
於是楚林琅回來時的畫面,正是蘇若離把洛清風壓在地上,大嘴巴子抽的甚是響亮。
別問蘇若離爲什麼那麼狠,當初洛清風也是真真背地裡搗鼓十二星宿毒死她來着。
至於暗處的卯宿兒,鴛鴛相抱何時了,鴦在一旁看熱鬧……
冬日裡,連皇城最繁華的興華街都十分蕭條,更遑論偏僻角落的酒肆客棧。
自入冬以來,無日酒肆的生意越來越差,店小二站在門口朝左右瞧了瞧,見無甚客官便轉身,打算小憩一會兒。
不想才走兩步便覺背後有人拍他肩膀,“這位客官……雷宇?”
“來一壺極品女兒紅,再加兩碟醬牛肉,水晶肘子還有口水雞,把你們店裡好吃的統統給我上來!”雷宇說話時已經繞過店小二,一屁股坐到大堂最中間的位子。
“好咧,極品鶴頂紅,再配五斤落雁沙,砒霜斷腸草,把咱們店裡的最毒的都給這位客官上來啊!”店小二調笑着跑去後廚,氣的雷宇直跺腳。
這時,站在賬臺那兒,一身掌櫃打扮的老者走過來,“主子來了?”
雷宇下意識起身,十分恭敬,“在上面。”
老者點頭,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呵……
二樓雅間,龍辰軒單手執杯,視線順着半掩的窗櫺看向旁邊冷清的街道。
忽爾,街道上閃過一抹人影,頭上罩着暗色的斗篷。
須臾,門外傳來三下敲門聲,龍辰軒輕聲應允,那抹身影立時閃入,恭敬叩在地上,“屬下叩見吾皇。”
“平身。”
男子聞聲起立,擡手將罩在頭上的斗篷摘下來,露出一張剛毅冷硬的臉龐。
黑眉如同刷漆,黑目好似鷹隼,與江湖高手相比,男子站姿端正,行爲律已,眉目間雖沒有久戰沙場的霸氣,卻不少俯瞰塵世的精銳。
他便是皇城禁軍統帥寒嘯,亦是江山樓寒阡陌的親弟弟。
表面上,他只是大周朝臣。
事實上,他是龍辰軒當年自江山樓分離出去的殺手鐗,是龍辰軒有把握左右大局的關鍵。
“郭太傅半個時辰前在御書房自盡,死前半個字都沒有留下來,與趙廉如出一轍。”龍辰軒轉眸,視線落在手裡的白玉夜光杯上,“只怕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皇上擔心有人造反?”寒嘯劍眉緊皺,狐疑問道。
“不無可能。”龍辰軒手指緊捏杯身,“趙廉跟郭太傅相繼死於御書房,想來段翼背後那人當是得到消息,爲免夜長夢多,那人必定會加快腳步。”
原本在真假貪狼斧這件事上,龍辰軒對段翼所持態度還是懷疑,但此刻,龍辰軒相信確有其人,原因是郭太傅在朝中也算德高望重,一個能讓他毫不猶豫犧牲性命的人,必定極爲尊崇。
而一個極爲尊崇的人,才能駕馭像無雙夫婦那樣的江湖逆鱗。
最主要,他知道段翼讓無雙夫婦抓了唐見雪,他可以理解成段翼此舉是爲了威逼唐玉書交出貪狼斧,但也可以理解成段翼是想借此事擾亂視聽。
尤其這段時間,段翼刻意以病爲由,不上早朝,更沒有私下到御書房找他暗中商討任何朝中之事,惹的龍辰軒不懷疑都不行。
說白了,不管是趙廉,郭太傅還是段翼,他們的目的皆是引起他的關注跟疑慮,繼而把全部精力落在探查究竟上,如此,那人便有足夠的時間暗中動作。
既然看出這點,龍辰軒自然不會讓那人得逞,“你即刻啓動‘弒佞’,朕倒要看看,朕這大周江山,是何等的藏龍臥虎。”
寒嘯拱手,“屬下遵命!”
待寒嘯離開,龍辰軒一直握在手裡的夜光杯,轟然碎裂。
‘弒佞’,顧名思義,就是弒殺佞臣。
這是龍辰軒早在登基之前,便讓寒阡陌與寒嘯合力佈下的,關乎大周朝廷生死存亡的暗局。
原本‘弒佞’是龍辰軒留給沈醉的大禮,奈何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已經強大到讓他感受到了危機。
此刻龍辰軒漠然站在正東牆壁上的山水畫前,十指緩慢貼了過去,打開密道石門……
酉時將過,蘇若離未在楚館等到唐玉書,只好先回錦鸞宮。
房間裡,滿腦子都是貪狼斧的蘇若離正端着瓷碗,眼睛直勾勾盯着桌前的水晶肘子發呆。
唐玉書去哪裡了?
他該不會爲了救唐見雪去找了段翼,還把貪狼斧給人家了吧?
若是那樣,自己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早知如此,她當初還找衛無缺回來曲線求斧做什麼,直接把唐見雪綁了交換呀!
“娘娘?”身側,紫鵑見蘇若離魂不附體的模樣,不由輕喚。
“嗯,你剛纔說什麼?”蘇若離回神,狐疑問道。
“奴婢是說近日皇宮裡發生好些年宮女失蹤的案子。”紫鵑終日呆在皇宮,宮裡邊發生的事兒她自然清楚。